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夫妻同心

山東新年剛過,就下了一場大雪,大雪初晴,一片銀白。趙冠侯挽著蘇寒芝的手,漫步於庭院之中,觀賞著督軍公署內的雪景。

年假按照慣例,要放一個月。可是趙冠侯在大年初六,就突然召集山東各大報館記者,發表了重要講話:為振興民族經濟,希望廣大國民自發支持國貨,抵制某些包藏禍心,於中國別有企圖的鄰國貨物。

擁有兩世經驗的趙冠侯,在宣傳輿論,撩撥民族情緒上,有著先天的優勢。比如,你今天買一尺扶桑布,明天殺死你的扶桑子彈,就是你出錢製造的這類言語信手拈來,極大的挑起了山東居民的情緒。山東境內的扶桑洋行,處境立刻變的不妙。乃至經營扶桑商品的商店也受牽連,不是被人丟了磚頭進去,就是被門上刷了大糞,搞的狼狽不堪。

隨即,趙冠侯又召集了魯軍團以上幹部,開了個新年慶祝酒會。宴會結束後,幹部們聯名發表宣言:山東全體官兵,永遠服從趙冠帥指揮。任何人敢進犯山東,我必以軍刀相向,絕不留情。

基於條約,普魯士領事也隨即發表了普、中聯合防禦聲明,表示駐山東的普魯士海陸官兵,有信心消滅所有外來侵略者。

這種態度擺出來,顯然就是與扶桑人準備鬥爭到底。雖然京城裡,日置益的態度,並不十分強硬,山東省內也沒因此就爆發新一輪的行刺風波。但是誰都明白,這無非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扶桑人越是不表態,越證明,他們在醞釀著遠比抗議或是刺殺更為可怕的回應。

「陝軍、四恆,扶桑人的這是打算釜底抽薪,讓我後院失火,自顧不暇。可惜啊,他找錯了對象。」趙冠侯冷笑兩聲,將手裡的報告向旁丟去。

蘇寒芝微笑道:「冠侯,陝軍那裡,有玉竹姑娘的關係,我倒是不擔心會出問題。倒是董掌柜……錦姨娘是個苦命的女人,真怕她有個好歹。不想董掌柜這麼大度,對這件事連問都沒問。」

「他不是開通,而是明智。他當然可以讓錦姨不好受,但是他明白,代價是他整個家族,以及四恆的產業。雖然四恆銀行現在號稱北中國錢業龍頭,可那是靠山東支持起來的。如果我全面中斷與四恆的合作,山東會蒙受一些損失,但是有正元做候補,還不至於無可挽回。相反倒是四恆,跟我決裂的代價,就是破產。他在關外的生意,也會完蛋大吉,甚至連身家性命,一樣保不住。現在不是前金了,殺個人,沒這麼難。」

「至於陝軍,扶桑人對我的了解還是不夠,總以為抓住幾個將領的把柄,就能要挾他們。糊塗!我要的是部下的忠誠,而不是人品。只要他們為我所用,搞幾個女人算什麼。孫鵬舉既搞了扶桑女人,又把情報給我,就是知道,我壓根不拿這事當回事。那女人,歸他了。」

「我聽十格格說,蘇北那邊也有些人在煽動。」

趙冠侯在蘇寒芝臉上親了一口「姐,你真是啊……你喊她名字就好,不需要喊她十格格的。在家裡,你最大,誰也不能爬到你頭上。敵體相待可以,欺負你,不行。蘇北那邊,幾個去煽動情緒的買辦,結果怎麼樣?不都是被老百姓扭送到了村公所?那些剩下的士紳,要麼跟我合作,要麼,就等著被我消滅。之前在那滅了幾家的滿門,不是白做的,血還未乾,記性仍在,沒人敢亂來。再說,我有治水之功,又能給他們福利保障,老百姓知道好歹,現在讓他們反我,他們才不會答應。扶桑人,註定成功不了。」

扶桑在京里推進名為二十一條的條約,以高壓態勢,逼迫袁正府就範。正因為有了與普魯士的密約,袁慰亭才有了冷淡扶桑的底氣。對於扶桑提出的要求,只冷臉對待,不屑與談,中國扶桑的關係幾以降到冰點。但也正因為此,京城方面顯然不可能再對山東有明確支持,否則,就演變成了國與國之間的直接對抗,形如推車撞壁,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不管與扶桑是交惡,還是緩和,鍾央都不會主動出來說話,交給山東自己來決定。同樣,一旦與扶桑到了最後衝突的時刻,鍾央也不會發揮太大的作用,這件事,最終都是要由山東自己來解決。

趙冠侯心裡有數,等到扶桑確定自己不可爭取,接下來,就是一場規模不定的戰爭。在短時間內,怕是再沒機會享受這樣的溫馨與清閑,也就格外珍惜著這段時光。雖然家裡女眷都在,但是這片刻安寧,是屬於蘇寒芝蘭的特權。即使十格格或是陳冷荷,都沒資格分潤。

