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預備反擊

酒會從上午十點出頭一直開到下午兩點多鐘,福子的酒有點多,毓卿扶著她到房裡休息。賽金花趁這個機會,將趙冠侯拉到一旁道:「小弟,現在有筆生意,你能不能給辦一辦?」

「生意?什麼生意?」

「揚基來了個商人,很闊。叫做什麼哈里曼,是揚基的鐵路大王,他想在關外修鐵路,答應給我一筆好處費。你能不能幫個忙,給他關說幾句?」

「怎麼,這個男人長的很好?」

「呸,瞎三話四,想到哪裡去了。自從瓦德西回國,老娘枕邊就一直空著,夠膽子就來老娘這裡借個干鋪,到時候讓你曉得厲害。我可看不上這個揚基人,我跟他就是做生意,他給的好處費多,能幫忙就幫他一把,幫不上就算了。」

「這事,等回頭讓他跟我見一面,我們再細說。我也有事,要求二姐幫忙。」

「翠玉的事,一時想不到辦法,再不成我找打行的人,去嚇他一下。可是毓卿說那是下策,我也覺得不好。」

「我是想請姐姐查一查,翟子久的底。我不信一個人可以無懈可擊,就算私德無虧,其他方面,也必有破綻。我在京里的時間短,對他的破綻知道的不多,宮裡我會找人幫忙,宮外,就指望二姐了。」

以一個交際花暗算一個相國,兩者體量不成比例,但賽金花連猶豫都沒有,立刻點頭道:「這事包在我身上,給我幾天時光,我包準把他的底抖出來。」

羅德禮那邊,趙冠侯與他約了個時間談專訪,隨後幾家洋行的大班上來套交情,接著就是談商務合作的事。山東的發展很迅速,這些洋行的大班,都看到了其中蘊藏的無盡商機。一如鯊魚看到血食,這些人形鯊立刻圍攏上來,瘋狂的爭搶著肥肉。

雖然山東有巡撫,但是這些洋人心知,真正能決定山東商業的,還是眼前這位臬台。因此爭先恐後,用花言巧語,充滿欺詐與陷阱的合同,來誘導著趙冠侯簽字。

趙冠侯應付這些商人也有辦法,口頭應諾,實際一句實際的話不會給。做人是要講規矩的,賽金花如此幫自己,自己必然要有報答,想要和山東做生意的,必須通過賽金花的路子,直接找自己的,一概不會給辦。

在這裡周旋了一陣,賽金花及時出來救駕,將這幫商人招呼過去,又朝他眨眨眼睛「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該去給慶邸磕頭了。翠玉這段日子不敢回華界,有你跟著就不怕了。帶她回去玩玩,四下里逛一逛,也是讓這幫人看看,誰敢惹你。」

回到房裡,福子已經吐完了酒,正躺在席夢思上呼呼大睡,趙冠侯無奈的搖著頭「真是個孩子。毓卿,你看這可怎麼好,把她一個女人家扔在這裡,似乎不大好吧?」

「放心吧,她府里的丫頭一會就來,來了之後把人送回北府去。這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大驚小怪,我遇到好幾次她喝成這樣了。我要是不看著她,真擔心她出事。」

北府很快來了人,幾個丫頭熟門熟路的將福子扶上馬車送走,趙冠侯則叫了一輛馬車過來,三人上車,先奔客棧拿禮物。

馬車剛一出租界,就能看到幾名巡捕向馬車走過來。與山東和津門的巡捕不同,這裡的警查面如寒霜,趾高氣揚,右手的棒子,總是在左手手心裡輕輕的拍打著,彷彿下一刻,就要落在別人頭上。至於微笑或是和氣,大抵是不大可能在他們身上出現的。

翠玉緊張的拉住了趙冠侯的手,趙冠侯搖頭道:「傻瓜,怕什麼?這幫玩意都是我練出來的,我還怕他們?真惹毛了我,往善一那丟個紙片,全都開銷了他們!」

毓卿小聲道:「善一這個人沒法說,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我為翠玉的事找過他,結果他說什麼,朝廷要行憲政,首先就得司法自主三權分立。不能再像過去似的,誰都可以去干擾司法,既然官司已經斷了,就不能更改,還說什麼,不能因一婦人而壞法。我差點大嘴巴抽他。」

「是這樣么,那就看他們想怎麼樣了,想走著回家,還是想躺著回家,就由他們自己選。」趙冠侯邊說,邊從腰裡抽出了左輪槍,不管是計謀也好是陷阱也好,凡是想從自己手裡奪走自己女人的,都要付出代價。至於順天府的判決,或是那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非要迎娶翠玉的男子,全都見鬼去吧。

幾名湊上來的巡警並不清楚,自己曾經一度,一隻腳已經邁過了生與死的界限。在大佬們的棋盤上,這幾個人,卻是連棋子都算不上,沒人在意他們的死活。以這幾個人為誘餌,只要趙冠侯白日殺人,就算是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攻擊借口。只是他們剛剛出現,另一隊巡警也出現了。

