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收復失地

大總統的批示,沒人可以阻擋,但這不代表,大家同意大總統的選擇。普魯士交還租界的主張,聽上去充滿誠意,但是仔細分析,就會發覺其動機十分可疑。扶桑向來與阿爾比昂保持步調一致,是阿爾比昂在東方一手扶植起來的力量。

隨著阿爾比昂與普魯士的開戰,扶桑加入戰團對普宣戰是遲早的事。扶桑軍人遠渡重洋到泰西戰場的可能性不高,更大可能是對青島的普魯士軍動武。這時,把膠州灣租界交還,實際是讓中國出面,保護普魯士利益。

可以預見,即使完成了交接,普魯士在山東利益依舊不會受到影響,共合正府還得出面,為普魯士保駕護航。扶桑外交部已經向共合發出照會,勒令共合正府不得接收膠州,否則,將被視為包庇普魯士的行為。

利益得不到,反而得罪扶桑,這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何況,普魯士的表現,也讓人認定,所謂的交接,不過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愚行。就在其發出這個照會的同時,一支來自奧斯曼帝國的艦隊,也抵達青島,其中包括重型炮艦以及戰列艦,甚至包括了一艘蒸汽炮艇。

這種規模的艦隊,打殘共合海軍都夠了,隨船而來的,還有五百名普魯士步兵。以這種架式,說是誠心移交租界,誰信?此時前去接手租界,註定,是一件極為棘手的差事。

徐又錚在五路大參案里受到株連,也被免了次長的官銜。可是段芝泉依舊視其為心腹,陸軍部里的一切,沒有一件能瞞過他的耳目。

段芝泉顯的憂心忡忡「大總統執意收回膠州,這如果是在太平時期,自然是無可指責的好事。可是,現在的局勢,接收膠州,就等於將一枚點燃引信的炸蛋抱在懷裡,一旦引來扶桑人進攻……」

「大總統要的,恐怕就是引來扶桑人進攻。」徐又錚冷冷一笑「大總統如果只想當總統,對於部下的強兵,自然是雙手歡迎。可是一個皇帝,不會歡迎手下有個極為強悍的藩鎮。何況上次魯軍越境殲滅劉黑七,大總統嘴上表示肯定,心裡的滋味未必好受。這樣桀驁不馴的部隊,他可以靠人情和關係來約束,未來的大公子,又靠什麼來約束?畢竟他們是父子,當爹的,總要給兒子留下一個太平江山,而不是一群驕兵悍將。這次趙冠侯吃下膠州,扶桑必然進攻,趙冠侯跟扶桑人打,註定要賠光老本。如果放棄山東,那就等於自失地盤,追究喪師失地的罪名,他的巡閱使也保不住。魯軍沒了地盤,就等於無源之水,用不了多久,不戰自散。不管怎麼說,魯軍註定成為過去,不會成為影響大總統的心病。」

「鐵珊,你是說?大總統想要……?」

「老頭子想做什麼,芝翁也不會想不到,大家心裡有數就好。現在,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我擬了一個計畫,以京畿衛戍部隊為基幹,調動河北省內武裝,做好武力應對山東入侵的準備。」

段芝全一愣「荒唐!哪有制定計畫防範自己人的道理。」

徐又錚笑道:「是不是自己人,要看環境。如果趙冠侯不肯接手膠州灣,那就算不上自己人。他要是和扶桑人合作,武力抗衡正府,芝翁難道還要當他自己人么?」

「可是大太太那邊?」

「放心,用不著大太太,這份計畫只要交上去,包準大總統就把芝翁罵個狗血淋頭,說不定還要被勒令病休,足不出戶幾個月才行。」

徐又錚胸有成竹的一笑「可是,我保證,等到芝翁閉門之後,大總統一準派唐天喜送來慰問品,等過了這段時間,保證原職起複,另有嘉獎。為了老頭子稱帝的事,你們鬧的很不愉快,這是一個絕好的彌補機會,不能錯過。」

段芝泉大喜道:「要真是這樣,我不如跟大總統說明白,這都是你的主意。」

「免了,我只有一顆頭,砍掉就長不出了。老頭子如果知道這謀略出自我手,我的性命就保不住。再者說,我已經很久不領陸軍部的工資,只拿芝翁的津貼,君視臣如豬狗,臣視君如草芥。我為芝翁設謀,是報答你的知遇之恩,至於袁慰亭……他還沒資格支使我。」

濟南,大帥府內。

電報房子轉來的除了來自京城陸軍部的電令,另有一份來自扶桑公使館的照會,嚴肅警告魯軍,在兩國未就山東租界問題商議出明確結果前,不得擅自接收租界。否則引發一切問題,將由魯軍自行負責。

毓卿看後,將電報一丟「袁四倒真是會使喚人。讓咱們去火中取栗,他在一邊看笑話。這不就是擺明了欺負我們好說話?要我說,咱們哪也不去,就在這待著,等到外交部商議出個結果,再動手不晚。」

