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事是解釋不了的

順著她手指,人們一起回望,左右閃開,給那青年讓了一條路出來。那青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人讓開路,四面拱手道:「謝謝,謝謝,借過借過!」陪著笑往裡走。

阿龍幾大步衝過來,喝道:「就是你小子要找我們張鏢頭?」

「是啊是啊。」青年陪笑道:「我找會友鏢局。」他看了看高興道:「台上那位是張鏢頭嗎?行,找張鏢頭也行。」

「也行?」張德茂今天凈是遇上氣人的,面上冷下來:「這麼說張某還承這位英雄賞臉了?張某今天事情雖然多,說不得也要會會這位英雄了。」青年見他語氣不善,不禁一愣,隨即賠笑道:「張鏢頭有事您忙,我找哪個鏢頭都行。我想打聽……」

阿龍勃然大怒:「好小子!你一個人,就想踢了我們會友鏢局的館,哪個上你都不含糊是吧?」

「踢館?沒有啊。」青年一臉愕然:「我本來要去北京找會友鏢局,剛到天津就聽說開了分號,我一高興我就……」

「呸!」阿龍狠狠啐了他一口:「還想踢我們總號,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青年愕然:「我姓霍!」隨即醒悟:「不是……這位兄台,你是不是有所誤會,我不是踢館,我只是來找人的!」

「找人?找人試試身手是吧?」阿龍走上前,用手指一下下篤著他的胸口道:「別人不用了,你先找我吧!」

青年賠笑退後一步,露出一嘴白牙:「大哥,我不找你,你看我都不認識你,我找霍震霆。本想要到北京才能見著,碰巧我一到天津,就聽說新號開張,他那麼好武,我想他一定在裡面。」

「嘢喝?我不夠分量,要找大主是不?瞎了你的狗眼!霍爺是你能輕易見著的嗎?」

張德茂上前冷冷一哼:「這位少俠,別人還罷了,霍爺不會武功,誰不知道我們東家不是武林中人,好什麼武?你想伸量來找我,張某一定奉陪!」

青年施禮道:「你真的誤會了,我知道你們東家不會武,他只是喜歡,霍震霆是我爹,我五年沒見著他了,只想進去見見!」

「呦呦呦,霍東家是你爹,你怎麼不說天山張真人是你師父?你說不定能嚇死我啊!」阿龍在一旁怪叫。

青年喜道:「張真人的確是我師傅,這位大哥你知道啊,那我可以進去了吧?」說罷興沖沖的往裡就走。

此言一出,四下大嘩。「好小子,你也欺人太甚!」阿龍說著對著青年腿彎就是狠狠一腳。青年腿後著風,想也沒想,腳下一個閃步,隨即輕輕一勾。『噗通!』阿龍結結實實趴在地上,啃了一嘴黑泥。

青年連忙回身:「哎呀對不住大哥,我經常被我師傅偷襲,我一時沒動腦子順腿我就……」他這話聽著更損,沒動腦子都能踢個正准,那不是說對付阿龍根本不用動腦子?

那青年已經彎腰伸手想把阿龍扶起來,張德茂另一個徒弟阿虎已經大喝一聲撲了過去,一個『虎探手』襲向青年後腰。青年回身一張手,阿虎拳頭就像對準了一般自己送進他手中,被他扣個正著。

『啊——』阿虎凄厲無比的慘叫一聲,青年趕緊鬆手,天地良心,他還沒使勁呢!平時比這用力十倍,師傅還總陰陽怪氣的說『是我沒給你吃飯啊,還是你得了孩兒癆手腳麻痹啊?』這人拳頭也太不經捏了。

他抱拳道:「對不住,我知道我應該閃避的,但在下只是想攔住你說清楚,不想動手,所以就想著先拉住再說,唉……誰知不小心傷了這位大哥的手,我真不是有心的。下次你偷襲我一定光閃開,絕不碰你。」

他語氣越誠懇,眾鏢師聽了越覺得諷刺。五六個鏢師學徒一起憤怒的撲了上去,青年果然一諾千金,絕不還手,腳步微錯,輕輕巧巧就全閃避過去了。

阿虎叫道:「師傅,這點子扎手!您上吧。」

張德茂心中暗道:『果然是老話說的對,沒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就說敢在亮鏢會撒野的一定是硬手!』,他張鏢頭功夫雖然算不上頂尖,那眼力可不是假的,這青年一動手,他就知道肯定不敵,這、這……江湖之上,沒聽過這麼一號少俠英雄啊!

