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神擋殺神(上)

孫美瑤脾氣火爆,她只一看就知道,這些守兵是喝了酒,窩在房裡睡覺,誰也不願意在這麼冷的天,起來給人開門。所以任霍虯怎麼喊,也不肯動一動。如果不是隊伍里有幾個洋人,這事還真不好辦。她舉起馬鞭,朝那幾個兵士猛抽過去,破口罵道。

「一群驢日的東西,竟敢不開門,爺砍了你們!」

那些官兵見到這麼多騎兵進來,只當真是來了馬賊偷城,再看孫美瑤抽了刀,嚇的直接跪在地上大喊道:「好漢爺爺饒命,千萬別殺人啊,你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只要留小的一命。跟你們說一聲,城裡有新軍,他們可不好惹!」

趙冠侯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有心一路砍過去,將這些人都殺了,但是如此一來,怕是與段香岩就沒的談。只好強壓著火,沒讓孫美瑤殺人,只是問了知州衙門地址,一路直衝過去。

守在知州衙門外面的,就是新建陸軍的人馬,一見到大批騎兵衝過來,立刻就舉好了槍,牆頭上,也有人把步槍架起來,還有人高聲喊道:「爾等是什麼人?還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炮兵標標統,候補總兵趙冠侯在此,我看誰敢開槍!」趙冠侯大喝一聲,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頭,守衛里很快就有人大喊道:「放下槍,都把槍放下,這人我認識,他真是趙大人。自己人,這是自己人。」

知州衙門的大門洞開,一個五品的白頂出來打千施禮「大人,卑職李縱雲給趙大人請安,在武備學堂時卑職和您一科。現在分到段大人的親兵隊里當個棚頭,今後還望大人多提攜。」

這是個二十上下,精明幹練的年輕人,身上透著一股英氣,正是他方才大喊一聲,避免了守衛開槍。趙冠侯點點頭「你們段大人在哪,我要去見他。」

「就在上房,您只管去就好,他沒動地方。」

趙冠侯與孫美瑤帶了人橫衝直撞的衝進去,留守於此的衛兵,見是自己人不是強盜,且趙冠侯將頂戴上的雪抖下去,就露出了那二品的暗紅頂,誰也不敢阻攔。等來到門首,就見到那個捧電報的馬弁,電報在他手上已經有十幾封,急的他不住朝裡面張望,可就是不敢進去。

側耳傾聽,就聽到房間內麻將聲聲鏖戰依舊,還有人大喊著收數。孫美瑤一把將手槍抽出來,飛腿踢開了門。

冷氣吹到房間里,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只見一個人影舉著手槍衝進來,一個人大喊道:「不好,有響馬!」隨後便一把揚起桌上的麻將,隨後便朝著後面逃。

孫美瑤抬手放了一槍,不是打人,而是直接打在房頂上,隨後就是一聲「不許動」的大喝,那人才站住身子,高高舉起雙手。

「好漢,朋友,別開槍,大家有話好商量。年關近了,你們日子不好過,是借糧是借餉,咱們有話好說,別動槍。」

趙冠侯當管帶時,就與新軍營里一干軍官廝混的熟,對這人也不陌生,冷哼一聲「段香岩,你好大的架子。我給你連拍的幾份電報,你卻安坐如山,當真是穩當的很呢。」

那人聽聲音耳熟,等轉過來細一打量,便放下了胳膊,臉上也露出笑容,用手指著趙冠侯「二叔,鬧了半天是您啊。您說您是我的長輩,還這麼鬧就不對了,我們小輩的可以鬧您,您不能鬧我們啊,這不沒有長輩的樣子了。再說鬧玩笑沒關係,怎麼還動開槍了。一不留神,打到這幾位可怎麼辦?侄子知道,您的臨清不比德州,是不是心裡不痛快?這事好辦,要錢要糧要女人,一句話,侄子給您辦。來來,別站著,先坐下,咱們打八圈,有什麼話再說。」

另外幾人見來的不是強人,也都放了心,忙起來見禮。趙冠侯也不理他們,而是把電報往桌上一拍「香岩,你先看看這個,再說打不打牌的事。你要是看完了以後,還有心思打八圈,我就寫個服字給你。」

段香岩不明就理,接過電報,就著燈火去看,嘴裡念叨著「叔,也別什麼事都當大事,現在拳匪都剿的差不多,成不了氣候。打火車?拳匪什麼德行,您還不知道?兩排槍一放,他們自己就散了。實不相瞞,小侄已經行文河間,讓他們作好防範,又派了一哨兵摸過去準備打接應,這都已經備的很妥當了,您反倒是反應過度了……得了,來了就是緣分,我一會叫幾個娘們過來,陪著咱好好樂一樂。」

趙冠侯氣的面色一寒「香岩,我已經得到確實可靠的消息,曹四哥送來的信,是真的。河間官府已經與拳匪勾結,這次他們是絕對指望不上。而且拳匪的數目近萬人,是整個山東殘匪的精華所在,一百多人,根本無濟於事。」

