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然有分寸!

「馬呢?」

「呸!」任平生叫道,「你還好意思說!那畜生是怎麼訓練的?打死也不停一下,我只能放了它了!沒有馬,用腿走吧!」

他伸手向下,剛抓住蕭圖南的手臂想將他背在身上,銳利的破空聲響起,任平生立即放手,蕭圖南隨即猛然矮身,那支箭從他頭皮上擦過。任平生手指在箭桿上一點,箭支猛然轉了一個方向,噗的一聲插在柔軟的草地上,直至沒柄。

任平生臉色一變,「娘的,這箭好大的力氣!」

「你又將我的箭擋下了,我看你還能擋幾次!」精光閃爍的箭頭端正指著蕭圖南,紋絲不動,眼睛盯著的卻是任平生,他的眸子沉穩而陰冷,被他盯著,哪怕距離這麼遠,任平生還是感覺到頭皮有些發麻。

「跑!」任平生飛速轉身,將蕭圖南一扯,腳尖一點身形已經躍出三丈,竟然不比紅馬的速度慢!

卻聽見一陣細小的破空風聲,在北風時時掠過的草原上,這點兒聲音簡直可以算得上無聲無息,若不是他聽力超群,定然當這是草葉摩擦的聲音。

「有冷箭!」任平生大叫一聲。

當的一聲大響,這支箭撞在蕭圖南的馬刀上,他臉色煞白,冷汗直流,但是這支箭終於還是格開了。他肩背上箭創處鮮血也隨著他的用力噴濺而出,任平生覺得自己後脖子一熱,雖然蕭圖南沒有哼一聲,但是他也心中一凜。

身後傳來可賀敦領隊氣急敗壞的聲音,「談符離!你射那漢人可以,怎麼敢用箭射蕭圖南!酋長還在他們手中!你是何居心?」

談符離面色微變,終於還是放下弓箭,淡淡道:「我當然有分寸!」

急驟的馬蹄聲緊緊綴著不放,任平生臉色也和蕭圖南一樣越來越蒼白,他一個人努努力,短時間內還可以甩掉敵人,但是背著另一個人可就大大吃力了。何況這裡是草原,就算被他跑出三五里遠,一樣在追兵的視線範圍中。

他只能盡量向高處跑,因為馬匹爬坡速度就會大大減慢,不過,他人爬山也要比平地更加費力,雖然拉開了一段距離,但臉色卻愈加難看了。

「不行!得搶馬!」任平生深吸一口氣,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看似體力不支,實際上他在逐漸調整呼吸,藉助吐納恢複急速流失的內勁。

「他跑不動了!」身後傳來可賀敦士兵的歡呼聲,任平生雖然聽不懂,可也能猜到他們說些什麼。

他也不回頭,腳步卻越來越緩,又過了一會兒,終於被可賀敦士兵追上。

這樣長時間的奔跑,馬匹素質騎術等可就顯示出來了,可賀敦士兵也拉開了隊形,最先追來的有五個人,其中兩個跑得最快的已經同時揚起馬刀猛然劈下,蕭圖南必須活捉,所以兩人的目標都是任平生。

蕭圖南滑在地上,馬刀已經到了任平生手中,噹噹兩聲帶著迴音的響聲,這兩把刀劈在任平生的刀上,就像劈到一口大鐘。

蕭圖南這把刀是烏野臨時給他的,只是西瞻士兵很普通的軍刀,然而同樣質量的馬刀正面對上,任平生的刀毫無損傷,另兩把馬刀已經被震飛了出去!馬上兩人同時噴出一口血,向一個掏空的口袋般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可賀敦領隊便在此時插入陣中,一刀直劈他的肋下,任平生飛起一腳,踢在他的手腕上。

只聽一連串的清脆聲響,那領隊捧著腕子長聲慘叫,他的腕骨至少碎成六塊。

任平生迴轉馬刀,嚓的一聲,後面一個穿著盔甲的士兵已經被他斜著劈成兩半,跌落在地。剩下的那個士兵卻已經來不及退了,一下撞進了任平生的身前,此人也是彪悍,嗬的一聲大叫,從馬背上猛撲下來,伸手就抓住了任平生的咽喉。任平生並沒有躲閃,而是回手也卡住了他的脖子,一用力,那士兵的腦袋就軟軟垂了下來。

一瞬間,五匹馬倒有四匹空了下來。

任平生躍上一匹,奔到蕭圖南身邊,將他一把抄起,道:「一人兩騎,換乘著跑!」

蕭圖南咬牙哼了一聲,他四肢此刻如同棉花一般虛弱無力,任平生只得將他放在自己馬背上,另一隻手牽著三匹馬的韁繩飛跑,然而這些馬匹怎麼能和奔雷獸那樣萬中無一的駿馬相提並論,兩人騎在身上,它的步子頓時緩慢下來。

任平生施了個輕身功夫,從馬鞍上手持韁繩站了起來,只有腳尖輕輕頂著馬臀,四匹馬在前面飛奔,就像駕著一輛不存在的馬車,而他就像坐在馬車上一般。

這一下頓時快了很多,後面追上來的可賀敦士兵面色個個發灰,只覺得他完全不似人類,不知道是神是鬼,一時竟然不敢追過來。

嗖!一支長箭奔著他後心而來,任平生身子如同突然失去重量,棉花糰子一般飄向右邊,那支箭落在地上。

談符離恨恨地放下弓箭,打馬便追,這個對手給了他一個箭手最大的恥辱,無論他是人是神,談符離都要讓他變成鬼!

