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雞蛋卷和氣死病

通常說,心情好的人,病痛也少,心中多鬱結的人,就比較容易得病。

方一勺自從她娘死後,已經很久沒有讓人照顧得那麼好了,自然每日沉浸於快樂之中,沒到三天,就徹底地好了。

生龍活虎。

沈勇還有些擔心,想讓她再躺躺,不過方一勺原本就好動不好靜,再躺下去估計要發霉了。

這一日大早,沈勇和方一勺先趕去了莫凡堂那裡,可是到了才發現,家裡就剩下了莫冬冬在。

「冬冬,師父上哪兒去了?」沈勇問。

莫冬冬拿出了一本拳譜給沈勇,道,「師父有事情要回一趟老家,半個月後回來,他讓你按著這拳譜來練,還有啊……」說著,莫冬冬指了指自己,「你們要管我飯!」

方一勺和沈勇接了拳譜,就索性把莫冬冬領回了府衙,正好讓他跟小結巴做個伴。這下可好了,莫冬冬和小結巴兩個都是惹人嫌的死小孩機靈鬼,一下子就玩到一起去了。

方一勺和沈勇又去了趟蒼滿雲的宅子,這麼巧,蒼滿雲也出遠門去了,留下了一疊書,說讓沈勇捧回去看去,他十天後回來,到時候要考他。

沈勇和方一勺拿起書看了看,覺得有些納悶,蒼滿雲讓沈勇看的不是什麼治國之道也不是什麼經史子集,而是醫術。

「我又不想當郎中,幹嘛讓我學醫啊?」沈勇不解地道。

方一勺想了想,「嗯……反正技多不壓身,多學一樣也是好的吧。」

沈勇無奈,只好捧著書,和方一勺一起往回走。

東巷府南北貫通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沈勇捧著書小心地避讓著行人。

「相公,重不重呀?」方一勺湊過去問,「我給你拿一半兒?」

「不用。」沈勇搖頭,「我有勁兒,娘子,你想吃點什麼不?」

方一勺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道,「今兒個好熱呀,人一熱就不愛吃飯了,最好是弄些小零嘴吃。」

「也對。」沈勇點頭,邊用胳膊肘捅捅方一勺,「拿本書,擋擋太陽。」

方一勺想了想,拿起一本書遮住臉,單手拽著沈勇的袖子,兩人快步往府衙走。

經過酒樓的時候,突然從樓里衝下來了一個人……一頭撞到了沈勇。

沈勇拿著滿手的書呢,還好他最近練得身手頗為敏捷,接了被撞歪的書,身子轉個圈兒,書本都沒掉下來,就是人一個趔趄。

那衝出來的人卻是一頭栽倒在地。

方一勺不解地看著地上坐著的人,就見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鬍子拉碴邋裡邋遢的,看起來很有些落魄。

那人傻坐在地上,一手拿著個酒罈子,那樣子方一勺可熟悉,一個酒鬼,只是他很少看到這麼年輕的酒鬼。

沈勇皺了皺眉頭,覺得這人怎麼酒品如此不好的?

這時候,酒樓里兩個小夥計急匆匆追出來,扶那人,道,「別喝了,都醉了!」

「沒醉。」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歪歪斜斜往前走,嘴裡嚷嚷,「……醉了才好呢!做人有什麼意思?生又何歡死有何懼……哈哈。」

沈勇和方一勺看著那男子走遠,覺得有些莫名。

「唉,好好一個秀才,弄成這樣,真是。」夥計不無惋惜地搖了搖頭,轉身想進屋子。

沈勇突然想起來,那書生自己好像認識!曾經有一個姓梁的老先生教過沈勇念書,不過沒幾天,就因為身體不好走了……那個書生,似乎就是那位梁先生的得意門生。沈勇記得之前見過一面,因此有些印象,不過原先神采飛揚氣度不凡的,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樣?

