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賽金花

趙冠侯不想,她居然還懂得COS,心內暗稱了幾聲天才,他憋了將近一周,最多只有左右夫人解煩。守著這麼個佳麗,若說不動心,那純粹是欺人之談。只是他還能控制自己,當下一笑。

「既然夫人這麼叫,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稱你一聲姐。咱們有了姐弟之分,一些話,我也方便說。姐,你想不想在津門打出一番名氣,做出一番事業來?」

「名氣?事業?」曹夢蘭一愣,隨即一笑「我們這個營生,名氣是有的,像我的好姐妹,在松江人稱四大金剛。可是要說事業,難道陪男人睡覺,也算事業?」

「若是單純以色娛人,確也不好算事業,說句阿姐不愛聽的話,你年紀也不小了,雖然天生麗質,但花開並無百日紅,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你手面又很闊,若是不想個賺錢的生計,終歸是不大成的。」

趙冠侯聽完她的敘述,已經明白為什麼那個僕婦對他態度不好,多半是將自己也當成了吃拖鞋飯的小白臉。曹夢蘭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窘迫,雖然有些首飾,還有不少從泰西帶回來的物件,但依舊是坐吃山空。

再者她的排場大,開支也不小,很多東西又是擺場面必須的,變賣不得。像是這次租古董撐檯面,就讓她不得不押上了金剛鑽,對她而言,經濟問題已經是個很重要的難題擺在了其面前。

他耐心的分析道:「津門與松江雖然都是大碼頭,但終究南北有差,風俗不同,大家的路數也不一樣。阿姐要接待的,並非販夫走卒,而是豪客巨紳,南北兩地就更加不同了。你拿出狀元夫人的稱號,倒是可以為自己抬一些身價,可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再遇到哪個熱心的都老爺,說不定為了維護洪狀元的聲望,要把你趕出津門了。再者,地面上的同行,乃至城狐社鼠,未必就怕了那位過身狀元。一個照顧不到,總歸是要吃眼前虧。我想,你得換個思路,另走一條路。」

「另走一條路?」曹夢蘭一陣迷茫「我什麼都不會,不做這個,還能做什麼?除非儂把我娶回去做小,我給儂做個偏房。」

「那我可養不起。我是說,讓你做的,更有技巧一點。不是單純的迎來送往,熟魏生張。津門之地,貴不及京師,富遜於松江。但是外地來京之官吏,多要路過津門,自有無數貴人往來;商賈之中,有長蘆鹽商亦有吃洋飯的買辦洋行。他們中,有人想要求官,有人想要求財,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門路。若是阿姐可以成為他們中的一道橋樑,幫他們牽線搭橋,從中勾兌,自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慢說區區幾個混混,就是津門縣令,怕是都要怕你三分。」

趙冠侯說的,差不多就是他自己所在時空里,社交名媛的路數,在金國眼下,還確實沒有幾個女人能走這條路。於津門風臣界中,更是半個也無。曹夢蘭周遊過海外,腦子比普通女人靈活的多,趙冠侯一說之下,她略動腦筋,也覺得此事大有可為,頻頻點頭稱善。

但是她隨即又搖搖頭「不行的,要像儂說的這樣,首先就要有個靠的住男人做靠山。否則不成了個空心大老倌,沒幾天,就被人把西洋鏡戳破了。」

「那是自然,這個靠山,一來要有權柄,二來要不怕物議,三來還要罩的住。只是這樣的人要是找來,阿姐能吃的定他?」

「怎麼,儂有路子?」曹夢蘭心頭大喜,看來自己今天真的是遇到貴人了,不但是個相貌出眾的少年郎,還有這種通天門路,可以讓自己結識到硬扎人物。看來老天開眼,自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趙冠侯見她的欣喜模樣,便知她方才對自己的好感表示,也不過就是想找個靠山,一個出人,一個出力而已,倒是談不到其他。這種關係,其實他是很欣賞的,彼此牽扯不深,沒必要搞的刻骨銘心,彼此麻煩。便接著問道:「若那人是個洋人,阿姐也能接受么?」

他所擔心的,其實關鍵就在於此,津門地方風氣不如南方,對於洋人總歸是恨多於愛。不敵對方船堅炮利,不得不開關做生意,但是對於他們表面上賠笑,心裡罵八輩祖宗的大有人在。

乃至花界中人,也輕易不喜歡接待洋客,甚至有接了洋客,導致自己身價大跌者也不在少數。這一來是天朝上國的體面,看不起洋人,跟他們做人體研究,未免有失體統。二來就是擔心洋人身上有病,怕傳染到自己身上,也是敬而遠之。

