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初戰鐵勒(三)

雖然時下的火槍已經可以在雨中發射,但是暴雨依舊嚴重影響目力,對射擊大有妨礙,各國軍隊都盡量避免在雨中作戰。鐵勒軍的衝鋒勢頭被遏制,連旗被金兵控制,士氣大受影響,也只能向後退卻。

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竟是已經失去了所有連級長官,排一級的長官也死傷慘重,部隊傷亡巨大,必須要進行整補,才能繼續作戰。

作為防守方的金兵,死傷其實比進攻方更多,學生兵損傷超過三分之一,那些逃兵部隊除了一部分被執行戰場紀律外,剩餘部分已經基本死傷殆盡,所剩無幾。

趙冠侯倒是沒受傷,他慰問了顧少白與王松,見兩人都無大礙,才算放心。見姜鳳芝被雨淋的搖搖擺擺,連忙取了件油布過來,蓋在她頭上。

「你剛受了重傷,淋不得雨,趕緊回去。再說,洋人有槍,你的彈弓再厲害,也抵擋不住洋槍,別出來送死。」

他扶著姜鳳芝進入了房間,一名婦人端了熱水過來,姜鳳芝卻將水往趙冠侯面前一推「你先喝吧。」

「我不要緊,你是傷號。」

「不……你比我更要緊。」姜鳳芝表情格外堅定「你是這裡的主心骨,這麼多人,都指望你保全著,我可以死,而你,不能倒。」

天空中,又一個炸雷響起,姜鳳芝抬頭看看窗外「雨一停,洋人就又該進攻了,你們守的住么?」

「難說,能守多久是多久。」趙冠侯對她沒有隱瞞「我們的兵太少,而且大多數缺乏戰鬥經驗,比不了鐵勒兵善戰。再者,城裡的鐵勒兵那麼多,可以各處去調援軍,而我們的兵少,只能強撐。」他苦笑道:「現在就是比時間,如果援兵早來,那就有救,否則,就會很麻煩。不過你別害怕,真到那時候,我也會帶你突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我也不會留下陪葬。」

姜鳳芝黯然不語,半晌之後道:「如果……如果你不是來找我,不為了救我,就不會遇到這種危險了,對吧?你的本事很大,就算現在想跑,也跑的掉,可是帶上我,就不好跑了。」

「話不能這麼說,這裡以我為首領,如果我現在跑了,這裡不打自己就完了。我雖然沒有守土殉城之責,但是大家既然看的起我,讓我當指揮官,我也得對的起他們。」

趙冠侯頓了頓,「再說,很多人死在他們手裡,我也得為死者報仇,比如師父他老人家。多殺一些鐵勒人,也算是給他老人家出一口氣。我們雖然死傷很重,但是鐵勒人也沒好多少。現在他們在抓緊搶修工事,等到鐵勒人再來,有他們好受的。」

姜鳳芝這回主動抓住趙冠侯的手,將頭靠可上去「冠侯,我爹去了,丁師兄……也去了。還有其他的師兄、姐妹。曾經那麼多熟人,差不多全完了,我現在所剩的,就只有你。你……你必須得活著,如果你再有個好歹,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別傻,你還有寒芝呢。」

「我……我對不起姐。」姜鳳芝的臉有點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淋了雨之後發燒「我搶了她的男人,這是我不好,她……她還會認我這個妹妹么?」

「當然認了,你們兩個好姐妹,她怎麼捨得不認你。咱們的事,寒芝未必不知道,你想想,去山東的時候,還是她非要你跟我去的。你不要多想,不管來多少洋人,都有我去想辦法,在你前面擋著。等到過了這一關,將來咱們過的,就都是好日子。我娶你,讓你和寒芝繼續做姐妹,省得互相想對方,將來咱們過一輩子,讓你永遠不再擔驚受怕。」

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姜鳳芝的心裡漸漸有了倚靠,經歷連番劇變之後,她只想牢牢守住眼前這個男人,求他不要再離開自己。反正身上的地方都被他看了,不嫁他,又能怎麼樣呢?至於名分什麼的,也就不在乎了。

雨下了四十幾分鐘,才漸漸有了小的趨勢,趙冠侯在姜鳳芝臉上親了一口「你好好待著,別再亂動,萬一傷口再破了,會很麻煩。我去外面看著,洋人再來,我就再打死他們幾個軍官。」

他的槍法配合米尼步槍,可以起到狙擊手的作用,只是鐵勒人發動進攻的軍官軍銜都不是太高,打死幾個起不了震動效果,否則的話,這當口怕是早就要炸營了。這些難民也知道局勢危急,頂著暴雨,竟是又修起了兩道胸牆,以及幾排柵欄、拒馬,構築了個簡易的工事群。雖然在鐵勒人炮火面前,這種工事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但是也夠他們啃上一會。