但是不動手顯然不行,他急速想著怎麼才能不丟臉的主意。一瞄場子,看到練功用的石磙子,心中暗喜,苦練二十年的大力金剛掌這回可用上了,他將身一躍跳上石磙,喝道:「都住手!」

鏢師們都停了下來,張德茂道:「少俠,上道都是朋友,俗話說響卦走高,海游天下,交點之地,讓與兄弟如何?」他的意思是,你武功高強,是吃遍天下的人,腳尖這一點地方,讓給我吧!這已經是軟話了。

青年無奈的說:「你說什麼?我知道是唇典,可是我聽不懂。我師傅說只有傻子才那麼說話,打死也不讓我學,我真聽不懂。」

張德茂臉色轉綠,噎的說不出話來。青年又道:「我就是來找霍震霆的,我叫霍懷玉,你讓我進去吧!見了他你就知道我沒說假話了。」

張德茂吸了一口氣:「老弟,端人家的飯碗保人家的平安,你一定要找我東家,我也只能對不住了!」說著下了石磙,拿好架勢吐氣開聲。『嘿!』足有三百斤的石磙就被他雙手舉起,道:「接著這個,玩兩下,我就讓你進去!」手一送,石磙對著青年砸了過去。

這一手換來如雷的喝彩聲,四下看客喝彩是因為他舉起一個那麼大的石頭,裡面識貨的人喝彩是因為他舉著三百斤的石頭還能說出話來,不怕泄了氣,這份功夫可就不一般了。

青年大喜:「接著就讓我進去?」石磙子迎面打來,青年原地站著,動也沒動,手一伸就接住了,就和接個紅薯沒分別。然後抓著石磙上前幾步,喜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張德茂如同見了鬼,他胳膊都沒彎曲卸力,就這麼手指一扣就抓住了。雙龍鏢局的尖掛子成二爺本來打算替朋友出出頭,一見這份功夫立即心裡打鼓:「他會友鏢局是會友鏢局,我雙龍鏢局是雙龍鏢局,他亮鏢亮不響丟他的臉,別連我的生意一道毀了。」

青年已經拿著石磙喜氣洋洋走到張德茂面前,卻見張德茂臉色不對,遲疑問道:「我……可以進去嗎?能借過嗎?」

只見所有人都用驚愕又帶著悲憤的表情看著他,青年有點發毛,突然想起剛才張德茂說的是,『接著這個,耍兩下,就讓他進去。他道:「啊,對了,我忘了耍兩下,對不住對不住!」

拿著石磙相了相,沒耍過這玩意,不知道怎麼耍。眼見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青年將石磙往天上一扔,右手一托,石磙凌空翻了無數個跟頭,隨即被他扔來扔去的玩了幾下。

青年自己覺得此舉好傻,如同耍猴一般。心道:師傅說人心狡猾,只有我是個呆瓜,這些人不是耍我玩呢吧?拿眼一看,卻見眾人個個眼睛瞪的拳頭大,又不像有什麼輕蔑玩弄之意,但他也有自尊心,不想再這麼耍猴般給別人看了。不待石磙落地,使出一個蟄龍出淵,手腕先縮後揚,砰的一聲擊在石磙之上。足有三百斤的石磙被他送出一丈開外,端端落在原地,分毫不差!

他問:「這樣行不行?要還是不讓我進去,我也不勉強,就請你們霍東家出來吧,他見了我就認識了。」聲音已經有點不悅了。

人群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都看傻了,好半天才醒悟過來「好!練得好!」震天的喝彩聲響成一片。那個惹禍的齙牙目瞪口呆,喃喃道:「我的天啊!隨手一指,還是個絕頂高手,我認人也太准了吧?」她隨即就興奮的眼睛賊亮,扯著嗓子高叫:「對!教訓教訓他!尖掛子!尖掛子!哈哈……」

青年耐著性子又問:「能不能讓我進去,不行就麻煩大哥給我通傳一聲,讓霍東家出來也行!我等著。」

阿龍悲憤起來:「打不過你也要打,人都有主,你要傷我東家,殺了我阿龍再講!大夥一起上吧!」十幾個鏢師一起亮出兵刃,沖了過去。

青年閃避不停,道:「你們說什麼呢,霍震霆是我爹,我是他兒子霍懷玉!我跟著師傅學藝,五年都沒回家了,我要見見我爹!我說的還不明白嗎?」可惜人人爭著上來和他拚命,誰也不聽他說話。

一個鏢師撲猛了,被他閃開立足不穩,撞上戲檯子的柱子,他懵頭懵腦的用手中單刀一划拉,戲台斜邊支柱被他一刀兩斷,轟隆一聲砸了下來。上面的戲子們放聲尖叫,平素精於練習,此刻許多戲子叫聲不免用上了高腔,一波三折,連綿不絕,加上戲台倒塌帶出的塵土硝煙,漫天飛舞,台下刀光劍影、上下翻飛,真真好一場大戲。

請來的客人中也有許多好手,這回可實在不能袖手旁觀了,紛紛上前助陣,那青年竟然仍能不還手,只靠身法前後閃避,人數雖多,一時卻不能近他身前半步。

天津衛的爺們就是不怕事,裡面都亮了白刃了,外面看熱鬧的仍不見減少,中間要是有哪個人使出好看的招式,轟然叫好聲仍然毫不吝嗇的響起。

「好啊!好!」人群中那個齙牙雙眼放光,將手攏在嘴上大聲叫。手腕突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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