「那就晚了。」趙冠侯笑著,將扶桑的電報拿在手裡。「我打賭,如果我們不接手膠州灣,接下來一準上門的是扶桑方面的特使,表示一下善意,再透露一下扶桑正府對我的器重,最後支持我當共合新一任總統。我趙冠侯雖然不濟,但也不至於和扶桑人合作,去倒姐夫的台,那也太孫子了。不就是個膠州灣么,早晚都要拿回來,現在拿比晚拿好。傳我命令,部隊集合!另外通知濟南大小報館,我要召開記者招待會。」

等到高升出去傳達軍令,趙冠侯才對毓卿道:「這麼一個刷聲望的好機會,我怎麼能放過呢。不知道這回,又有多少姑娘該給我寫求愛信了……」

照相機的藥粉閃爍,放出道道白煙,趙冠侯手執扶桑電文的照片,出現在山東大小報紙的頭版頭條,隨即,又被京城裡的報館轉載。

「趙某身為共合軍人,只服從總統與陸軍部之命令,其他電報,恕難從命。」在招待會上,趙冠侯當著記者的面,將扶桑電報撕的粉碎,把紙屑隨手揚起,化做滿天飛雪落下。

這個極有鏡頭價值的動作,成功激起了記者的情緒,一名記者立刻問道,這樣的處置是否會遭到扶桑報復,趙冠侯則斬釘截鐵答道:「膠州灣問題,為我國內政,扶桑無權過問。如果其無視萬國公法,強行干涉我國內政,山東十萬虎賁,四百兆民眾,勢與外敵周旋到底!」

隨即,就有一個女記者跳起來問道:「趙冠帥,如果開戰,您是否會親自臨陣,如果親自臨陣,必然會有生命危險?您又是否畏懼過死亡?」

趙冠侯朝這個年紀不大,相貌頗為可人的女記者一笑「我愛惜將兵性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沒有犧牲。可這不等於我怕死,如果必須要犧牲時,我有犧牲自己以保證共合尊嚴不容踐踏之決心。在生死這個問題上,請允許我念兩句詩:生若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這句詩,在報紙上刊登之後,隨即風靡京城,連陝西巷鳳雲班內,也聽到了消息。蔡鋒笑道:「趙冠帥倒真是個好出風頭的,我們兩個比用兵,難說高下。可要比造輿論出風頭,我倒是真不如他。」

小阿鳳微笑著給蔡鋒準備茶點「將軍務實,冠帥好名,自是不能比。他上次來鳳雲班時,我也見過,算不什麼出色人物。南干北雨魯冠侯,三個匪帥的做派差不多,見面就要動手動腳,不像個名士派頭。說不定連這兩句詩,都是買來的。」她想起上次趙冠侯到鳳雲班,對自己上下其手的情景,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

蔡鋒哈哈一笑「是真名士自豐流,這也不是什麼短處,小阿鳳你也不要因此就小看了他。能帶著兵打贏鐵勒人,打贏江寧,在關外打下一個好局面的將軍,很值得我們期待。冠帥,你想要的輿論已經有了,人心呢,想必也爭取個七八分。軍械糧餉,也都不缺乏。接下來,就看你的本事,只要你能堅持到二十天,蔡某就佩服你一輩子。如果你可以堅守一個月,蔡某就要交你這個朋友。為了共合,也為了中國人的臉面,堅持的久一些吧。」

濟南城外的官道兩側,送行之人鋪天蓋地,來自山東各界的代表,都要為收復國土的將士送行。勞軍的飲食,一直排出十幾里,送行者組成的人浪,一次次沖向由魯軍士兵組成的堤壩。

即使是強悍的魯軍嫡系,在如此龐大的人海面前,也覺得心裡沒底,已經向上彙報了數次,情況特殊,請求增援。人浪第一排的,被身後的力量推動著,不受控制的撞向士兵的步槍,隨即又被推回來。他們中男女老少,各樣俱全,既有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也有一身金朝官服的遺老。

不知是誰,忽然大喊道:「大旗!是冠帥的大旗!」隨即,人潮就變的更加兇猛,只一瞬間,堤壩就沖開了幾個豁口。人群分開哨兵,向著纛隊奔來。

前排的士兵警戒的舉起步槍,趙冠侯在馬上大叫道:「不許傷人!告訴大家,遵守秩序。」

手執高音喇叭的警衛兵,放開喉嚨提示著遵守秩序,有賴于山東奉行數年的新式管理制度,守序幾乎變成了人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在幾次喊話之後,人群總算漸漸恢複了理智,衛兵則趁機恢複了人堤。

「閃開,全閃開!」一名六十開外但是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的老人,年邁力未衰,竟是有一身很高明的武技,步如趟泥,下盤紮實,兩臂分開人群,向著趙冠侯馬前衝過來。

他頭上戴著亮藍頂戴,一身前金正三品武將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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