若是曹夢蘭也有此擔憂,趙冠侯就準備將她推薦到京師,再給楊翠玉寫封信託她照顧一二,也就算對的起她。哪知曹夢蘭聽了這問話,表情很是詫異。

「洋人,洋人怎麼了?我在泰西出訪,洋人見的多了,就算是……算了,不說這個。總之儂認識洋人?這個一般的洋人可不行,像是什麼安南巡捕,紅頭阿三,我可是不接他們的。」

趙冠侯聽她這麼說,就知道這事成了,微微一笑「阿姐說的什麼話,那些人與咱們這拉膠皮扛大包的有什麼區別,怎麼能輪的到他們?我在武備學堂里進學,認識幾個洋教習,月俸有三百兩。當然,這點薪俸,只夠在你這裡喝杯咖啡,說幾句話的。但是他們可以把你介紹給一個極有權勢的洋人,袁道台在小站練兵,身邊有個普魯士參贊,名叫巴森斯。這人在袁道台面前說話一言九鼎,這且不提,他是個洋人,是個普魯士人。阿姐既然出過洋,就該知道,現在大金國,洋人和金人,誰說了算。若是你能籠絡住這個洋人,還怕不能揚名立萬?」

曹夢蘭這等女人,就算下海做生意,也不是什麼人都接待,所侍者必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至不濟,也是腰纏萬貫的豪商。

巴森斯既然是洋人參贊,倒是可以入她法眼。尤其她想到趙冠侯那條路子,將來必然要有個靠的住的洋人為後台,巴森斯是極佳的人選。至少現階段,在她能認識的人里,這個人的地位無可比擬,只要從他身上打出名氣,將來還怕不能攀上高枝,與真正的達官顯貴接近?

她想到此,卻又不知,眼前人到底是真有這麼大的本領,還是花言巧語,要騙她的財物。心裡又泛起一絲疑雲,試探問道:「要做成這事,儂要多少錢?」

「錢?」趙冠侯愣了愣,隨即失笑「你拿我當了騙子?那就沒什麼可談的,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便不管了。告辭。」

說話間起身就要走,曹夢蘭見他惱了,心頭大驚,若是沒了這個靠山,萬禮峰那幹人,她就招惹不起。連忙從後面抱住趙冠侯的腰「儂要是狠心跨出這個門口,我就吞大煙泡。我只是好心,怕儂為我辦事,還要自己墊辦錢財。雖然我手頭不寬餘,但是為了做這事,破出些銀兩總是要的,怎麼儂偏要多心。大不了,這事就不做了,大家就當沒說過。」

趙冠侯見她說哭就哭,說笑就笑,這時滿面淚痕,如同慘遭拋棄的少女,頗能惹人憐惜。心內不由暗自挑了挑拇指,連贊了幾聲,有這種手段,籠絡住巴森斯就大有把握了。

便又坐回位子上,冷哼一聲「阿姐,你的手段是高明的,可是對我就不要用了,我有媳婦,她很漂亮,所以不會圖你的身子。我們雖是初見,但是也算是緣分,這事上,我成全你,也自有我的考量。錢財的事,我不過手,你也就不用擔心我要用你的錢。我看這牆上有這些油畫,這很好,我問一下,你會不會跳西洋的舞蹈。」

「跳舞?會的。」曹夢蘭點著頭「我在泰西經常參加舞會,人們叫我舞廳皇后,舞跳的很好,跟很多大人物一起共舞過,就像普魯士,有好幾位伯爵都和我有交情……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不必提了。總之,舞是可以跳的。」

「那就好,那番菜想必你是會吃的。」

「不但會吃,我還會做。只是這些東西,在金國沒多少人認,我就沒提過。」

趙冠侯又點點頭「那阿姐在普魯士,可曾與什麼要人有過合影留念?」

「有啊。普魯士的皇帝和皇后,和我們夫妻合過影,合影的照片,就在堆房裡放著,由於沒什麼用,就沒掛出來。但是我知道沒有丟,如果需要,我可以找出來。」

趙冠侯聽她將自己和丈夫的合影丟在堆房裡,暗贊了一句:好個有情有意的狀元夫人。最後道:「這事還有一節,你曹夢蘭這個名字就別用了,按我們津門規矩,入行的女子,都取個花名,不用本號。狀元夫人可以用,但是曹夢蘭的牌子別打,否則洪家萬一有人找上門來,會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曉得,我的花名其實已經想好了,只是還沒用。」曹夢蘭點著頭「我的花名,就叫做:賽金花。」

趙冠侯聽到賽金花這個詞,總覺得有種熟悉感,但又想不起在哪聽說過,索性不去想它,只說著。

「那些古董我看也別擺了,太貴。還是租幾樣便宜的古董回來,撐撐場子就好。再不成,就去那小攤上,買點假貨。那些洋人中,真懂得古董優劣的十中無一,普魯士軍人,多半更是外行人,不必理會。把那鑽戒拿回來要緊,有那東西,比古董好用多了。記得,把和普皇的合影放在正中,包準先讓巴森斯心生敬意。」

曹夢蘭一一點著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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