第761章 獨有英雄驅虎豹

風雨如晦。

大雨影響了人的視線,也讓本就不怎麼堅固的路面,變的潮濕,雖然是大白天,能見度卻極差,大雨讓人視線模糊不清。不管是槍還是大炮,威力都大為減弱,手留彈也造不成多少傷害。這種天氣里,部隊通常都選擇停兵不鬥,可是今天,兩支部隊卻在雨幕中展開決鬥。

士兵往來衝鋒,軍靴踩入爛泥,每一次拔出來,都要額外消耗很多體力。步槍的威力大減,更多時候,彼此只能以白刃相邀請。鮮血混在雨水中流淌,兩方士兵在泥地里翻滾,用盡一切手段,試圖終結對方的性命。一個又一個的滿身泥濘的鬥士拼殺一處,泥巴遮住了軍裝、面孔、軍帽,連陣營區分都變的困難。

一方的旗幟開始傾頹,部隊控制不住的後退,氣急敗壞的主官,手舉大刀,一刀將一名帶頭後退的營長斬首。怒吼道:「殺回去!殺光他們!後退者,殺無赦!兩百萬,我出兩百萬買趙冠侯的腦袋。抓住羅瀟瀟,你們隨便玩!」

一發開花炮彈射過來,轟鳴過後,主官身後的衛隊,都倒在血泊之中,因這一次炮擊全滅。主官自己則在勤務兵的攙扶下,掙扎著站起,過了幾分鐘之後,忽然仰天狂笑道:「老子沒事,老子什麼事都沒有。天意,這是天意。你們看到了,連大炮都殺不死我。這是老天在幫忙,你們還怕個球?給我沖回去,幹掉趙冠侯,活捉羅瀟瀟!」

被這種緊似神跡的現象所震懾的士兵,竟又重新爆發了士氣,一支數百人的敢死隊,吶喊著逆殺而上。前鋒的士兵,被這種氣勢所奪,漸漸後退。可就在此時,一個纖細的身影,揮舞著軍旗猛衝上來,大喊道:「弟兄們,為自己的妻兒老小報仇,不要放走張毒菌!想想他對我們幹了什麼,還能容忍他繼續做惡么?」

女人的聲音,在風雨和雷聲中,傳的並不遠。但是她的身影,依舊激起了三湘健兒骨子裡的血性。一支屬於湖南自製軍的敢死隊衝上來,接住了張宗堯的人馬,雙方白兵見紅,彼此不退。

刺刀互穿胸膛小腹,彼此扼住對方喉嚨直到同時斷氣的現象層出不窮,戰場上,陷入一片空前的慘烈情緒。共合各省內戰中,激戰一晝夜,死傷十數人為交戰常態,今日護堤之戰,彼此白兵衝鋒,死傷枕籍,勢同敵國者,實為壯烈第一。

隨著越來越多的部隊,從四面八方殺上來,張宗堯身邊的敢死隊與衛隊,已經漸漸不支。即使張宗堯自己,也手持大刀親入一線肉搏,手中大刀砍到卷刃,換刀復戰。泥、血濺滿了軍裝,臉上也儘是泥漿與血漿,整個人,如同魔神。

喊殺聲越來越響亮,即使滾雷,都壓不住怒吼。身邊的衛隊急道:「大帥,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得趕緊撤!」

「撤?往哪裡撤?今天,有死無活,有我無他!我張宗堯已經一無所有,只剩這條命。他有本事,就拿去好了!來啊,張宗堯在此,有本事來殺!」他抽出插在泥地上的軍刀,再次沖了上去,沉重的軍靴打滑,差點摔了他一個跟頭。

他怒罵道:「老天爺,我明明拜過你了,你為什麼不幫我?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而已,為什麼你不叫我成功。你為什麼幫湖南人,不幫張宗堯啊!」

爆破大堤的計畫功虧一簣,就在張部到達之前,魯軍已經搶先抵達。因為暴雨的關係,雙方的火器威力大為減弱,張宗堯見計畫不成,準備轉移。不想新組建的湖南自製軍發現張宗堯旗號後立刻不顧一切的衝上來拚命,兩下當時就打成混戰。

戰鬥初始階段,兩下或說勝負難分,可是隨著趙字旗出現,張宗堯部隊就出現了大規模反水、陣前倒戈的現象。先是自田軍里敗退的潰兵,在隊伍里率先發難。他們中,混進了一部分都是魯軍乃至情報科甚至警衛營的人,張宗堯的動向,也是由其秘密傳遞而出,保證張部一舉一動,都在魯軍監控之內。

戰場上,這些魯軍的釘子率先喊出歸順冠帥,足糧足餉的口號。緊接著,又開始殺戮那些忠於職守,承擔指揮作戰任務的張部官兵,原第六師大部分官兵,由於長期拖欠軍餉加上軍糧短缺,不滿情緒極大。現在又是打逆風仗,在聽到口號之後,大批官兵陣前倒戈。

其老主官李秀山既與趙冠侯是結拜手足,投魯亦同歸李,毫無心理壓力,也不用擔心遭到清算。張宗堯的人馬,被自己人以及復仇的湖南人所圍攻,隊型徹底混亂。

發現張宗堯爆破大堤企圖的湖南子弟兵,憤怒到了極處,附近除了魯軍,還有數萬人的湖南百姓。如果洪水蔓延,這些百姓盡成水族餌食。張賊既不以湖南人性命為重,湘人也自不與其共天地!

