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殺招

孟思遠並沒有訂立城下之盟的屈辱或是卑微,從神態上,彷彿民軍才是這次戰鬥的勝利者。

「冠侯,就算你這次贏了,也沒有什麼意義。金國整體上,已是必死之局,一場局部的勝負,不足以更改大勢。人心向背,大勢已明,就算這次我們起義整體失敗,用不了兩三年,就會有新的人站出來,帶領其他人,把金國埋葬。你沒有必要給這個腐朽的帝國殉葬,不如轉過來,我們合作。」

鄒秀榮則勸道:「老四,你心裡有火,二嫂可以理解。但是你殺了這麼多的人,冷荷又沒有吃虧,再大的火,也該消了吧?燕晉聯軍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即使為了寒芝她們著想,你的部隊也該儘快開拔,轉回山東,留在江蘇對你並沒有什麼意義。至於冷荷吃的苦,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我們可以啟動司法程序,對陳無為提起訴訟,讓他付出代價。」

趙冠侯一笑「二哥二嫂,大家是自己人,客套話我不說。他們想的條件,是絕對辦不到的,如果不是給我二哥面子,這一萬多人,誰也不要想站著離開江寧。可是既然二哥出頭,二嫂說話,我可以打個商量。江寧,我是要定了,松江,我可以讓出來。瑞恩斯坦的部隊卡住了江陰歸路,我只要給他傳一個命令,他就會把道路讓開,放你們回松江。雖然松江宣布退出內戰,但這是句騙鬼的話,誰也不會信。你們到了松江,繼續換旗,我只當沒看到。這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其他,就沒法談了。」

鄒秀榮只好看向冷荷,兩人在松江合作,彼此之間配合的很默契,私交也極好。她說道:「冷荷,現在就看你了,你說一句話。」

陳冷荷搖搖頭「對不起二嫂,這話我不能說。於公,我對於這種綁架行為深惡痛絕,我理想中的葛明者,絕對不是這種歹徒,對他們我無法原諒。於私,冠侯是我的丈夫,我們夫妻在這種時候,應該保持立場一致。就像二嫂與二哥一樣。」

趙冠侯道:「二嫂,你們想的是什麼,我很清楚。其實想開一點,難道松江不適合建國么?那裡是東南第一有名的富裕之地,在那裡立國建都,籌餉遠比別處方便,是個難得的寶地,又有什麼不好?唯一遺憾的,大概就是陳無為了,孫帝象在松江立國,他這個滬軍都督,也就沒法幹下去。可是,我覺得二哥二嫂,你們為葛明奔走,我很支持,為陳無為緩頰,就大可不必。這麼個白相人,也不是干葛明的人物,留他在你們的隊伍里,惹出來的簍子,比他做的貢獻要大。我這句話放在這裡,養陳如養虎,早晚必要給你們惹出一場大是非。」

孟思遠聽他話里的意思,顯然是不打算放過陳無為個人,咳嗽一聲「老四,我們先不提江寧,只說陳無為。這個人雖然行動上有些江湖作風,但是品行並不壞。我出發前,他跟我談過,安排翁梅倩等人保護冷荷,是他的主意。如果不是他這個大都督暗中支持,那些女人,又怎麼能夠進的去?冷荷的相貌,太容易引起人的覬覦,而滬軍之中,多是會黨中人,一時間很難用紀律部勒。難免不會生出不堪言之事。再者,他身為滬軍都督,也要為自己的部下考慮,你是帶兵的人,能明白這裡的干係。要想保護冷荷,要麼就是他自己娶了她,要麼就只能用這種辦法。至於他勸冷荷改嫁,只能說立場不同,看事的角度就不一樣,不能說誰對誰錯。他做事的方法,和你不太一樣,但不能說是個壞人。」

陳冷荷的臉色一寒「他如果敢對我無禮的話,最多只能得到一具屍體。那麼今天的江寧,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孫美瑤哼了一聲「陳無為這個人,敢動到我們頭上,就沒辦法留。再說,正元銀行開在松江,他如果還做滬軍都督,以後冷荷難免與他有打交道的時候,二哥覺得,這交道還能打不能打?」

趙冠侯笑道:「二哥二嫂,民軍將來怎麼樣我不說,只說當下,你們輸了。之所以還要談判,無非以為我急著回山東滅火,我拖不起,你們拖的起而已。我給你們交個底,情形與你們想的不同。我不急,我的部下也不急。在山東,我留了一個標,這是正規軍,如果算上警查以及消防隊,還有屯墾兵,我動員一個協綽綽有餘。所謂燕晉聯軍,又能有多少兵力?吳定貞空降到第六鎮當統制,能掌握多少部隊大為可疑,所謂第六鎮,實際只有一個協,而一個協里,他又能掌握多少人?閻易山這個名字我耳生的很,肯定不是協統,最多是標統一級。又能動員出多少兵力?以這點兵力到山東,還想威脅我的根基?做夢!」

