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京城之變

電報送到趙冠侯手裡時,他還在這處秘密基地,漢娜睡眼惺忪的聽了電報內容,隨即整個人驚醒過來。

「上帝啊,這是政變!你們的總統,居然要求一位將軍與他一起發動政變!一個共合國家,總統要靠政變的手段解決內閣,這太讓人難以想像了……」

「黎菩薩被逼著唱了出逍遙津,給我發衣帶詔,可我不是劉備,更不是董承,可沒心思替他去討曹操。」趙冠侯微笑著,欣賞玉人初醒的模樣。

「我知道,你心裡是希望我支持黎菩薩的,畢竟他反對對普宣戰。可是我得說,你想錯了。黎菩薩並不反對對普宣戰,他只反對段芝泉而已。段事先沒跟他商量,擅自做了決斷,所以他才要投反對票。這是義氣之爭,不是正見。事實上,在一開始,老黎是支持對普宣戰的。因為他支持,所以段芝泉反對。現在,又因為段芝泉支持宣戰,所以老黎拒絕。至於要求武力解決段系,恐怕是老黎被欺負的太凶,忍無可忍,只能拚命。從理智的角度,我是支持對普宣戰的。誰讓我偷襲了青島……我們不提軍事,只說經濟。現在共合正府的使費,全靠向洋人貸款。如果拒絕參戰,各國停發貸款,這個國家怎麼維持?所以不管黎段誰取得最勝利,都會對普魯士宣戰,不會有變化的。」

漢娜的眼睛裡,波光流動,語聲哽咽「我……我知道。段芝泉先生本人是一位親普魯士正客,據我所知,段先生個人非普魯士醫生不看,非普魯士藥品不吃,其于軍隊建設,也對普魯士推崇備至。在帝國之前的計畫中,是把他做為盟友看的。連他都要對我國宣戰,自然不能指望黎總統對普魯士持友善態度。我希望你參加這次正變,不是為了我的國家,而是為了你……畢竟幫助總統討伐總里,未來你能獲得的利益很多不是么?」

「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趙冠侯搖頭道:「黎手無兵權,如果正變成功,自然要把所有軍事都交在我手上。這是利,可是我們也要考慮害。我如果真的對歪鼻子下手,等於是和北洋系徹底決裂,督軍團的人,也會視我為寇讎。大家都是小站出身,唇亡齒寒,到時候群起而攻,就是場大亂。不論勝負,都是讓南方的葛明黨憑空得利。我跟南方人不是一條路,他們得利,對我有什麼好處?所以,這個忙我不能幫。再說,我對陸軍總長這個地位也沒興趣,元帥不是當的很好么?隨他們怎麼折騰,你想去哪玩,我陪你去。」

見到他是這個態度,漢娜就不好再說什麼。等用過早飯,七姑娘又把一份京城來的電報送來,這次發報人,則是陳冷荷。趙冠侯看過電報,臉色變的很難看,一拍桌子:「小扇子好大的膽子!」

「出什麼事情了?」

「昨天晚上,那些徐州兵先是在京城索餉,隨之嘩變。嘩變的士兵,襲擊了財政部,又去圍攻總統官邸。黎黃坡被衛隊掩護逃走,下落不明。段芝泉決定,重新開始選舉,選出新一任總統。」

漢娜以手掩口,驚道:「他們……他們居然謀殺了總統?」

「不一定是謀殺,歪鼻子這個人,才幹是有的,但是決斷上差一些。再說黎黃坡畢竟是共合總統,殺他,影響太大。小徐敢幹,歪鼻子也不敢。我想,多半是暫時失去無法發出聲音,外界反響一起來,黎黃坡的下落一定能找到。這件事,多半就出在老黎的電報上。那份邀我主持公道的電報,走漏了風聲,小扇子先下手為強,把總統收拾了。」

漢娜急道:「那他下一步,不是很可能對付你?」

「就憑他?也配!如果他有這個膽量,現在冷荷她們,已經被抓起來了。這次兵變,只針對總統官邸動手,對財政部的襲擊,也只襲擊公署,不襲擊私人住宅。實際就是告訴我,這事跟我沒關係,魯軍不要介入。何況在直隸,還駐紮著第三師,他也要掂掂分量。不過,他多半也會做出些準備,防範我對他採取行動。老七!」

「伺候大帥!」

「去了解下,蚌埠倪繼沖在幹什麼,他和他手下那些廢物,有沒有什麼動向。」

這座基地里,擁有一套完整的情報收發體系,如果濟南有變,趙冠侯甚至可以將此作為臨時指揮機構,對外發號施令。七姑娘的行動效率很高,等十點一過,蚌埠的情形已經摸清。

一如趙冠侯所料,倪繼沖在安徽境內實施緊急動員,安武軍調動頻繁,向蚌埠一帶進發,顯然劍指徐州,威脅趙冠侯後方。如果魯軍一動,安武軍可能就要採取行動。不過,由於事發突然,安武軍的動員效率極低,軍事行動混亂不堪,保密更談不到。從路局發來的消息看,很多部隊缺編嚴重,部分部隊遺失了火炮等重武器,顯的手忙腳亂。