蘇寒芝說道:「其實,教育廳那邊,也有著風言風語。說最近搞襲擊的人太多,實際是地方治安不夠好,如果可以請洋人進來,幫著我們維持住局面,也是一個相對不壞的選擇。這種話是什麼意思,你大抵心裡有數的。」

「我當然明白了。其實說白了,這種想法也沒什麼不對。山東現在的利益是普魯士人的,未來是扶桑人的,或是阿爾比昂人的,總歸不可能是我們自己的。山東的高層,大概都能看的明白。在扶桑人自己看來,賣給他們跟賣給普魯士人,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只要我退一步,他們或許也會向我示好,然後彼此之間其樂融融,看上去一切都歸於正常。山東高層里,有這樣想法的人,也不會少,認為這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姐,你看呢?」

「我不看。」蘇寒芝既是大婦,平素總要有個端莊的樣子,好來做家裡榜樣。這時,夫妻獨處,才難得像個小女人一樣,把著丈夫的胳膊耍賴「我就是個小門小戶,窮人家的閨女。不管是教育廳長,還是什麼知名作家,都是你要我做的。我自己沒有這個本事,也不想那麼多,所想的就一條,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你做的事情永遠是對的,我永遠支持我的冠侯。你跟扶桑人對著干,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你說,我聽。在教育廳里,則是我說,他們聽。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

「我其實也懶得和下面解釋,說了他們也未必明白,即使明白,也未必會樂意明白。這個道理我早就懂,但是對姐,我還是要解釋一下。」

趙冠侯指了指遠方「普魯士人喜歡這,扶桑人也喜歡這,很正常。兩邊都是洋鬼子,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去。雖然普魯士人與我相善,但說到人品,實際也就是那麼回事,這是公論。如果從文化角度上,扶桑和我們可能更親近一些,一部分人甚至可能更支持扶桑而非普魯士。可是從我個人得失出發,那就完全不同。普魯士在華利益有限,他們扶植一個代理人,還是要我幫他們做事,算是個合作關係。扶桑人離中國太近了,這就好比一個是天高皇帝遠的巡撫,一個是京官,要求是不一樣的。扶桑人的要求太高。」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代理人,也就是一個小媳婦。他們怎麼說,我就怎麼聽,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都會引起他們的不滿。所以一開始搞暗殺也好,驅趕難民入境也好,都是一樣的目的,施加壓力。如果我接不住招,死掉了,那對他們沒什麼損失,正好換馬。如果我僥倖不死,但是被嚇破了膽,那就成了他們手裡拿捏的軟柿子,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到時候所提出的條件,遠比普魯士人苛刻,還不許你討價還價。從山東整體的角度看,與普魯士或是扶桑合作,都沒有關係,可是於我個人角度看,這關係就很大了。所以這一仗,說是什麼捍衛共合之類,是我的借口,實際,就是為了保證我這個大帥的位子,才是最硬的道理。」

「我還以為,這回的山東,可以自己做主了。」

趙冠侯搖頭道:「大概國傑大哥說的那個什麼窮人的天下如果真實現了,有一定可能把洋人驅逐走,一切都自己說了算。在那之前,是辦不到的。可是他所追求的那個世界,註定與我不對。別的不說,單說咱家一天的伙食費,就夠養活多少窮人的。真要是到了那個時代,他們能答應咱們這麼花錢?能許我娶這麼多姨太太么?所以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只好帶著你們逃,至於眼下,我只是在找一個值得合作的人合作,把自己的損害降到最低而已。當然,這話只能跟姐說,跟別人都不能提。」

蘇寒芝抬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淘氣。在教育廳也聽說了,扶桑人拿了個什麼二十一條要大總統簽,說是利益均沾。既然我們與普魯士定了和約,與扶桑就該也定一個。內容上,根本就是要把我們的國家,變成他們的附屬。具體的大道理我是不明白的,只知道學生們很憤怒,多虧大總統最後沒簽,否則學生們第一個就不答應。我可未必壓的住。」

「大總統的底氣,還是在於普魯士那份條約。等到普魯士吃虧了,他或許也會後悔,只是到時候,扶桑人的條件會更苛刻。早在鬧拳的時候,我就和扶桑人接觸過……」

趙冠侯的眼前,浮現出洋子的模樣,自己很少殺女人,尤其是和自己有過關係的女人,她算是少有的破例。

「扶桑人的野心非常大,他不滿足於和我們做貿易,或是從中國搞一些礦石什麼的回去,總想把中國變成他的國土一部分。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他們了。普魯士人會輸,山東也不會把洋人都驅逐出去,可是阿爾比昂人在山東,我依舊是督軍。扶桑人在山東,我欲求傀儡都不可得,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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