可賀敦士兵回過神,這才縱馬追來。

任平生看似瀟洒,但這樣懸空,內力卻如同洪水一般泄出,他嘆口氣,跳下馬背,一手抓著蕭圖南,一手抓著四匹馬韁繩,重新奔跑起來。

用自己的兩條腿,雖然狼狽,但要比這樣節省內力,同時也比這四匹普通的軍馬奔跑速度更快。當然,他不可能像真正的馬匹那樣耐力持久,這樣不停步的消耗,最多還能再堅持兩個時辰。不過兩個時辰的疾馳,這些可賀敦士兵應該也累得狠了,他們的馬馱著人,自己手中四匹馬空鞍奔跑,總會比其他的馬快些。

於是任平生便拿自己當牲口,抱著人牽著馬,盡找高的地方跑,給追兵增加難度。

他也真的不像人,差不多兩個時辰跑下來,竟然和可賀敦士兵拉開了不短的距離。

耳朵里稀里嘩啦流水聲傳來,原來他一路只向高處走,慢慢跑到可賀敦那條大河高粱河的上遊了,此刻地勢已然很高,再高就要爬山了。

奔跑中,任平生慢慢吐出一口長氣,身形緩慢下來。這一路上,他用比奔馬更快的速度奔跑,卻始終呼吸勻稱,全身乾燥,連一滴汗也沒出。不知道還以為他不累,其實這是內力運轉時,毛孔都被鎖閉的表現。

此刻他自覺內力即將耗盡,躍上其中一匹馬,全身緩緩放鬆。他的皮膚漸漸泛紅,突然間,汗水從他全身毛孔中驟然飆出,只一瞬間,任平生就和水中撈出來一般全身都濕透了。

「如果沒有人追,老子真想洗個澡再走!」任平生這時候還有心情說笑,「你可不能偷看我啊!」

誰知對面毫無回應,卻見蕭圖南臉色慘白,已經昏過去了。

任平生吃一驚,伸手過去一把他脈門,搖搖頭,毛病倒是沒有什麼大毛病,只是餓得太久,剛剛又消耗了太多體力。這事可大可小,喝幾口熱湯鐵定就沒事,可放任不管的話,活活餓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多他一個毫不稀奇!

蕭圖南皺起眉頭,嘴巴里又腥又咸,都是血腥味。他忍不住張口欲吐,誰知一張嘴,一股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熱流又灌進他嘴裡。蕭圖南猛然睜開眼睛,頭頂籠罩著一個碩大的陰影,任平生正一手掐著一匹馬的喉嚨,一手掐著他的下巴,向他嘴裡灌血,那匹馬喉嚨處有一個豁口,雙眼無光,已然死了。

「醒了?那你自己喝!」任平生放開他的下巴。

又是一股腥熱的馬血倒下來,蕭圖南厭惡地推開老任的手。

「才喝了三口,就夠了?」任平生的聲音帶著點嘲諷,「你知不知道,在大苑,百姓傳說你每天都要喝人血,吃人心!」

蕭圖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這種話不發一言,刺鼻的血腥味讓他此刻胃裡翻江倒海,只想嘔吐。

任平生卻不打算放過他,笑道:「是不是覺得馬血不合胃口?要不我下去抓個西瞻人給你嘗嘗?」

蕭圖南閉上眼一會兒,復又睜開,三口馬血勉強支持他活動,他強迫自己坐直身體,「我們逃出來了?」

任平生笑嘻嘻往下一指,蕭圖南探頭一看,地平線處密密麻麻很多小人,正向著他們這個方向趕來,一人一騎跑在最前面,和後面隊伍拉開了一段距離。雖然隔著這麼遠,仍然能從那人背上一閃一閃的銀光判斷,那是談符離。

這個距離大概有二三十里,任平生在帶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光靠人腿能將馬匹落下這麼遠,已經實屬驚人。可惜,草原上視野廣闊,走出這麼遠仍然清晰可見,他們只能拉開距離,卻不能甩掉追兵。

蕭圖南四周打量一下,見這裡地勢已經頗高,略思索一下便道:「往山裡跑!山中有樹木遮蔽,不利騎兵。」

任平生點點頭,「原本我也是這個思路,所以一路往高處爬,不過現在又有另外一個選擇,你往天上看看。」

蕭圖南聞聲仰頭,順著任平生的手指望去,見澄明清澈的藍天上,有兩個並排的很小很小的紅色小點,若不是任平生指給他,他未必能注意這麼小的東西。

「這是什麼?」

「你要的三鮮餡餡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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