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發明與發財(下)

喬遷之後不久,便是袁慰亭迎娶沈金英的婚禮,他言而有信,會操既已完成且得封臬司,就著手正式迎娶沈氏。之所以稱為迎娶,在於整個儀式並不是按著普通人納妾的規矩辦,而是一切以娶妻之禮對待,儼然將沈金英當做了明媒正娶的妻室。不論是袁慰亭的心腹,又或者是內宅里的妻妾,這下也都明白,沈氏他日將與於夫人敵體相待,不分高低。

袁慰亭已經透出話來,於氏稱為夫人,沈氏則稱大太太,若是陌生人聽見了,卻根本分不出兩人到底哪個是正室。

內宅里,蘇寒芝被沈金英拉著手上看下看,很是有些局促,沈金英卻面帶笑容道:「好個俊俏的妹子,也難怪冠侯兄弟為了你,可以拼去性命。我若是個男兒漢啊,也要為了你跟人動刀子呢。咱們今後就是一家人,不管遇到什麼麻煩,都記得來找我,我會為你出頭的。要是冠侯欺負你,也跟我說,我幫你打他。」

蘇寒芝見沈金英眉眼含春的樣子,心知她多半與曹夢蘭一樣,都是行院出身的女子,對於自己的丈夫和這樣的女人姐弟相稱,心裡是有些不怎麼同意的。但是人家現在身份是大太太,自己卻還得要刻意迎合,只好小聲應了聲姐姐,就又被沈氏拉著坐到床上話家常。

趙冠侯則在另一間房間里,向袁慰亭彙報著軍火的事情。

「手留彈與地雷,我們可以自制樣品,再把技術交給比利時人,由他們批量製造生產。武備學堂的倉庫里,我看到過一大批點火式地雷,只要稍加改造,就是現成的觸發雷。咱們把這批雷賣給洋人,再讓比利時人把它們改頭換面,賣給咱們,這便是兩份收入。」

袁慰亭面色一沉「你這是上下齊手,欺騙朝廷,事情若是發了,可是要殺腦袋的。好大的膽子!」

「姐夫,咱們一家人說話,自然不用繞彎子。若是其他人,我自然不敢出這個主意,可是姐夫現在當家,我得為您著想。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不想一點進錢的辦法,咱們的局面就不好維持了。單說韓仲華年後上任,我們過年的時候,就要送一筆款子進京,這也不好應付啊。」

「何止韓仲華,慶邸那裡,炭敬加上節敬,也是很大一筆錢。我已經向鹽業公所那裡張口,問他們籌措一筆錢,總歸這些地方,哪個地方也省不下。」袁慰亭提起錢來,也是一臉的愁容。

「張香濤在湖廣辦自強軍,據說使錢如使泥沙,我練兵卻沒有他那麼富貴,餉源既少,開銷又多,還要計算著過活。哪一座廟沒有燒到香,哪一尊神沒有磕到頭,都要有人來戳我的冷槍,放我的冷箭。難啊。人都說我風光,等到了這個位置上,他們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你說這事……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是人選上,一定要挑得用的。」

「姐夫放心,您身邊的親兵隊,都是您的心腹,用他們保證不會有差錯。」

「那也別急於一時,我先不能露面,你和簡森夫人先進行談判,並且試驗著武器的威力。如果確實可行,咱們再做。朝廷對的起袁某,袁某也要對的起朝廷,就算是從中得些好處,也要保證買的是可用軍火。若本就是一堆廢物,那就不辦也罷。」

「姐夫放心,這兩件武器,我倒是有把握的。」趙冠侯對於這兩件武器的研究,自然是充滿信心。之前靠炸蛋,將那伙刺客炸死炸傷數名,足以印證這東西的威力。只是受限於火葯的威力,及科技條件,殺傷力不能與自己那個時代用的相比,否則更強悍的炸蛋,一樣可以造出來。

終於地雷方面,把拉火式地雷,改成觸髮式,於他而言也沒有太高難度。真正的問題在於量產,手頭缺乏工人,靠自己的力量,總歸進度有限。但只要把技術告訴那些洋人技工,接下來,自然就能製造源源不斷的地雷出來。

等到婚禮之後,沈金英住進了袁慰亭於津門的公館,趙冠侯目前的差事,卻還是原地未動。依舊是袁慰亭身邊親兵隊馬軍哨哨長,只是官銜已經換成了四品正印武官。

曹仲昆於會操之後,正式真除做了管帶,以他和趙冠侯的關係,以及趙冠侯現在的官銜,若是到他手下補個幫帶,是沒有問題的。

但問題是,趙冠侯自己心裡有數,自己在部隊里根基未深,貿然到幫帶的位置上,怕是也和當初的曹仲昆一樣,掌握不住部隊。與其這樣,還不如在袁慰亭身邊多待一陣,積累資歷,順帶也等待著機會,找到真正適合自己待的地方。