後來者比先前出現的巡警數量多出一倍有餘,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指揮刀,將這些持棒的同僚圍住。幾個持棒巡捕的頭目與對方的頭目也認識,翻著眼睛道:「這是我的管片,羅三兒,你上這幹什麼來了?」

「嚴柱子,我管你管片不管片呢,今兒個就是今兒個,爺是跟你算帳來的。你他娘的欠我錢不還,還欠出理來了?哥幾個,給我打。」

名為嚴柱子的巡捕頭目一愣,不明白自己幾時欠過對方的錢,可是來人的指揮刀已經掄著向他砍過來。這些巡捕配發的洋刀都不開刃,被砍一刀也沒什麼大礙,但是身上會是一道又紅又腫的血檁子。被圍攻者眾寡懸殊,被來襲者打的抱頭鼠串,查車的事,顯然是顧不上了。

預先埋伏好的一名都老爺,剛想出面去呵斥一下後來的巡捕,其身邊的長隨卻道:「老爺,您可別動,這情形不對。這幫後來的里,有兩個小的認識,是善撲營的,根本不是巡警。這是成心找茬打架,給趙冠侯擋災來著。羅三娶的媳婦,是他的青梅竹馬,結果鬧拳的時候,被普魯士兵抓到了軍紀營里。趙冠侯保出來之後,他樂意當烏龜,還要這個媳婦,據說因為這個,趙冠侯送了他一筆成親的銀子,還保他當巡捕,他這是報恩呢。您一出去,包準吃眼前虧,咱別摻和。」

等那位都老爺在盤算利害,計較得失的當口,車夫已經搖著鞭子,趕著馬車揚長而去。這位都老爺一跺腳「白白讓他跑了。」

車先到客棧,高升等人提了禮物跟在車後,轉路奔慶王府。順天府衙門裡,已經得了消息,打人的羅三揍了人之後,自己摘了警帽,說了句我不幹了,揚長而去。聽說是後面有四恆的京城分號聘他當護院,拿的份錢比巡捕工資還要高。

順天西路廳的同知徐文輔聽了消息之後,立刻招來了手下的長隨「騎快馬,到善化相國府上去報信,這事咱可擔待不起,最後還得是他們來碰。」

趙冠侯的馬車來到慶王府,時間已經過了五點鐘,慶王府外,車馬轎子排出幾里遠。紅藍頂戴,在門外排出兩條長隊,比起兵吏二部門外排隊等放缺的還要熱鬧幾分。

這三人上門,自是不用通傳,只是一路向里走,等候的官員,不少都向這裡打招呼。「十格格,這是卑職的手本,請您給帶進去。」

「十格格,是我啊,下官在山東時,跟您見過……」

趙冠侯回頭看了一眼這幫人「他們幹什麼呢?」

「打點前程,走關節,要不就是候補想要放實缺。總之,什麼人都有,就是沒幾個有真本事的人。不理他們,咱去給阿瑪磕頭。」

翠玉先到內宅里去歇息,趙冠侯與毓卿,則直奔約齋等候。雖然慶王在軍機處掌樞,但他才具有限,如今軍機處內,有張香濤這等能員,也有翟鴻機這樣的清流,他的本事拿不出手。遇到事,大多是下面來議,他來負責簽字上交。真讓他自己拿主意,多半是拿不出的。

也因為此,他不會在軍機處待的太晚,用不了多久就會回府。現在約齋里的,則是長子承振。因為慶王辦交涉有功,承振被封為貝勒,也成了親貴里的紅人。趙冠侯到關外不久,承振就被選派與承濤等人一起,到泰西各國考察,學習各國的先進經驗,作為立憲的準備。

上火車時,還有葛明黨人試圖行刺,只是因為炸蛋製造的過於簡陋,未等到投擲先行爆炸,承振這才算躲過一節。經過泰西之行後,承振如今的打扮,也與當初大不相同。

頭上戴著紅頂緞帽,身上穿的卻是呢子坎肩,白色襯衫,下面穿著黑色龐塔龍褲,一隻單片眼鏡掛在左眼上。手中把玩的不是鼻煙壺,而是一隻揚基的煙斗。趙冠侯進來之後,他一點頭,用洋文打了聲招呼「HELLO。」

趙冠侯進此情形,也用洋文回了幾句,承振卻是一頭霧水「你……慢點說,說太快了聽不懂。雖然說出了一年的洋,也跟不少洋人打過交道,可是這洋文,還是聽不利索。得了,咱還是說中國話的好。」

等趙冠侯落座之後,他將煙斗遞過去「嘗嘗?揚基總統送我的煙絲,這面子不小吧?普魯士國王還請我檢閱了他們的軍隊,又送了我幾件小玩意,一會我給你看看。別說,這不出去是不知道,泰西就是比咱們這好,咱別的不說,就說泰西那的落子館……」

十格格聽他說的不成話,咳嗽了幾聲,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承振揮揮手「男人說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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