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還不夠格

「這位……」烏野一抱拳,才發現他不知道這位的姓名,「英雄,拔密撲剛剛說我們王爺已經被他害死……」他的聲音顫抖起來,「你……覺得是真是假?」

任平生掃了拔密撲一眼,微微一笑。拔密撲面對烏野可以傲然,但草原人敬畏勇者的天性使然,看任平生心中還是有些發虛。

「你想怎麼樣?」他大聲喝道。

只見任平生手臂一動,拔密撲怪叫一聲,覺得肋下一下劇痛,只見任平生收回手,端詳著一把華麗的匕首,道:「這小刀子還挺不錯!」

那本來是掛在他腰間的裝飾刀,卻不知怎麼到了老任手中,又在他肋下乾淨利落地進出了一回。

拔密撲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野蠻,捂著肋下,疼得冷汗直流,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堵都堵不住。

周圍一片嘩然,無數可賀敦人都發出憤怒的吼叫。

任平生唰地將手中利刃扔上天,又在雪亮的鋒芒即將觸到拔密撲頭頂時接住,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拔密撲嘻嘻的笑。

「你……」拔密撲喉嚨里嗬嗬直響,「我要是死了,你永遠也見不到蕭家小兒!」

烏野大喜,聲音都變了,「你是說王爺現在仍然無恙?」他轉過頭,喜不自勝,用漢語喊道,「王爺沒死!他說王爺沒死!」

拔密撲面色猙獰地叫道:「烏野,你讓這個惡魔立即放了我!還來得及下令,晚上一刻你家王爺定然性命不保!你自己考慮!」

烏野明知道此刻不能輕易放了拔密撲,但心中急得如同火油煎熬,他求助似的看向任平生,「壯士!他說如果他不立即下令,王爺便有性命之憂,讓我們放了他。」

「嗯,明白了。」任平生點點頭,「你和他說,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了他。」

烏野在拔密撲耳邊說了一遍。

拔密撲彎著腰,兩手都緊緊捂著肋下傷口,鮮血卻仍舊奔流不息,他含怒瞪了任平生一眼,卻也勉勉強強點點頭。

「請問胖子兄,你尊姓大名?」

烏野愣了一下,道:「這是可賀敦的酋長拔密撲。」

任平生把眼一瞪,「我問你了嗎?你知道你們王爺在哪?不知道你就趕緊給我翻譯!」

烏野只好暫時忍住焦躁的心情,用西瞻話翻譯給拔密撲聽:「兄台尊姓大名?」

拔密撲驚訝地望了烏野一眼,烏野趕緊道:「他讓我問的!」

「拔密撲?布幕布泰?可賀敦。」他忍著傷口的劇痛回答。

任平生驚詫,「你的名字怎麼像門帘子那麼長?」

拔密撲忍著氣回答:「我父母都是草原貴族,名字里父母各取一半,可賀敦是姓氏,部落便是依照我們家族姓氏叫開的。」

「原來是這樣啊!哦,那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你是什麼意思?你不想知道蕭家小兒下落?」拔密撲肋下雖然沒有傷在要害,但血流不止,卻也開始覺得頭暈了。

「這個不急,對了!你說你母親也是草原貴族,是不是薛延陀部落的?」

「不是?啊,那是額那期的?」

「也不是?賀谷?我這一路怎麼沒見過還有個賀谷部落?」

「啊,不是這片草原的,是聘原以北……那你母親回一趟娘家要多長時間?」

任平生問東問西,簡直就要和他聊起天來,加上語言不通,來回都要烏野翻譯,速度就更慢。可憐的拔密撲只覺得自己血越流越多,眼前越來越黑,手腳因為失血都開始一陣陣冰涼。

「你不想知道蕭家小兒的下落嗎?你……你先讓我包紮傷口!我便告訴你!」拔密撲再也忍不住,吼叫起來。

任平生笑了,「你先告訴我,我就讓你包紮傷口。」

「哼!你先……」

「不行算了!」任平生笑道,「門帘兄還想聊,那咱們繼續,聽說可賀敦是草原第一大部落,你們養了多少馬啊?有多少是母馬……」

「他就在河畔下游!一直跟著我的隊伍走!我可以叫人將他帶來,也可以立即叫人將他殺死!你……你最好立即為我包紮傷口!否則我就……」拔密撲此時再也顧不得,縱聲喊道。

「哦,這樣啊……」任平生微笑,仍舊慢吞吞地問,「那你們部落的母馬,一年能下幾茬駒子?」

拔密撲只覺得生命正一點一滴離開自己的身體,不由大聲吼道:「我知道你在虛張聲勢!你敢讓我死嗎?如果我死了,你們絕不可能逃出去!所以不管你們做什麼。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敢讓我死!」

