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救人救到底

那女子被人挾持著,腳已經離了地,但仍然拚命掙扎,兩隻腳四下亂踢,只是那些漢子是做慣了這勾當的。手上稍一用力,就疼的她叫出聲來,吃了苦頭不敢再亂動,只是不停的喊著救命,間或有些地方土音,卻不知說的是什麼。

圍觀百姓雖然有幾十人,但是與這女子不認識,犯不上出頭,加之這些大漢說是帶她去見官,誰又能阻攔。等到趙冠侯這一出來,那女子就似看到了救星似的,大聲喊著「救命!他們是拐子,要把阿拉綁去賣了,這位好漢行行好吧,只要救了阿拉,什麼都肯依。」

由於是對面站著,這回趙冠侯總算是看到了那女人的模樣。這女人生的身形嬌小,年紀大概已經超過了二十五歲,但是皮膚白嫩,丰韻極佳,臉上施了脂粉,身上用了香水,離著遠一些,也能聞到陣陣香氣。一張雪白細嫩的瓜子臉,兩道細眉,鼻樑挺直,唇如塗朱。其一雙美目最是動人,此時被人挾持,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意。

這女子耳朵上戴著一對紅寶石耳環,手上還戴著一枚金剛鑽的戒指,卻似個富貴人,不知這些人生了多大膽子,敢綁這種女人。

那幾條大漢見趙冠侯攔了路,一個漢子迎上去打量著他,隨後一抱拳「朋友,您有什麼事只管去辦,這婦人打壞別人的古董還要傷人,目無王法,我們這是送她去見官,大家兩不牽扯,誰也不要妨礙誰的事情。」

「見官?大家都在街面上討生活,用這種話騙人,就未免不夠朋友了吧。」趙冠侯沒把那人放在眼裡,冷哼一聲「地上那位朋友,現在天氣入了秋,雖然還是有點熱,可是總在地上躺著,當心涼氣入骨,老來落個殘廢。」

那為首的大漢見他不肯讓路,臉微微一沉「兄弟,你是哪條路上的,自己管好自己的事,不要強自出頭。鮮花人人愛,但是也要看自己的腰夠不夠硬,不要沒摘到花,把自己搭進去,到時候就是哭,都找不到廟門!」

他的人多,其他幾條大漢里,已經有人抽出了暗藏的棍棒。見到這情景,看客也明白過來,這些人多半是人販子或是鍋伙,都向一旁躲避著,生怕把自己牽連進去。

趙冠侯卻沒有懼色,臉上神色如常,只抱了抱拳「我么,頭頂興腳踏大,懷中抱著禮!」說話之間,又把左手小指一挑,將那缺了半截的手指,露在幾人面前。

聽口音,這幾個漢子都是津門本地人,並非是外來的流匪,再者,真是外來流匪,也不敢在津門光天化日做這擄人勾當。凡是在津門地面討生活的江湖人,不管是吃哪一碗飯,都會與鍋伙牽扯上關係,或多或少,也都要賣鍋伙幾分面子。

漕幫歷史悠久,分支眾多,在地下社會裡,一直是一個強有力的組織,他已經亮出了自己禮字輩的身份,又露出了斷指,想來,這些人就該知道自己身份了。

果然那為首的男子見他報出切口,就朝身後人比了個手式,幾條大漢把武器迅速的收了回去,大漢的臉上也露出笑意「原來是漕幫禮字輩的爺們,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差點衝撞了您,您老別見怪。敢問一句,您老貴姓?」

「在家姓潘,出門姓趙,小鞋坊掩骨會會首」。在家姓潘,出門姓某(某即指本姓),乃是漕幫的切口,見他說出這話,就更證明不是冒充。等聽到小鞋坊掩骨會的字型大小,那大漢神色一變「您老莫不成,就是二次折腿,又在元豐當海底撈印的趙二爺?」

「不錯,我就是趙冠侯。二爺那是秦瓊,咱可不敢當,幾位,這位大姐我雖然也是初見,但是既然遇到,就不能當沒看到,給個面子,放她條路行不行?那花瓶值多少錢,我付了。」

大漢試探著問了句「這人……您認識?」

「就算是吧,總之我看到了,也站出來了,就不好再回去。怎麼樣,給個面子吧,要不然,大家怕是今天都不怎麼好過了。」

大漢連忙擺擺手,幾個人將那婦人鬆開,卻不想這婦人極是潑辣,剛一掙脫開,就抬起腳來,對著身邊兩條大漢的小腿脛骨上各踢一腳,又在他們腳上狠狠的跺了一記,隨後一把奪回陽傘,搖搖擺擺的跑到趙冠侯身邊,緊拉住他的胳膊不放。

「儂是好人,可是一定要保護我的,儂們漕幫的大爺,阿拉也認識幾個,大家自己人。」她一邊說,一邊用柔軟的胸脯,輕輕蹭著趙冠侯的胳膊,陣陣香氣撲鼻,趙冠侯剛剛成親,就到軍營里熬了幾天,如同一人剛剛吃了幾天葷腥就被強迫著吃素,早已是難熬的很。此時心裡不由有些意動,同時也確定一件事,這女人恐怕路數真的不正。