大雨加上突襲,讓張宗堯的指揮系統瀕臨癱瘓,其能掌握的部隊始終不多。由於擔心清算,以及湖南人復仇熱情太高,俘虜基本都被刺死。一部分士兵在走投無路之下,依舊忠於張宗堯,自發組織抵抗。泥濘的地表環境以及惡劣天氣,從客觀上對於武器居於劣勢的張部更為有利。

張宗堯身邊的衛隊,都是其心腹嫡系,戰鬥力與忠誠都無可挑剔。有他們在前面硬頂,也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湘軍數次進攻,都被張宗堯生生打了下去。

忽然,他的衛隊長指道:「大帥請看!那個搖旗子的,是不是羅瀟瀟?」

張宗堯費力的看過去,正好一道閃電划過,照亮了灰暗的天空,白光之下,一個窈窕倩影在風雨中艱難的挺直身軀,揮舞軍旗。湖南的健兒,見到這面旗幟,身上就有了力量。即使成排成排的人倒下,依舊前赴後繼,毫無畏懼。

「多半是她!不管是不是,先抓了她再說,就算我死,也要先玩了她,讓她不能好活著,跟我沖!」張宗堯舉刀前指,他的衛隊,立刻朝羅瀟瀟所在的位置衝過去。

湘軍畢竟倉促成軍,未經訓練,雖然勇敢,但是缺乏老兵的經驗與素質。第六師的部隊大規模反水之後,主力都在與忠於張的部隊拚命,也沒人注意羅瀟瀟。惡劣的天氣,讓指揮效果大減,也讓當事人,不曾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

刀鋒閃處,一道血線飛起。勇敢的青年,身子倒入泥水之中。他身上穿的並非軍裝,而是短衫,手裡拿的,也是一桿鄉下習武的扎槍。其並非湘軍正規作戰人員,而是附近的村民。張宗堯試圖放水的消息傳開,一部分人選擇了逃走,另一部分則拿起武器,會合湘軍參與作戰。

這些勇敢的鄉民並不缺乏勇氣,但卻沒有經驗和技巧,與張宗堯這種打老仗的軍官相比,遜色何止一籌。

羅瀟瀟沒想到,自己的位置站的太靠前了,竟然被對方直取中宮,身邊的護衛要麼陣亡,要麼就是與張宗堯的部下糾纏在一起,隨著那位勇敢鄉民的倒下,她身邊竟已無兵。

「羅瀟瀟,你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手心!我今天就要你給我四弟償命!」張宗堯大喝一聲,大踏步的衝上去。羅瀟瀟的臉色變的煞白,她的手槍子彈打空了,只能以冷兵器應戰。可是以她女流之軀,又怎麼是這蠻勇大漢的對手。自己並不怕死,可是如果被這些人捉住,面臨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結果。何況,自己身上還肩負著重建湘軍,進而推動湖南自製的重任,又怎麼能死,怎麼敢死?

她沒有逃走或是退縮,軍靴踩在泥地上,風一吹,她就左搖右擺,好幾次差點倒在地上。以這種狀態,即使逃也逃不掉。既然逃不了,就只能拚命。咬著牙關,手上的旗幟當做武器刺出去,雖然很決絕,在行家眼裡,卻不成章法。

張宗堯狂笑道:「美人兒,你拿筆的手,又怎麼拿的起這個。」劈手抓住旗杆,下一刻,軍旗易手。他得意的將軍旗向後一丟,軍刀閃處,已經打落了羅瀟瀟的匕首。

刀如果砍過去,美人的頭顱多半就會落地,但是張宗堯不準備這麼干。他要讓羅瀟瀟活著,要讓她體會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猛的抓住女人的手臂,將羅瀟瀟扯到身前,手粗暴的抓向美人的胸前,帶著泥與惡臭的嘴,向女人的臉上頸上穩去。饒是羅瀟瀟拚命的掙扎躲避,都無法對抗張宗堯的力量。

「小美人!我早就想干你了!三湘才女,把你弄到床上,一準比那些表子帶勁。可是,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四弟,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現在,就算你求著我睡你也晚了。」隨後向身後一推「這個妞賞給你們了,在這動手吧,大家打排子槍,不許弄死。我要她活著,讓她這輩子忘不了你們。」

衛隊長興奮地大叫道:「多謝大帥,小的先嘗嘗這三湘才女的鮮,就是不知道還是不是頭水……」

話音未落,一聲驚雷響起,張宗堯只見自己的衛隊長身子猛的一搖晃,竟是沒有接住羅瀟瀟,反被她砸倒在地。一向強壯如牛的衛隊長,怎麼還沒搞,就虛成了這個樣子。其他的衛兵,也嬉笑著過來,一邊解皮帶,一邊問道:「頭,你行不行?看來你一個人制不住這小美人,還是弟兄們幫你。」

雷聲大做。

這次的雷聲比方才更急更密,隨著雷霆聲響,衛兵接二連三倒地。張宗堯及剩餘衛士此時也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雷聲,而是槍聲。灰暗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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