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玉美人(上)

回到趙府時,天色已經到了三更多天,趙冠侯沒去驚擾人,自己回了卧室,不見鳳喜。小聲叫了聲「美瑤。」沒有回應,料來睡下了,點了油燈,果然見床上一頭烏雲披散,一床高隆起的大紅緞面錦被對著自己躺著,他脫了衣服,躺到床上,回身吹了燈。

邊伸出手去邊道:「增其今天這頓飯,可是用了不少補品,又是哈士蟆,又是虎鞭,弄我這一肚子的火。這老東西,還讓他三姨太來勾搭我,我可是什麼都沒幹,都留著力氣來報效你了。不許裝睡,要不我這怎麼辦?」說話之間,已經把手伸進了孫美瑤的被子里。

可是人一入手,尺寸便知道不對,他只覺得對方彷彿是只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撥拉他的手,人蜷縮成了一團,顫抖著哼哼著什麼,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尺寸很有些陌生,他略一思忖,試探問道:「鳳喜?」

「別喊……是我……我警告你,不許太用力……否則我可打你。」鳳喜見被叫破了行藏,聲音低的好象蚊子叫。

「你犯的什麼病?怎麼一句話不說,就睡我床上了,長能耐了,學會爬床了,這可不怪我啊。」趙冠侯邊說,邊在她胸前摸了一把,後者的身子像觸電似的抖動了一下,腿合的緊緊的,胳膊動了下,但強行忍住一拳打過去的衝動。

趙冠侯嘆口氣道:「我還當是你自己熬不住想要呢。你既然不願意,又何必這樣,算了,你家老爺還不至於硬上一個做飯的,穿上衣服滾蛋。不願意陪床,就別這撩我。現在咱兩這樣子,擦槍走火,先把你吃了也不怪我。」

「少廢話……我……我是自願的。」鳳喜哼唧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黑夜裡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覺著她的手主動的開始撩撥。動作雖然既生澀又笨拙,但顯然是類似投名狀,表示著自己的決心。

「我這次出來,夫人本就跟我說過,讓我……做通房……這樣,我就可以更方便的伺候你們……孫美瑤說的對,與其你在外頭找女人,還不如找自己家的女人……乾淨。你……你是不是男人,還需要我教你么?」

趙冠侯對鳳喜沒什麼感情,但是被玉美人撩撥起來的火,加上吃了一堆溫補的東西以及那些關東燒作祟,確實很想要找個女人。

他並不介意偷吃一兩個自己家的丫頭,但鳳喜是蘇寒芝身邊的心腹人,若是弄到尋死覓活,回去沒法交代。此時聽她自己承認自願,他也用不著再客氣,想來是寒芝跟大戶人家學的手段,想要籠住丈夫的心,就主動幫丈夫納一房妾,或是把自己的丫鬟捨出去。這樣既是個自己的心腹,且又不至於和主人爭寵。

可是既然鳳喜主動,加上那些補物作怪,讓他內火升騰,這下如何還能客氣。「我是不是男人,你一會就知道了。」說完這話,便自低頭在鳳喜的臉上親著,一番調弄之後,就開始攻城拔寨,揮師寇關。

鳳喜不敢反抗,拚命的將兩隻手抓住床頭,生怕下意識的一拳打過去,直到對方登堂入室之際,床頭的木扶手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險些被她捏斷。黑暗裡,只能聽到她輕聲的哀求「輕一點……我明天還要早起。」

風烈花殘。在極度的痛苦之中,鳳喜的眼淚已經在臉上流淌成河。腦海里浮現的,是曾經訂婚的丈夫,那個老實本分的後生,鐵虎。

他和自己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自己就答應過要做他的新娘子,可是這回,沒指望了。她又想起自己的兄長,以及那個夜晚,那場殺戮與劫掠。隨著身上男人的侵入,欠夫人的,自己都還清了。

等到金雞報曉,一晚未眠的鳳喜擦去眼邊的淚水,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準備下地,卻不想,睡在一旁的趙冠侯忽然睜開了眼睛「哪去?乖乖躺好,今天做飯不用你了。以後你的月錢漲二兩,算是大丫頭,如果你願意,就做個姨太太。你喜歡什麼東西跟我說,我送你。衣服、首飾、香水什麼都行,不要怕花錢。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有責任,但是主因在你,不穿衣服躺在這,還說你是自願的,我怎麼忍的住。」

「我……我不當姨太太。」鳳喜搖搖頭「我只是夫人的丫頭。跟你有這事,也是受夫人的命令,你別自做多情,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你能多來看看夫人,就算對得起我。昨天晚上的事,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不會訛你。」

「你不喜歡我,我能感覺出來,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個隨便的女人。我就不明白了,那你為什麼要陪我?」