楊翠玉雖然也是風臣中人,但是依舊不失清純之氣,這女子論清純不若楊翠玉遠甚,但是若論媚功,倒是遠在其之上,恐怕發倒是楊翠玉的前輩了。那幾個大漢見此情景,只當兩人是相好,自己這事做的,就有點不講究。

為首那漢子招呼一聲,躺在地上裝死的癩痢頭站起身來,摸著光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人有點小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抽羊角風,方才犯了病,與這位夫人倒是沒什麼關係的。不想差點鬧了場誤會,這花瓶就算了,就當是交個朋友。我們寨主改日,自當到小鞋坊拜見,咱們再會……」

這幾人顯然承擔不起跟趙冠侯衝突的責任,連場面話也不敢放,連忙的離開,那隻碎花瓶也不要了。那女子舉著洋傘,很有些恨恨不平的,在後面揮舞了兩下「一群青皮,居然打老娘的主意,也不去打聽一下我是誰。若是在松江啊,我只要說一說話,就要把他們全都種荷花!」

趙冠侯微微一笑「這位夫人,你沒事吧,如果沒事的話,請你放開手。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咱們就此別過。」

大概猜出對方的身份,他也不想和這人有過多的接觸,想著快些買幾件古董就回家去,哪知那女人卻死抓著他的胳膊不肯放。「這可不行,儂救了我的命,我怎麼能就這麼讓儂走了。我曹夢蘭也是場面上的女人,不是那些不曉事的,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我的住處離這裡不是很遠,到我家坐一坐,我家裡有從普魯士帶來的正宗咖啡……你要是喝不習慣這個,還有從杭州帶來的龍井,保證是正宗貨。」

趙冠侯禮貌的一笑「夫人,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家裡還有些事,恐怕是沒時間去坐,改日,一定前去叨擾。」

曹夢蘭卻並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反倒是顯的十分可憐的說道:「先生,那些青皮是地頭蛇,我是外來的弱女子,又被他們盯上了。儂要是這麼走了,他們又來抓我可又該怎麼辦?看在我孤苦無依的份上,請儂行行好,就送我回家去好不好?」

這曹夢蘭的媚功極是了得,吳儂軟語,加上軟玉溫香的挨蹭,讓男人的心,根本沒法硬的起來。趙冠侯上一世,也和許多高級應招女郎有過接觸,對於這些東西,還是有一定免疫力的,卻也不由得佩服這女人的功夫了得。如果拿到後世,大概也是有資格角逐一下業界一流身份。

他倒不至於硬不下心來離開,但是曹夢蘭的話,卻讓他覺得有點道理,這件事自己已經出了頭,如果最後她還是被捉去了,不是很沒面子?既然了事,那就一了到底。再者,他聽到這女人家裡有咖啡,不由升起一個念頭,隨即問道:「夫人懂咖啡?難道,你還懂的泰西的東西?」

女子見他終於有了點興趣,也露出一絲笑意「懂啊懂啊,我跟我家那個死鬼周遊過泰西四國,普魯士、鐵勒、哈布斯堡、尼德蘭全都去過。泰西的話,我也會說的。怎麼,先生儂對泰西的事感興趣?那個……我們可以到家裡,慢慢聊。」

趙冠侯見她如此大膽,心中倒是覺得頗為滿意,這樣的女人,倒是與自己的算計很合適。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回去。只是,我先要買幾件古玩……」

「好巧啊,我也是要去古董店,結果遇到那個青皮赤佬。」曹夢蘭邊說,邊大方的挎起趙冠侯的胳膊,很大方的將傘張開,頭歪在他的肩頭上,彷彿是泰西熱戀中的男女一樣,走向天寶齋古董行。

這種情景,在後世倒是常見,在此時卻是離經叛道,等閑人就是被女人這麼一拉,骨頭都要輕幾斤,魂都要飛掉。趙冠侯則是有著前世的經歷,比這更大膽的事都做過,倒是大而化之,既然她做初一,自己也就全當享受,與曹夢蘭就這麼進了古玩店。

天寶齋對外面發生的衝突,實際是清楚的,只是事不關己,沒必要管閑事。可是這時已經知道,趙冠侯就是折騰的津門第一號大當鋪元豐當五勞七傷的狠人,哪裡還敢小看。方一進門,就有四名夥計圍上來,又是上茶,又是遞煙,掌柜的也親自從櫃檯後轉出來招待,生怕哪裡怠慢,就也在自己這裡鬧上一場事。

不管背後有多硬的靠山,總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混混有的是陰損手段,生意人跟他們作對,肯定是要吃虧的。水漲船高,曹夢蘭的待遇,也就跟著上去了。

當然,看她穿戴,也是個體面的人物,這些人本倒是也不敢小看。趙冠侯看了些古董,倒是不急著買,而曹夢蘭則朝著掌柜甜甜一笑「阿拉來是想租些古董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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