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易撫

趙冠侯並非大方之人,尤其他向來秉承有殺錯無放過原理,雖然對漢娜這個比自己小的姑娘,未必愛意多深,但是看著她和小李曼訂婚,卻並非樂見其成。再者自己把她救出來,轉手讓她嫁給別人,自己這番辛苦又對誰說?是以他以退為進的法子,就是為著自己的打算服務。

「是的,我說過會送你禮物,一件珍貴的禮物,我會兌現我的諾言的。」以趙冠侯的技藝,對付這麼個小毛頭,自是手到擒來,幾可看做是牛刀殺雞。漢娜的陣線,幾乎是沒怎麼抗拒,就逐一淪陷,陷落於趙冠侯掌握之中。

按他想來,將幾億子孫當做禮物送了,弄成個木已成舟,將來巴森斯就算是反對,也要做個便宜外公。可是就在這緊關節要,眼看就要劍及履至的當口,從洞穴入口處,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以及男人的喊聲「漢娜,你在這裡么?」

不論如何,漢娜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和趙冠侯做什麼,趙冠侯甚至在她做出反抗動作之前先行退出,以顯示出自己的紳士風度。

漢娜喘息著,倉皇的整理著衣服,她此時才發覺,自己方才處於何等危險的地步。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麼能夠在這種地方,做這些……她羞怯的提起裙子,帶著哭腔道:「冠侯,我會等你……一直等下去,等到我們兩個人都白髮蒼蒼,也再所不惜。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走進教堂,接受祝福。但是……但是像今天這樣的事,我們不能再做了……上帝不會原諒我們的,我必須要懺悔,才能洗刷我的罪行。」

趙冠侯暗自詛咒著來人,他們不但壞了自己的好事,還讓漢娜有了戒心,今後再想吃這個普魯士天使,怕是就要多費許多手腳。

「冠侯,漢娜,你們果然在這裡。好吧,如果再找不到,我們的小夥子,可能就要發動大家來搜索了。」安德魯主教哈哈大笑著走過來,在他身後跟著的,則是小李曼侯爵。安德魯是個中國通,一口官話說的,堪比那位稅務司的洋稅官赫德,比大金的很多官員都要地道。

漢娜對於這位主教很尊敬,在被俘期間,也得到過對方的照顧,連忙行了個禮,提著裙角向外走去。安德魯則搖搖頭「可憐的小姑娘,每一個墜入愛河的人,都是愚蠢的,她也不例外。趙大人,這是個如同天使般純潔的女孩,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她。」

「主教大人放心,趙某絕對不會傷害她。」趙冠侯心道:人類延續大事,怎麼能叫傷害?最多就是出點血,這斷不能稱為傷害。

小李曼則對趙冠侯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閣下,我想和你談談,首先,我要向您道歉,為我上一次在津門時的傲慢與無禮道歉,其次要向您表示感謝,這次如果不是閣下的幫助,我想我們很難離開這裡。」

「李曼侯爵,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盡之責。」

「好吧,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共識。貴國的毓巡撫對我們並不友好,這些強盜的行為,我懷疑得到了他的支持與默許。所以我想和您談的就是這點,對於普魯士在華利益的保護。禮和洋行青島辦事機構的庫房裡,存放著一批當前最先進的軍工設備,同時,洋行能提供一批優秀的技術人員。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談一談,設備和人員的問題。我們共同合作,來維護我國在山東的權益。」

趙冠侯一笑「我還以為,侯爵要和我談漢娜。」

「哦不,如果是一年前的我,肯定要用漢娜和您來談交換。但是現在,我不會做這種蠢事。我會盡量爭取到漢娜,靠我自己,而不是靠其他。至於生意,那就是生意而已。我們今天,只談生意。我希望大家可以合作,你們購買這批設備,就必須聘用我國技術人員,如果資金有困難,只能向我國銀行借款。代價,是天主教會在山東的傳教權,以及礦業開採權力,安德魯主教也想和您談一下,教會的保障問題。」

趙冠侯點點頭「這些話題,我很有興趣,真的非常有興趣。但是我的級別不夠,能決定這種問題的,只有山東巡撫,而不是我一個外地武官。」

李曼一笑「我想,山東巡撫很快就會換成您的主官袁大人,而只要您同意,袁大人也不會反對。基於您對我們的幫助,這筆生意,我們會選擇您作為談判對象,這也是李曼家族的回報,我們,不欠人情。」

棗莊城內,一如洪水退潮,一片狼籍。燒毀的房屋冒著青煙,門板、推車等用來作為進攻武器的東西,散落的到處都是。地上,隨處可見被丟棄的紅色頭巾、裹肚,由於被人踩踏過,已經污穢不堪。