「你真聰明!我哪裡捨得讓你死啊。」

拔密撲惡狠狠地道:「那你還不快些為我包紮傷口!」

「你娘怎麼稱呼?」

「我讓人帶他來!立即帶他來!你快讓我包紮傷口!」

拔密撲大聲吼叫起來,他摸不清這個中原男人的意思,完全摸不清!他堅信這些人不敢讓他死,但他也堅信敢衝進千軍萬馬中的人也不怕死!此刻自己的血都快要流光了,此人連一丁點急躁都沒有露出來,這是個亡命之徒,他不願繼續和他聊天,白白讓自己流干。

他拔密撲還準備了後手,不到窮途末路,何必在此孤注一擲?

烏野驚訝地看著任平生,中原人本來都是他的敵人,在他眼中都是螻蟻,可先是青瞳,後是任家壯壯,一雅一俗,看似無一相同之處,但這兩人卻都讓他升出不能匹敵的感覺。

回去以後,烏野客觀地重新審視中原民族,越來越喜歡中原文化,他的喜好影響了子孫,很多年以後,聘原烏家棄武修文,成了西瞻最通曉中原文化的家族。

「好乖!」任平生笑眯眯在拔密撲肋下點了一指,血流頓時緩了下來,變成微微滲出。

拔密撲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心中怒氣衝天,咬牙切齒地道:「好!我將蕭家小兒給你們,讓你們走!」

烏野將這句話翻譯給任平生聽,任平生摸著下巴,笑眯眯地道:「哪有這麼容易?我們先見他一面再說吧。」

兩千多「草原惡魔」正在前行,因為有青瞳在,馮羽和肖平軍都緊緊護衛在她身旁,看到她空無表情的臉孔,兩個人都不敢出聲。

隊長的沉默感染了士兵,整個兩千多人的隊伍,竟然一片靜謐,只有馬匹偶爾打了噴鼻的聲音發出。

走出許久,肖平軍轉過頭小聲問馮羽:「兄弟,這個姑娘是老大的什麼人啊?要我們這樣保護?」

「噓!」馮羽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拉著他退後一步,道,「你別管,反正絕對不能讓她出任何事!聽清了嗎?她要掉了一根頭髮,老大也絕對饒不了你!」

「啊?是大嫂!」肖平軍點點頭,「怪不得!」

「不是……」馮羽有些為難,停頓一下,才道,「你就當她是非常重要的人,她的命比你自己,不!比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還重要!明白了嗎?」

「不是大嫂那還何必……」肖平軍撇撇嘴,見馮羽一瞪眼,又把剩下的話咽回去,岔開話題,道,「老大怎麼還沒跟上來,剩下那幾個買賣那麼難做嗎?」

馮羽一怔,也覺得任平生好像去得太久了。

「老大身邊留了多少人?」

「兩個。」肖平軍回答。

「才兩個?會不會……」兩人疑惑地互相看一眼,任平生對付可賀敦幾個人哪裡還需要幫手?留下兩個也只是為了幫忙檢查巡視一番,看看有沒有漏洞的。

馮羽心中不安,叫過自己手下一個騎術較好的十人弓箭隊,吩咐道:「原路返回,去接應一下。」他又命大隊人馬放慢速度,緩步行走,讓肖平軍前行保護青瞳,自己在隊伍最後壓陣,等著這個十人隊歸來。

過了一會兒,隊伍後面傳來一陣喧嘩,馮羽見那十個弓手抬著兩個僵硬的人前來,遠遠地便叫道:「對正!這兩個人還在戰場,他們被老大點了穴!」

這些士兵跟任平生時間不短,都看過他能讓人不言不動的本領,也知道這門江湖本領有個名字叫點穴。

「什麼?是老大點的?」馮羽吃了一驚。

「是!」弓手回答,「這兩個兄弟不能動,但是還能說話,他們說確實是老大點的!老大讓他們等身子能活動了,再跑來追上大隊報信!」

馮羽來到一個身子僵硬的人身邊。那人雖然絲毫不能動彈,卻立即叫了一聲「馮大人」,果然神志清醒,口齒便捷。

「讓你帶什麼信?」馮羽問他。

那士兵盡量用僵硬的身子示意前方,「我懷裡的布片就是,不過老大說,是要給那個姑娘聽的!」

馮羽急道:「那老大呢?」

「順著河往山那邊跑了!和先前那個能說人話的西瞻士兵一起走的!」

馮羽心亂如麻,只得從那士兵懷中抓過也不知誰身上撕下的布片,打馬向隊伍前面奔去。給青瞳的,他不敢隨便看。

青瞳接過那片餘溫仍在的布料展開,上面歪歪斜斜兩行字:「你要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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