段香岩聽到一萬人這個數字,臉色也是一變,朝外高喊「來人,快來人!」

幾個馬弁走進來,段香岩道:「趕快,到電報房子那把人叫起來,讓給濟南發電報,向大帥請令。再有,派一支馬隊往河間那邊看看,給咱的步兵打一下接應,必須必須保證火車安全。」

德州知州林輔能在這水陸要衝的大州做知州,亦是個有能之吏,他思忖著「段大人,此事不可操之過急。若是咱們山東這一帶的線桿,倒還好辦。如果有人破壞了直隸境內的線桿,我們卻不好干涉,這涉及到省界的問題,歷來就容易發生巨大糾紛,搞不好就是一場筆墨官司。畢竟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拳匪確實在打火車,河間也沒來求援,擅自出兵……干係非細,不可莽撞。」

段香岩也點點頭「林大人說的是,省境之事,干係重大,可是我娘的干係也很重大。萬一列車有失,我乾爹非吃了我不可。這時候,我管不了他們什麼省界,保住火車打文墨官司的是我乾爹,保不住火車,砍腦袋的是我,這裡面哪重哪輕,你能明白吧?」

林輔不想,這個打牌抽大煙喝花酒三不誤的傢伙,居然在這事上思路無比清晰,只好點頭稱是。趙冠侯道:「得派人去劉家台查看查看,另外,我想自己過去一趟,現在再等消息,怕是來不及。」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條大漢從門外走進,邊走邊道:「是冠侯到了?可是冠侯?」

趙冠侯回頭望過去,臉上一喜,上前道:「大哥,你來了?聽四哥說,您派了兵去,情形怎麼樣。」

段香岩臉上略略有些尷尬,趙冠侯喊袁做姐夫,就比他這個段太保大了一輩,好在兩人都是標統,平日互不往來,倒是不丟人。

這曹仲昆是自己手下的管帶,卻是趙冠侯的結拜手足,部下比長官大一輩,這倒是有點尷尬了。趁著趙冠侯與曹仲昆說話,他偷眼看方才開槍的,只見孫美瑤一手提著手槍,一手執馬鞭,正怒目橫眉的看著他,眼睛便是一亮。

他是脂粉陣里打滾的老手,一眼便看出來,這是個女扮男裝的雌貨。雖然穿著厚重的外衣,看不出身材,但是看兩條長腿,再看那颯爽英姿,就不是平日里行院中女子所能比。再說細腰長腿,又能騎馬,必是腰腿有力之人,這等女人若是能親近一番,自是人間第一等的享受。比之麻將桌上大贏特贏,也相差無幾。

連吞了幾口唾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笑著一拱手「這位,怎麼稱呼?」

「孫美瑤!」孫美瑤不知段香岩打的什麼主意,只略略一點頭,通了個名字,就來到趙冠侯身後,跟著他拜見曹仲昆。

曹仲昆與她是老相識,也知她現在成了自己的弟媳,一點頭,就算是見過。他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他四弟曹仲英,見他也極是狼狽,似乎也有很急的事,要緊著彙報。

「冠侯,你來的正好,我得到的消息看,劉家台那面情形很嚴重,我的那個哨,打的不太好。」

曹仲昆是新近調來段香岩手下當管帶,時間不長,帶領的是段手下最具戰鬥力的一個步兵營,段部剿匪工作里,他算是一個主力。

這也是袁慰亭深知,自己這個乾兒子做人方面是沒話說,做事的本事就大成問題,況且與部下,也不大相得。很多傳統意義上的軍人,與他相處不來,搞不好就要鬧出將帥不合的事。要想讓他不出紕漏,就得委任幾個聽話肯乾的人,這才點了曹仲昆的將。

曹仲昆論才幹,倒也未必多好,但是勝在老實本分,不會因為自己有些能力就看不起上官,更不可能把段香岩火併掉。而以曹仲昆的能力,對付強敵多半是要輸,打打拳民,還是沒什麼問題,是以最近倒是很立了一些功。

只是他與段香岩不甚相得,包括他送來的這個情報,段香岩實際也不信。但是事關沈金英,不能不問,就把鍋甩給了曹仲昆,要其擔負保護之責。

曹仲昆職權範圍內,就只能派了一個哨的步兵,秘密跨過省界,到劉家台車站去護衛。可是他剛剛得到消息,拳民數量太多,那個哨根本抵擋不住,只能且戰且走,現在消息斷絕,凶多吉少。

方才曹仲昆就想來求援,但是段香岩麻將癮特大,只一打起牌來,就不許人打擾,否則准挨上一頓好揍。幾個勤務兵攔住他,不許他通稟,來了幾次都是閉門羹,他也不遠走,就在知州衙門附近轉,看到馬隊前來,等問明白來人身份,這次跟著過來。

趙冠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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