武備學堂換了人,原本的監督被撤換,殷盛這個會辦,這回徹底拿住了權柄。提拔的,都是自己得用之人,整個武備學堂,差不多已經徹底洗去合肥時代的烙印,變成了袁慰亭、殷盛夾袋中的物件。庫房裡存放的幾十箱普魯士火繩地雷,乃至幾百桶洋葯生鐵,自然就從帳面上消失,成功的出現在新建陸軍的營房裡,很快又神秘消失。

操場上,二十幾個蓬頭垢面的男子,被繩子捆著雙手,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是士兵們荷槍實彈,殺氣騰騰,讓所有人不敢亂動。袁慰亭指著操場的遠方。

「爾等都是津門縣的死囚,問斬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可是本官有好生之德,想給你們一個機會,從現在開始,我解開你們的繩子,你們就往對面跑。誰能跑到對面那插有標杆之地,就可以免去一刀之苦。如果想要往別的地方逃跑,就要被亂槍打死。明白了么?解繩子,讓他們跑。」

士兵解開了捆在犯人手上的繩索,一聲吆喝之下,這些死囚真當可以逃生,沒命似的向著指定方向跑去。看押的士兵舉起了步槍,做好瞄準的態勢,袁慰亭則問趙冠侯道:「有把握么?」

「大人只管放心,您看好……」話音未落,一聲巨響響起,第一名地雷的受害者出現了。

這批地雷是來自普魯士的拉火式地雷改造,使用的是時下最為先進的西洋火藥配方,爆炸威力極大。鐵片、鐵釘在能量的推動下,四下飛舞,如同吸血鬼一般,貪婪的吸食者周圍人類的血食。

踩中地雷的倒霉蛋首當其衝,而在他身邊的幾個人,也沒好到哪去,被飛起的鐵片旋轉著切入體內,隨後就慘叫著倒在地上。其中大多數人傷而未死,但是傷口的血,已經像箭一樣噴出來,在地上翻滾著、哀號著。

其餘的死囚見到這個情景,嚇的轉身就往回逃,可是負責監視的新軍,已經毫不留情的扣動了扳機。一排槍聲中,又有幾個死囚被掃倒在地,帶隊軍官厲聲呵斥道:「誰讓你們往回跑的!往前去,前進!抗令者殺無赦!」

操場兩側,也有新軍士兵,全都將槍舉起來,隨時準備擊發。死囚們到此時也明白了,根本不是給他們一條生路走,而是讓他們去踩地雷。不少人扯開脖子,問候起了袁慰亭的祖上女性。

而在將台上的袁慰亭,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只拿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地雷爆炸的情形。

「這地雷的威力還不錯,炸死的不多,但是傷員傷的很嚴重,距離地雷最近的幾個,已經無法再戰。戰場上,要照顧一個這樣的傷員,起碼需要三個人,這一下就等於廢了他們四個,有三枚地雷,一個棚就廢了。你埋的地雷,都有如此威力?」

趙冠侯點頭道:「大人放心,卑職改制的這些地雷,威力相若。當然,這也是因為使用了洋火藥,威力比較大。如果使用我們自己的葯,威力會打折扣。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觸發雷,比起過去的點火雷,確實要好用一些,也便於我們列陣埋伏。」

此時,又有兩枚地雷炸響,煙夾雜著血肉的味道,向這裡飄過來,剩下的死囚發了瘋一般向前跑。袁慰亭放下千里望「你再多做一些,讓比利時的工程師來看一看,咱們大金,也是有手段的。這筆生意可以做,接下來,就是看數量和價格了。」

比利時方面,來的是一個四十幾歲,很是高大魁梧的技術人員,話不多,但是觀察的很仔細。當看到又一批死囚被地雷炸的死傷慘重,隨後又被手留彈收割之後,先是在胸前划了幾個十字,隨後道:「這真的是太棒了!我必須承認,貴國在這兩件武器的研發上,確實走在了前面。它們的製造技術很簡單,只要有充足的原料,我和我的工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很快的製造出大批地雷,還有手留彈。」

簡森夫人以一把小扇擋著鼻子及嘴,以免血腥味衝到鼻子里去,她並不關心技術,而是對袁慰亭問道:「這兩件武器的價格,袁大人覺得以多少為宜。雖然最後,我是要和你們的採購人員簽定合同,但是你我兩方,應該首先有一個共識,生意才好開展下去。」

這種地雷的製造難度不大,手留彈就更小一些,關鍵是,現在歐洲並沒有大規模的戰爭爆發,大家都沒有購買軍火的熱情。而即使有人買軍火,注意力也放在步槍和火炮上,地雷是一個很冷門的項目,價格並不高。

在普魯士租界里恰好積壓著一大批點火式地雷,簡森夫人出面,肯定能以極低的價格,把其全部吃進。隨後再經過一些簡單的改造,就可以賣給金國,怎麼看也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袁慰亭方面,採購軍火的目的,實際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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