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千金購首

趙冠侯回房時,簡森正在燈下把存摺和圖章分列開來,她和趙冠侯的關係,自然不適合讓許氏知道,就只好住在客房。見趙冠侯進來,簡森大喜的張開雙臂,趙冠侯道:「讓我看看,你受傷沒有。今天租界里沒想到這麼不太平,居然有人殺到那去了,我一直在擔心……」

「好了親愛的,你的擔心我已經從十格格那裡聽說了,還知道,你受了傷。我從租界裡帶了急救箱出來,來,讓我給你先進行一下治療。」

簡森對於急救包紮也有了解,看了看趙冠侯的傷,知道並無大礙,也就放了心。兩人先是在一起親近一陣,她又把那些存摺拿過來「你交給我的事,已經全部做好了,銀子已經轉入華比銀行,這是他們的存單和憑證。我保證,即使是你們的老佛爺,也別想從華比銀行調查出任何人的存款信息。」

趙冠侯明天就要走,本還擔心銀子轉帳的事辦不利索,那就只能先讓簡森偽造一部分存摺,等將來再想別的辦法。不想簡森如此能幹,居然這麼快,就把這麼棘手的事辦個利索。

簡森道:「這麼大的數目,確實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好在四恆的人同樣有求於我,特意聯繫了京城裡山西的票號、錢莊又把爐房裡的應急款取了出來,總算湊齊了數目。不過那麼多銀子車到租界,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武衛後軍就有人想要搶銀車,但是被我們僱傭的護衛人員擊退,最終導致團民到租界里鬧事,以及今天的慘劇。」

這話在別人面前不能說,導致今天衝突的導火索,實際是簡森夫人和她倒出來的這筆巨款。清酒紅人面,財白動人心,這麼大一筆錢財,終究引來了一場誰都沒想到的大禍。趙冠侯自然也知道,這事關係重大,絕對不能走漏風聲,忙問道:「四恆的人求你辦什麼事?」

「轉移財產和人員。」簡森一邊任趙冠侯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邊說著「他們在京城裡,積累的大量的財富,還有些管理者,他們的家屬也住在這裡。飛虎團除了仇洋,也仇富,外城已經有不少富戶遭到了搶劫和殺戮,你們的朝廷,對此無能為力。這些大錢莊的擁有者,一向就是貧民仇恨的目標,現在這個時候,就更容易受到襲擊。所以他們委託我,把他們的財富和家人,帶離京城,帶到山東。」

「你有辦法?」

趙冠侯邊說,邊在她胸前輕輕一捏,簡森神通廣大,想要搞回去的車,肯定能搞到。但是什麼時候,幾節車皮,這些都很難說。四恆的人還好說,財產細軟這些東西最容易遭人紅眼,想帶回山東可不容易。

但是富貴險中求,這幫開錢莊的都很闊,如果能把他們的產業帶到山東,再讓他們在山東做些生意的話,整個山東的經濟,都會更加繁榮。於他及袁慰亭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簡森熱烈的回應著趙冠侯,身體像蛇一樣,扭動起來「當然……我當然有辦法,親愛的……你要知道,我是個富有的貴族,成功的商人。在上流社會,我有我的門路,津門現在的火車站,已經被西莫爾司令的聯軍接管,可是這對我不是問題,只要我們到了津門,就一定可以找到車。我們有求於他們,他們也要有求於我,冠侯,你知道不知道,我們一天賺了多少錢?」

「你是說,那些地雷?」

簡森點點頭「沒錯,不光是地雷,還有手留彈。我所有留在津門倉庫里的地雷、手留彈,都已經被公使館買下了。他們看到了,今天這些地雷在面對團民進攻時的效果,所以都在購買,並且還要求我們抓緊生產。除此以外,槍支、彈藥、藥品,我一向憎恨戰爭,可是這次,我卻忍不住要讚美它。你存在津門倉庫里的一些槍,我也要。」

趙冠侯之前搬空了北洋和西沽倉庫,裡面有不少滑膛槍,他是沒給部隊裝備的。除了給李家一部分自保,一部分散到漕幫幾個大頭目手裡以外,其他的都存在倉庫內。原本洋人對於金國的滑膛槍未必看在眼裡,可是現在面臨戰爭威脅,軍火不會嫌多。尤其租界內對於各國適齡男性公民實行總動員,就更需要給他們發槍,這些滑膛槍就都被賣了出去。

趙冠侯問道:「租界里現在的武裝情況怎麼樣,能不能守的住?我們的六十萬,可不要真被人搶了。」

「放心吧,我們的錢,絕對安全。租界里的武裝人員超過一千人,而且還有六磅火炮以及大批榴霰彈。就在下午,團民剛剛被打潰之後,你們的朝廷,還派人送來了一些槍彈。你們用槍彈接濟我們,卻還要和我們作戰,你們國家真奇怪……克林德的態度很強硬,表示要和你們的朝廷進行嚴正交涉,如果你們不能迅速恢複秩序的話,他將聯合各國公使,向你們採取進一步的措施。那種措施……你們不會想要看到。」