七姑娘放下情報之後,乖巧的站在趙冠侯身後,為他捶著肩膀,微笑著道:「大帥,倪繼沖是段系的鐵杆,他這是沖你張牙舞爪呢。我看他啊,是在安徽待的不耐煩了,咱們大帥一揮手,就把他的安徽給吞了。」

「吞安徽……不如吞你有意思。收拾他費的力氣,還不如留著拾掇你這個小妖精呢。」趙冠侯抓住七姑娘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老倪也是色厲內荏,有心無膽。擺擺樣子還行,真要是動武,我看他沒這個膽量。」

有了這個變故,基地之旅只能提前結束,等趙冠侯回到濟南時,毓卿手上已經有了一部分有關京城事變的情報。魯系在國會以及陸軍里,都有自己的探子,再者就是宗室。

雖然前金皇帝遜位,但是宗室在京城裡,還是有一定影響力。幾方面的力量加在一起,搞清楚這件事的大概並不難。

「我們在京城的力量,已經開始運作,一方面保護松江那兩個賤貨,一方面也是看著孟思遠他們,別被殃及池魚。好在,這些士兵倒也沒瘋,只是搶了些商店,連房子都沒敢燒,我們的人都很安全。」

「辮子兵發起瘋來,連張員都未必管的住,何況是小扇子。從這次的表現看,這些士兵顯的訓練有素,進退得法,絕不是辮子兵可以辦到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是用段系基本部隊,冒充辮子兵行事。」

趙冠侯把黎黃坡的電報拿給毓卿看了,後者頗有些唏噓道:「一個總統,被人欺負的想要造反,看來那個位置是不怎麼舒服。如果是在前些日子,有這麼一份電報啊,我非攛掇你起兵不可。趁這個機會,一除黎二驅段,咱們自己坐江山。可是看了四哥和金英的結果,我可是不想這事了。咱們就待在山東哪也不去,安心過我們的好日子。」

「格格能這麼想,我比當大總統都歡喜。咱們就守著自己的兒子丫頭,哪也不去,在這當逍遙王,比去京城當受氣包舒服多了。」

「你想舒坦,可是有人不想。」毓卿微笑著坐到趙冠侯懷裡,將一份電報拿到他面前「額駙你看,這是江寧馮華甫來的急電。京城這事,他也聽說了,他啊,動心了。」

當日袁慰亭身故,馮玉璋被選為副總統,按照共合法律,總統出現意外,副總統有權接任。以現在的情形,馮玉璋是法統上,距離總統寶座最近的一個。不過馮玉璋當初為了不受制於段徐,並不進京,而是在江寧遙領此職。眼下事發突然,段系以武力驅倪,利在速戰。如果段芝泉以就近原則接任總統,馮玉璋也無話可說,還得委屈的當副總統。

他發這份電報來,就是向山東求援,希望督軍團站出來,支持自己任大總統。他與趙冠侯,算是大同鄉,在北洋系統內,因為籍貫的關係,也較為親近。他提出這個要求,自然會給出好處,但是具體能給什麼,現在卻說不好。

馮玉璋行動速度很快,幾天之後,由南京發出的專列,穩穩的停靠在濟南碼頭。

馮玉璋是北洋大佬,小站練兵時,就參與其中,與段芝泉,汪士珍齊名並稱,論北洋內部的資格,遠比趙冠侯為老。可是一如段芝泉,他吃虧也是吃虧在娶的老婆身上。那位身在馮門心在袁的周太太,視袁慰亭為父。趙冠侯既喊袁慰亭為姐夫,自然也有資格在馮玉璋面前充大輩。

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多,卻比自己派頭還大的小大輩,馮玉璋也只能無奈地一笑。

「冠帥,京里都快鬧翻了天,你倒是會躲清凈。共合不幸,先有廢共合改立憲,現在又來了一出鬧天宮。芝泉以武力驅菩薩,這是惦記做如來啊。他身邊那個小扇子,真是個惹禍精,共合早晚壞在他的手裡。我在冠帥面前,有一句說一句。我和芝泉,那是磕頭的弟兄,彼此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他的就是我的,我不會和他爭什麼。可是他身邊那個小扇子,實在是讓人沒有好話說。有他在,就不會有太平日子過。再說老段身邊,匯聚了一幫徽人,沒事就是要官要地盤。吳自新那個舅爺,不是差點跑到徐州來?咱們直隸人如果不團結起來,官帽子,就要別安徽人搶光了。」

趙冠侯揮手打斷馮玉璋的話。

「安徽人,直隸人,於我而言,都沒什麼分別。大家都是中國人,別按省份分派系,這不是好毛病。我只說一句話:利益。你現在是副總統,老黎倒掉了,你成為總統,是非常正常的事。可是反過來說,小扇子能搞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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