他看看孟思遠「我看在二哥的面子上,給他們一點時間考慮,條件,就是我說的那些。時間么,三天。三天之後,如果給不了我答覆,我就要開炮射擊,武力驅逐,到時候,我只能保證二哥二嫂的安全,其他人的安全么,難說的很。」

眼見交涉不利,孟思遠的臉色也難看起來「老四,你最好要想清楚,如果江寧子弟起來反抗你,你第五鎮再強,能否戰勝萬千人心?」

「講人心?二哥,我來告訴你什麼是人心。」

趙冠侯用手一招呼顧盼影,這位紅倌人戰戰兢兢的過來,趙冠侯問道:「你跟我說,陪過陳無為沒有?」

「啊?」顧盼影臉一紅,趙冠侯笑道:「別擔心,我不是來找茬的,只是聽你的實話,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陪過他,也不算罪。」

「有……」

「我猜到就會有,他是有名的在長三堂子辦公的都督,怎麼可能到了江寧轉性。我再問你,他付給你的是銀子,還是軍用券?如果是軍用券,我幫你換成銀子。」

顧盼影羞澀的笑道:「陳都督向來都是付白銀的。他說過,商人的心最壞,一遇到戰亂,就要囤積居奇發國難財,所以,用軍用券買東西,也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而我們這些苦命人不同,落了水,都是受難的同胞,不光是他,所有他認識的人來,都是付現金的。」

「看來,他是你的恩客了。那好,我今天付你一根大黃魚,要在你這裡借個干鋪,你願意不願意?」

顧盼影將頭一低「這……這怎麼說?大帥付了銀子,我們就沒有趕客人的道理,自然是大帥怎麼說,我們怎麼聽。」

趙冠侯笑著從身上取了根金條遞給她,將她打發到一旁,又對孟思遠道:「二哥,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人心。葛明的金條是金條,北洋的金條,也是金條。我的部隊秋毫無犯,買賣公平,老百姓就支持我們。所謂江寧子弟同仇敵愾,若是有,也是先驅逐只用軍用券買東西的聯軍。我再交個底,我不止要佔江寧,還要佔揚州,淮北。我這次出兵,破費百萬元以上,不收一點本錢回來,怎麼行?你想一想,我要打這麼大一爿地方,又怎麼離的開江寧做指揮部?所以想保下江寧的事,就不必多想,還是趁早繳械,回松江再說。」

鄒秀榮道:「老四,就算是回松江,為什麼又非要繳械?江南製造局都被你搬空了,他們再繳了械,武器又到哪裡去補充?二嫂知道,你不是大金的忠臣,又何必為金人出力?難道是為了毓卿?」

「這事跟毓卿沒關係。我說過了,我這次出征耗費不小。再說,陳無為發的那些軍用券,最後還要我來賠償給老百姓。這筆開支,是因為葛明軍而產生的,自然要算在葛明軍頭上。江南製造局的機械彈藥,這些武器軍火,就是他們賠償我的損失。事實上,這我還是虧本做生意,如果按照列強的傳統,他們還該賠償我兵費才對。」

一番交涉下來,鄒秀榮就知道,這事沒法挽回了,看了一眼孟思遠,兩人的遊興都所剩無幾。原本如火如荼的葛明大業,一盆冷水迎頭潑下,接二連三遭遇挫折。況且孫先生已經離開揚基,中途改道松江,對於新成立的共合正權來說,絕對算不上什麼好兆頭。

由於沒了遊興,花船遊河在夜裡十一點多就宣告結束,趙冠侯當真是在顧盼影這裡借了個房間。當然,陪宿的是陳冷荷。顧盼影這房間里也有西式浴盆,足夠兩人將泡沫甩的到處都是。自興奮而至無力,陳冷荷癱軟在丈夫身上,柔聲道:「我真傻!」

「怎麼了?好端端的說這麼一句。」

「我在後怕,後怕我差一點,就失去了一個優秀的丈夫,而嫁給了一個我沒有看清實質的人。」

黑暗中,陳冷荷摩挲著趙冠侯的臉,主動獻上自己的櫻唇「我這次終於知道了,誰才是值得我愛的。也明白了,為什麼寒芝姐可以這麼包容你……」

「也就是說,你現在也決定包容我了?」

「恰恰相反,我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嫉妒過,我嫉妒你身邊所有的女人,包括寒芝姐在內。我比她們所有人都優秀,理應獲得你全部的愛,現在卻要和她們分享,我不甘心!答應我,在江寧這些天,只許和我好,不許和她們好……除非有我同意。」

「這個……我恐怕答應不了。不過這兩天倒是可以陪你,畢竟你這次被人抓了,得好好安慰安慰你。過了這幾天,就得按規矩來。你是個聰明姑娘,知道規矩對我們的重要。」

陳冷荷心內一酸,雖然答案早在預料之中,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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