趙冠侯想來,攻打使館和給使館送槍彈的,自然是兩路完全不同的勢力,彼此之間,不可視為一路。但是這些事,沒辦法說的太細。

「那是朝廷大員想的事,跟咱沒關係,我們做好自己的生意就好了,其他的事,隨他們去吧。其實不光克林德強硬,我也很強硬,至於有多硬,你是知道的……」

兩人之間擦槍走火,堪堪就要真刀真槍的交戰起來,房門忽然被敲響,簡森連忙整理著衣服,沒好氣的問道:「誰?」

「我,毓卿。冠侯在這吧?曹仲昆他們到了,得讓他出來接待一下。」

曹仲昆是趙冠侯結拜手足,不管他心裡多急,這時候也得先顧兄長,不能先顧美人。等到他走出房門,毓卿走進來看看看簡森滿面緋紅的模樣,就知道兩人方才多半正在親近,沒好氣道:「他身上還有傷,你就不能等等?」

「十格格,你身上也有傷,今晚上註定不能和他……不是么?既然這樣,就不要浪費資源。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男人很棒,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而且看著那些傷口,我會更加的……興奮。」簡森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嘴唇,樣子既野性,又充滿了迷人的又惑。

十格格被她氣的沒話說,只好撂了句話「今晚上,咱誰也吃不著!」奪門而出,也到院里去接待客人。

來的不光是曹仲昆,四名管帶,盡數到齊。他們找趙冠侯,很是費了些力氣,最後還是虧著承振找到他們,又傳了話,才把他們請到這來。按說這四人各有執事,沒那麼自由,可是曹仲昆卻搖頭道:「這執事有名無實,實際上,我們反倒是現在最自由的一幫人。今天白天發了恩賞,仲帥又發了槍彈下來,弟兄們還等著跟團民見一陣。結果怎麼著,我們倒是差點和武衛後軍幹起來。我們奉命守西苑,武衛後軍不肯交出防地,差點就動了傢伙。最後是宮裡來了旨意,要我們暫時歸步軍統領衙門管轄。到了衙門裡,瀾公又要下我們的槍。大家不肯答應,復又是一場風波,最後是崇大人發了話,讓我們且住在南苑,另行安排。」

李秀山道:「原本我以為,京城裡得是何等講規矩的地方,今日一見,卻比津門還亂。到現在連個說了算的都沒有,一會一個令,都不知道聽誰的。街面上任著拳民為非作歹,官府不能干預,我看這仗不打,我們已經輸了一半。」

四人都知道趙冠侯與端王及拳民的過節,特意帶了一哨兵來,就在小院外面駐防,等到明天出發時,把人送到丰台再說。至於這四營兵,趙冠侯囑咐道:「按我說的,自己放機靈點,遇事就三十六招走為上。現在京里亂成這樣,除非另有特旨,否則我們四營兵頂不了大用。若是朝廷派了什麼送死的旨意,就得自己量力而行,別把自己搭進去。等我回山東,見了大帥,再商量該怎麼辦,但是槍絕對不能繳,這麼多好槍,可不能便宜給外人。還有,你們在京里,替我照應一個人……」

小院里,眾人商量著未來的安排,又憂心著京里進一步的局勢。即使不是胸懷天下的名臣宿儒,只要看看外面的情形,聽著夜裡的喊殺聲,也都知道,目前局勢何等危急。若不能及時改過,怕是滅頂之災,就在眼前,整個院落里,儘是一片愁雲慘霧,高進忠的妻子兒女,躲到了廚房裡,偷偷的哭泣。

在衚衕外面,幾條大漢悄悄向這裡張望一陣,見一哨士兵戒備森嚴,荷槍實彈,轉頭,撒開腿,一路飛奔著,跑向了端王府。

街道上,隨處可以看見熊熊的烈火,焚燒的民房,哭天搶地的受害者,以及興奮的團民。刀槍草叉,在火光中閃爍著寒光,不少兵器上,沾染著血跡。武備庫的刀槍,本是京城裡一號大笑話,其所藏兵器,最古老的可以上溯到大金初定鼎京城之時,至今有數百年歷史。若是拿到琉璃廠,可以當古董賣,若是上陣,就只能當樣子。

可是現在,由於拳民一天比一天多,曾經的武備庫里,已經空的可以跑老鼠。不管是能用的,還是不能用的,所有的刀槍棍棒,都發放了下去,用來武裝團民。那些四九城裡的苦力,鄉下的貧農,走投無路的窮漢,手裡擺弄著這些古董兵器,卻充滿了興奮與滿足。至少他們知道,有了這些東西,自己就不用挨餓,也不用吃泥土充饑。

往日里的恩怨,被富戶、教民欺壓積累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洩的機會,有仇報仇,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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