鳳喜沉默了一陣「我爹不是我親爹。我的親爹被馬賊殺了,娘也死了。後來的爹,是當年守圓明園的技勇太監,有滿身功夫。洋鬼子燒園子,技勇太監都死了,他死里得活,跑到了山東,身上帶的,就是一本宮裡的菜譜。他看我們兄妹成了孤兒,可憐我們,給我們當爹,養活我們,又教功夫。爹對我們只有一個要求,不能去當強盜,可是這個世道不當強盜,很難活下去。爹雖然有功夫,日子也過的很慘,我二姐比我漂亮的多,去給人當丫頭,結果被少爺看上,下了葯,再後來就投了井。我大哥到津門找出路,後來……還是當了強盜。」

她強咬著牙,將雪夜那一晚的情形做了說明,眼睛看著趙冠侯,等著對方大發雷霆,甚至劈手就打。如果能打死自己,自己倒是也解脫了。可是趙冠侯並沒有動怒,只是冷靜的問著「寒芝知道這事么?」

鳳喜點點頭「出發之前知道的。一起進府的姐妹,有人擔心我回去之後就變成姨太太,騎在她們頭上,就向夫人告了密。夫人是好人,沒有為難我,反送了我一筆盤纏,讓我走。但我還是選擇跟你來關外,因為……我要替我哥贖罪。」

她指了指床上「咱們,誰也不欠誰了。我不會害夫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

「既然這是寒芝的選擇,那我沒話說,昨天晚上的事,你可以當它什麼都沒發生過,也可以找我要個名分,這是你自己選的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為這點事揪住不放的。」

見趙冠侯動手穿衣服,鳳喜輕輕的幫他系著衣扣,不管是否喜歡他,自己總歸已經成了他的人,就得學著做這些。等到剛剛穿戴整齊,孫美瑤就敲響了門,見到用被子裹著自己的鳳喜,孫美瑤笑道:「怎麼樣,我給你安排的這個禮物,還滿意吧?」

「淘氣,怎麼想起送這麼個禮。」

「我說過,你對我好,我也要對你好。不過我後來想了,讓你隨便打野食不好,太危險,還不如先把嘴邊的食吃了呢。她很不錯的,長的也很好,身上有功夫,至少比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更能讓你痛快。我讓廚房裡做了點包子,咱去吃早飯去。完事,咱們去城裡逛一下,也給咱新娘子買點東西」

兩人邊說邊走出屋去,鳳喜則將頭埋在枕頭上,放聲的痛哭起來。

十點鐘一過,夏滿江又來拜訪,他這回是奉了增其的命令而來,給趙冠侯報喜。五千人馬的軍糧馬乾,已經由增其聯絡好,派人送來。顯然,這是收買這支武裝的代價,確保他們在未來的兩督衝突中嚴守中立,不必介入。

增其在盛京仍有權柄,協調錢糧,比曾蘊更為便當。而夏滿江早已經改換門庭,增其有令,他就將雞毛當做令箭,調撥了一大批錢糧過來。五千人兩個月內,飲食不至於有問題。

等公事交代完,夏滿江道:「增其得了大人的話,似乎是有了主心骨,倒是不急著投奔鐵勒人了。但是他還是給各路正副都統下貼子,將各路守軍將弁調來新民,名義上是迎接新總督,實際是要鬧事。鬧事的手法,左右不過就是鬧餉。」

「增其剋扣軍餉,虧空的很厲害?」

「他不光是剋扣軍餉,而是不發。之前毅軍駐盛京時,三個月也只能發一個月的餉,拖欠半年都是家常便飯,實際的銀兩都在他手裡。這還是武衛軍,其他的軍隊,就更不用想餉銀的事。所以他用鬧餉來做說法,很有些將弁支持。再者,就是徐翁是漢人,關外的部隊大多是旗兵,旗漢不能相容,這也是他們要鬧事的由頭。」

「夏先生,你可有什麼話指教?」

夏滿江道:「這幫在旗大爺,精於嬉戲,疏於弓馬,色厲內荏,欺軟怕硬,只要到時候趙大人把刀子一亮,就不怕他們不聽。可若是震不住他們,那事情就要反過來,海翁的位子,就坐不了。」

「這倒是好辦,只怕他們負隅頑抗,那便很棘手。」

「這自然不會。這幫當官的也在喝兵血,當兵的對他們並不服帖,只要海翁能發幾個月的恩賞下來,拿當官的,下面不會亂。」

趙冠侯心裡有數,封了二百兩銀子送給夏滿江,卻被對方推辭掉。只道:「你只要多殺幾個鐵勒人,給我的巧雲報仇,我就心甘情願為你效力。瑞翁的銀兩埋在何處,我也知道,到時候我帶你們去挖,包準挖出來。」

到了下午時分,鳳喜就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模樣,穿上碎花棉襖,在房裡忙裡忙外的打掃,絲毫沒把自己當成剛被抬舉的姨太太看。只是偶爾與趙冠侯眼光相對,她就匆忙把眼睛移開,顯然有些害怕。

趙冠侯用眼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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