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薦書

不等雞叫,蘇寒芝已經睜開了眼睛,隨後就感覺到緊緊貼著自己的趙冠侯的身體,以及那濃郁的男子氣息。他還沒有醒,房間里的燈,按著規矩是不熄的,加上天已經有了點亮光,依稀可以看到趙冠侯的臉……他,已經是自己的男人了。

想起昨天晚上兩人先是如同歷險似的,將被子里放的核桃、棗、栗子、花生等物找出來扔掉,隨後趙冠侯就像只餓狼似的撲上來,把自己吞干抹凈的情景,蘇寒芝臉上又是一陣羞意。雖然知道成了夫妻,就要做一些事情,但是卻沒想到,卻是可以是那般令人難忘的滋味。

由於被折騰了大半夜,她身上酸疼,很是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掙扎著挪動身體,準備趁趙冠侯沒醒,先去幫他準備早飯。可是剛剛拿起主腰,還不等穿上,男人有力的手就從後面伸來,隨後緊緊抱住了她「天氣還早,起來做什麼。」

「你……你怎麼醒了,是不是我鬧了你。」蘇寒芝溫馴的問道,經過昨天晚上之後,自己已經成了他的女人,對自己的男人要俯首貼耳,幾乎成了她骨子裡的一部分記憶。

趙冠侯的手並不老實,在蘇寒芝身上開始了遊走,口內柔聲道:「不干你的事,我自己的覺輕,稍微有點動靜就能醒。」

「別……別鬧,天就快亮了,等晚上……晚上再說,我先去給你弄吃的。」蘇寒芝小聲的哀告著,兩邊都沒什麼親戚,認親禮或是送油之類的禮儀不用那麼講究,但是趙冠侯終究有師父有朋友,該有的應酬不少,該去道謝的地方也要去。再者,鍋伙里的人,多半是要來賀喜的,她可不想被人看了笑話。

只是趙冠侯卻不依不饒的說著天色還早,趁著天沒大亮,又敘了一番人倫之道,才算罷休。可是經過這麼一通折騰,蘇寒芝卻是真的動不了,趙冠侯自己下去點火燒水,又去準備吃喝。

蘇寒芝小心的將那染了血的白布拿出來,緊緊攥在手裡,臉上既是羞澀,又是歡喜。「冠侯……我們……我們終於有了今天,你知道我最高興的是什麼?就是能把自己囫圇個的交給你,之前又是馬大鼻子,又是龐金標的,我的心裡真有點怕,那段日子,我身上總帶著一把剪子,不是為了拚命,而是為了自盡守節的。姐是你的,誰也奪不去。」

「我知道,這塊布的意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姐的心。」趙冠侯拿了熱毛巾過來,先是替蘇寒芝擦了身上,又幫著她穿衣服。「以前啊,姐幫我穿衣服,現在我也該伺候伺候你了。」

「還說,人家男人都是要女人伺候的,你這樣要是讓那些鍋伙看見,非笑話你不可。」蘇寒芝邊說,邊努力的去搶衣服想要自己穿,卻被趙冠侯制止了。

「誰愛笑誰笑,我願意伺候我夫人,與別人沒關係。一會啊,我帶你去外面吃,咱們去楊八那喝茶湯,再不然就去狗不理吃包子。接著咱就去給你做衣服,多做幾身好的,再去買點首飾,晚上再去北大關看玩意兒……」

他說的都是津門眼下極有名的小吃,以往日子過的緊,對於這些地方,都是聽名的多,卻是捨不得去吃,現在他手裡有了錢,就想要彌補一下蘇寒芝這些年吃的苦,將她所沒享受過的,都一一去享受一番。

蘇寒芝卻搖搖頭「你手裡是有了幾個錢,可是要這麼禍害,那是折騰不了多久的,再說我就是一窮人家的丫頭,也沒這麼多講究,享受那麼多,是要折福的。就是你給我做這鏈子,我都捨不得戴呢,咱小門小戶的,可戴不起這個。這個錢你得留著,將來啊咱做點小生意,開個鋪子,也能過上好日子。再說,今天咱還得去拜一些朋友,這些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咱們的禮得多備一點,免得讓人看不起你,有錢啊,還是留著應付這些吧。」

趙冠侯昨天借了四百兩銀子給曹仲英去重整旗鼓,加上擺流水席,也用了一大筆錢,好在龐家送來了一筆補償款,金十和楊翠玉以及孟家又送了一筆禮金,幾項加起來,手上有數千兩積蓄,生計是不用擔心的。按著蘇寒芝的意思,第一個要去拜的必然是金十公子,也要買些名貴的禮物,才能報答人家的恩德。但是趙冠侯卻搖搖頭。

「金十那是吃過見過的,你買什麼,也沒什麼用,不管是眼界還是檔次,都入不了他的眼。我再跟你交個底,那是個大姑娘改扮的,搞不好還是個格格,她身邊的那個楊翠玉啊,是京師里極有名的窖姐兒。你說能送她什麼?金銀財寶,古董文玩,都是她玩剩下的,就連這幾顆珠子我送她,她都沒要的。咱就拿她當個普通朋友看待,不必特別,她反倒是高興,要是刻意巴結她,反就落了下乘了。」