伴隨著這些紅巾,則是刀槍草叉等兵器以及請了關羽、張飛、馬超、楊宗保上身的拳民屍體。其中有一些沒死的,也受了傷,倒在角落裡,或是在地面上掙扎著,發出痛苦的叫聲。暗紅色的血來不及滲入地下,在充滿泄物的街道上,形成小溪。

大批身著西式軍裝的金國士兵,挑著黃龍旗,提著步槍,四處搜索著殘存拳民。而在隊伍正中,巡撫專用的黃旗迎風舒展,上面寫著一個斗大的「袁」字。

大旗之下,一個五短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身著戎裝,手持軍刀,正是以候補侍郎身份護署直隸總督印信的袁慰亭,而在他身後,則是武衛右軍,一萬大兵。以武衛右軍入魯開始,宣布著山東,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

官府方面前來處理洋人善後事宜的官員,是在兩天後到達抱犢崮的,來人身份並非是郭運生那種候補道員可比,而是山東當下第二號人物,官拜布政使的藩司張人俊。

他是當年北洋名臣張佩倫之侄,其叔本是清流中極有名望的健將,以善於本章搏擊而聞名於朝廷,與湖廣張香濤、寶廷、陳寶琛合稱翰林四諫。然官符不旺,於福建水師任上,吃了大虧,整個南洋水師幾乎全軍覆沒,從此一蹶不振再無作為。

張人駿為翰苑出身,先放鹽道,後轉臬藩,曾在兩廣當過布政,後與兩廣總督齟齬,改遷山東。其人于洋務上亦很精通,並不保守,也正因為此,與仇洋的毓賢便相處不來。這次劫車案,毓賢一開始就不讓張人俊參與,且有懷疑張人駿內通洋人之言語,以撫台而壓藩司,其日子自不好過。

可如今情勢陡變,山東易撫,他便一下由黑轉紅,與袁慰亭換了貼,拜了兄弟,在山東官場上,也就一飛衝天,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這次上山,與他同來的則是山東名將夏紹襄,他當年跟隨左季高征西,很是立了戰功,與洋人也曾見過陣,算是山東第一流的名將。乃至與整個抱犢崮的匪盜,對他也頗有些忌憚。

好在張人俊很是客氣,上山之後,就與趙冠侯先是密談了一陣,又去見了安德魯主教以及其他幾名洋人里的代表,最後宣布,此次劫車事件,圓滿解決。抱犢崮山寨眾人,接受朝廷招安,編製、官職待拜見袁巡撫之後再做安排。至於對洋人的賠償安撫,也將由普、阿兩國領事,與袁巡撫會商後給出方案。

他來時,已經調撥了一列專車,專門用來將洋人送往目的地,而趙冠侯等人,也就坐這部車,前往拜見袁慰亭。

一聽到終於得了招安,孫美瑤總算長出了口氣,懸在抱犢崮頭上的那把劍,總算不用落下來,這些綠林人,也不至於和官府拚命了。夏紹襄年紀雖大,但精神矍鑠,絲毫不見衰老。與孫桂良聊了幾句,便特意說道:「毓撫台,其實是給我下了令,要把你們這蒙陰各路山寨,都掃蕩一空的。我心中亦不願與你們硬戰,搞的玉石俱焚。可是身為軍人,自當服從軍令,不能違抗,多虧趙大人及時電奏朝廷,陳說利害,朝廷復來電諭不得輕舉妄動,才免了一場大禍。」

他想起之前毓賢的指揮,頗有些不以為然,但此時他已罷官交部議處,再說些什麼,未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只說道:「他被身邊的人糊弄了,行事上有些冒失,可是你們自己,也有不檢點之處。可知,洋人差一點就要進犯整個山東,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們就是咱山東的罪人!以後既然成了朝廷經制之師,就該嚴守軍紀,切不可故態復萌。」

孫桂良與他打過交道,心中著實忌憚這員老將,聽他話里並無惡意,實是指點,也就要緊著點頭稱善,不敢多說一句。

等到上了火車,張人俊將趙冠侯請到自己車廂內,態度上很是和藹,並沒有什麼架子。他是翰苑中人,趙冠侯這種武將,按說是放不在他的眼裡。可是他的神態間反倒是很是謙恭,倒是會做人。

兩人敘談之下,趙冠侯才知,就在這幾日抱犢崮之行期間,山東局勢幾度變化,一度幾至不可收拾之局面,卻最終轉危為安。他於李曼侯爵處所發電文,成了起到關鍵作用的一步棋。

自從劫車案發後,京城裡各國使團輿論大嘩,克林德為代表的公使團幾次向金國總辦各國事務衙門提出抗議,阿、普兩國,皆有些激烈言論拋出。扶桑公使小村壽太郎更是在公使會議中提出,由於金國方面沒法保障鐵路暢通,建議將山東鐵路路權從金國朝廷手中奪回,交由各國共同管轄。

這個提議得到各國公使支持,紛紛向朝廷表示,如果人質事件不能得到妥善處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