難民里殘存的青壯都被補充到隊伍里,他們沒經過訓練,戰鬥力不怎麼可靠,可是利用方才的時間,也教了他們使槍。現在有一個人抓一個人,不管是誰,只要是個戰鬥力就好。

趙冠侯看看眾人「大家別慌,洋人死的不比我們少,大家今天都夠本了。他們再來,咱們就接著拼,他們也不是三頭六臂,只要我們咬的住牙,就能拼掉他們。等到打退了洋人,每人賞銀五兩。」

他頒布了賞格,振奮了一下人心,可是對於接下去的戰鬥,其實也沒什麼信心。如果實在頂不住,自己就只能帶著姜鳳芝突圍,至於其他人,就隨他去吧。

三個進攻連經過重新整合,形成了一個加強連的戰鬥力,同時又加強了三門火炮。津門的局勢已經趨向於平復,聯軍開始向河西務一帶推進,去前來奪取津門的官軍準備作戰。鐵勒的指揮官阿里克謝耶夫中將聽說攻打學堂不利,特意派了一名近衛軍騎兵團長安德烈前來坐鎮,也是督戰。

這位安德烈上校是個貴族,一生下來就在近衛軍服役,並不斷隨著看年齡的增長而獲得晉陞,他是個真正意義上的貴族,與一干軍功連長完全不同的貴族。身上鮮艷的軍裝,以及鮮亮的銅紐扣、肩章,都與那些一身泥水的士兵顯的完全不同,舉止間也帶著貴族特有的傲慢。

「先生們,中將閣下對你們的進攻非常不滿意。居然因為下雨,就停止了攻勢,這實在是太愚蠢了。作為帝國的勇士,你們應該在任何惡劣天氣,都有發動進攻的能力,如果不具備這種能力以及吃苦耐勞的優秀品質,又怎麼為皇帝陛下服務?我們需要在遠東證明我們的實力,只有打疼了這些落後的野蠻人,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畫。算了,說這些你們並不明白,現在你們幾個只要明白一點,我要這個城堡,要這裡面的白銀,和最漂亮的女人。而我給你們的時間是:兩小時。」

他拿出了金錶,打開了表蓋「現在,記時開始。如果你們不想被調動到西伯利亞去修築鐵路,那麼從現在開始,就給我發動進攻!還有,負責防範的部隊可以撤回來,也參與到攻勢里。我不認為,一群扶桑猴子有什麼必要提防,他們就算知道我們進攻,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們敢冒犯偉大的鐵勒皇帝陛下和他無敵的部隊?」

幾名連隊長官無奈的低下頭,按著這名貴族的吩咐,重新進行了部隊整和,以一個加強連兵力為先鋒軍,再次向土城進攻。同時將大炮向土城的城頭上抬,從上面架炮,向下轟擊。

可是就在鐵勒的部隊剛剛出動時,一支服色混雜不一,數目不過兩百出頭的部隊,自幾條小船上開始登陸。這些部隊的成員年紀大小不等,但基本都已經超過了二十五歲,最大的已經有四十幾歲。為首者,是一個三十上下,金髮碧眼的白人男性,身材高大,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軍裝,金線有些脫落,但是還努力的縫補好,八字鬍須修理的極為整齊。

在他身旁,則是個一身獵裝,幹練洒脫的歐洲白人女子,肩膀上扛著一支步槍,回頭檢閱著這支部隊。「瑞恩斯坦,你是說,就憑這些人,你就可以救出我要救的人?」

那名高大的白人朝女子一點頭「簡森夫人,請你相信我的信譽,我和我的僱傭兵團,可以完成世界上任何一項高難度任務。前提是,支付與之對等的報酬。你支付了我們五千鎊,我就保證你能把人救出來,這就是我們的榮譽。」

他向身後高喊道:「你們這些酒鬼、乞丐、混蛋、浪蕩子!現在開始,整理隊列,準備,進攻!」

金錶的指針緩緩走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德烈並沒有到戰場上,他是一個貴族,並不需要親臨一線。再說骯髒的泥地,會弄髒他嶄新的馬靴,只要等到戰爭結束後,他再去接收就好了。

在他眼前,放著一張從總督衙門搶來的硬木八仙,上面放著一杯伏特加外加幾塊糖果。

他看著錶針,冷笑著「一群愚蠢的奴隸,已經過了半個小時,為什麼還沒有能把城堡給我!我到底要忍受這些笨蛋的愚蠢到什麼時候,他們難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或許,我該對一些人實施制裁,才能讓這些奴隸明白,激怒一個貴族,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他自顧嘀咕著,抓起一塊糖果剛剛放到嘴裡,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急促混亂的腳步聲,衛兵的呵斥詢問聲,以及刺刀碰撞的聲音。

安德烈一驚,他從沒想過會被人摸指揮部。畢竟金兵成建制的抵抗已經消失,一些散兵游勇以及飛虎團殘部,也被各國聯軍搜殺,不大可能還來偷襲他。他在指揮部附近,可是安排了一個排,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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