蘇寒芝是小戶之女,沒有那些大戶人家閨女,三天不分大小前,盤腿不下炕之類的規矩,反倒是下地收拾著房子,將昨天扔到地上那些乾果掃出去。聽到金十和楊翠玉都是女人,再想到兩人的相貌以及與丈夫的親近,她的臉色不經意間一陣黯淡,但是隨後就擠出個笑容,推著趙冠侯向外走。

「不管是男的是女的,總歸人家是幫了咱的大忙了,你必須要第一個去回訪,才顯得咱的誠意。我是個女流,出去拜客不方便,再說和她們也不熟,你就自己去吧,我在家給你坐飯。」

等到將趙冠侯推出院門去,她回想著金十與趙冠侯親近的模樣,心裡泛起無邊酸意。那位富家小姐,按說是不會和冠侯有什麼,可是這種大家之女也難說的很,萬一出幾個離經叛道的……自己又怎麼爭的過?

還有那個楊翠玉,是個窖子里的女人,自然更是會想辦法勾著男人在自己身上使錢的,自己一個普通婦人,又怎麼斗的過這種女人……

溫柔和寬厚,都不代表她真的能不嫉妒,或是不生氣。只是她知道這些情緒,不該在丈夫面前表現出來而已,就在她想著,萬一今晚上趙冠侯不回來,自己又該怎麼辦的時候,院門忽然推開,趙冠侯一步邁進來,拉著她的手「媳婦,我去外面雇了頂轎子。你不是怕拋頭露面么,坐轎子就沒事了,咱一起去利順德,去拜金十。」

等兩人到了利順德,卻發現撲了個空,只有楊翠玉在客房裡接見了他們。楊翠玉此時已經換回女裝,身上穿了件玫瑰色寧綢旗袍,上綉百花爭艷,肩上搭一條同色披肩,腰間束一條淡粉色鑲鑽流蘇腰帶,頭上挽著一個美人髻,戴有扁方及發綰。一條百珠鏈掛在脖子上,正中最大的那一顆,正好就是趙冠侯送與金十的那顆珠子,與蘇寒芝頸上那掛鏈子的六顆珠子一般不二。

她的相貌本就極為出色,換回女裝之後,配上她那一雙如同會說話的眼睛,蘇寒芝頓覺自己被她比的沒臉見人,尤其看到那條鏈子,心裡就更不是味。而楊翠玉對她的態度倒是很親近,見面後就拉著手上下打量,不住點頭。

「好一個絕代佳人,小恩公,你是有福的,能娶到這麼一個好夫人,可要好好的待著,不許欺負人啊。」說到這又用雪白的絲絹手帕掩口一笑「真是的,就算餓的時候長了,也得細水長流,這一來就餓狼掏心,誰受的了。」卻原來她看出來蘇寒芝精神不足,顯然昨天晚上沒睡好,自然知道兩人一晚上做了些什麼。又是行院中人,說話沒這麼多顧忌,一句話就把蘇寒芝說個大紅臉。

等落坐之後,她拿起電話吩咐下去,不多時茶房就把茶水、果盤一一擺上來,楊翠玉熱情的招待著兩人喝茶吃東西,又將他們送來的禮物放在一邊「人心到了就行,何必買這些東西。十爺是什麼人,你們心裡也有數,他可不想看你們這麼破費。」

她說著話,也坐下陪客,將身子靠在椅上,左腿抬起壓住右腿,右手往腿上一搭,捏著一塊手絹兒的左手又微微搭在右手背上,自旗袍邊緣處,那腿若隱若現,讓蘇寒芝心裡忍不住罵了幾聲狐狸精。

好在趙冠侯的目光並沒有在那腿上駐留太久,而是先道了道乏,隨後就問起金十的行蹤。楊翠玉一笑「十爺那是個待不住的人,昨天在你那忙和完,回來跟我沒吃幾口東西,一位比利時的侯爵夫人就請他去白洋淀打野鴨子。津門這地方,他的熟人也是有一些的,要是信著拜客,可是幾天都拜不完,不去拜客,就短了禮數,他也沒辦法。十爺也料到你今天八成會來,放了封信在我這,要我拿給你。」

她向二人告個便,來到梳妝台前打開抽屜,從裡面拿了個信封出來。

「這信啊是他昨天回來後就寫好的,話呢,卻是早幾天就遞過去了。十爺說,你不是池中之物,若是困在小小的鍋伙寨里,就糟踐了人才。讓你拜漕幫那老頭,也不是讓你真的在幫里吃飯,只是有個漕幫背景,日後行走天下,到哪報出禮字輩的名字,都能好用。你真正的前程,應該起正途上。當然,若是你不想,也沒人逼你,若是想要有些作為,十爺這裡有條路子。津門武備學堂會辦殷午樓殷大人,與十爺家的天倫有點交情,兩家得算世交,十爺前兩天就去拜了他老,人情也託付到了。你拿著這信去,保證有你個安排。」

她轉達了金十的話,又用那好看的大眼睛看著趙冠侯「小恩公,奴家這裡也就兩句話勸你。梁園雖好,不是久居之處。這鍋伙寨里你雖然是寨主,但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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