想到這裡,沈勇多嘴問那夥計,「這人是誰啊?」

夥計看到是沈勇,見他抱著一堆書也覺得新鮮,小惡霸沈勇改邪歸正,看來這說法真不是騙人的,就笑呵呵回答,「沈少爺啊,您不認識么?那個是大才子張文海啊。」

「張文海?」沈勇琢磨了一下,似乎是叫這個名字。就問,「那書生他怎麼了?我記得以前挺精神的啊,還是他想學太白先生了,也做個酒仙兒呀?。」

「唉,別提了。」夥計搖搖頭,道,「鬼迷了心竅了哦,這就叫啊,英雄難過美人關。」

沈勇和方一勺聽得雲里霧裡,沈勇問,「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人家沒看上他?」

「要是哪家的姑娘就好了!」夥計壓低聲音說,「是個窯姐兒。」

沈勇一愣,方一勺也有些不解,心說,如今的念書人,怎麼不戀別的,都戀上窯姐兒呢?

「哪兒的窯姐啊?」沈勇又問了一聲。

「煙翠樓的。」夥計道,「也不知道叫什麼鳳兒還是鸞兒的,總之是只鳥兒的名字。這張秀才迷得都丟了魂了。後來他也不好好念書了,他師父本來指望著他光耀師門的,後來讓他活活氣死了。」

「啊?」沈勇和方一勺都是一驚。

「他師父是不是姓梁?」沈勇問,「有個七八十歲了吧?」

「對啊。」夥計點點頭,道,「梁老先生么,那老爺子可有學問了……唉,可惜了,被徒弟氣死了,然後張秀才就變成今天這樣,整天喝酒度日,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說完話,夥計轉身回屋接著忙去了,沈勇和方一勺繼續往回走,不過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唉,娘子啊,你說,那張秀才,和昨天氣死了他娘的那書生,境遇像不像的?」沈勇問。

「嗯。」方一勺趕緊點頭,「可不是么,幾乎一樣,就是張秀才少了個娘子。」

「不過那老梁頭已經七老八十了,被氣死了也是有可能的。」沈勇想了想,問,「怎麼之前就沒聽說過這檔子事兒呢?」

「家醜不可外揚吧。」方一勺道,「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大家都不想張揚吧,那秀才挺可惜的。」

「嗯。」沈勇不說話,點頭,腦袋裡卻開始琢磨這兩個事兒。

回到府衙的時候,就看到府裡頭眾人忙忙碌碌。

沈勇跑了趟書房,將手裡的書放下,就和方一勺回到前院,找沈一博說了一下,兩位老師出門辦事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的事情,這段時間,沈勇在家裡念書和習武。

沈一博最近對沈勇很放心,有方一勺在旁邊陪著,比誰管著他都強。

沈勇和方一勺見沈一博雙眉微皺似乎是心事重重,便問,「爹爹?你有心事?」

沈一博看了看兩人,點點頭,道,「你倆知道秀才他娘是被毒死的了吧?」

「知道了。」沈勇和方一勺都點頭,問沈一博,「審得怎麼樣了?有人招認了么?」

沈一博愁眉緊鎖,道,「沒有人招認,不過那窯姐翠雲,倒是說出了一件新鮮事兒。」

「什麼?」沈勇和方一勺都好奇。

「據說這煙翠樓裡頭,有妖精。」沈一博臉上神色複雜,道,「之前就有好幾個窯姐兒,都讓念書人給看上了,然後看書人家裡頭的長輩,必然有橫死的,而外界傳說,則基本都是氣死的。」

沈勇和方一勺立刻想到了剛剛遇到的那個張秀才,就覺得事情的確是蹊蹺。

「據說還有好幾個念書人,都是去了一趟煙翠樓之後,便對窯姐們迷得神魂顛倒。有的是沒心思念書了,有人是吵著家裡頭要給窯姐贖身,更有甚者,就跟昨日那秀才似的,寧可休掉結髮的妻子,也要娶那窯姐過門的。不過前面幾位,他們氣死的長輩,都在七十歲上下,因此沒有引起家裡人的懷疑,昨日那位婦人實在是太年輕了些,一驗屍,才發現竟然是被毒死的。

「也就是說,如果昨日沒有驗屍,那麼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么?」沈勇問。

「那還能如何?」沈一博嘆息,「這是那媳婦兒上街吵了,人死在路上了才驚動官府,這人若是死在家裡頭的,那可不就都以為是氣死的么?」

「爹爹,您是不是懷疑其他幾位老人也都不是單純被氣死的?」方一勺問。

沈勇點點頭,「這氣死一兩個還有些可能,可這每一個都氣死了,那就有些蹊蹺了。」

這時候,沈傑進來了,和沈一博研究起了掘墳驗屍的事宜。

沈勇和方一勺也就不再打擾,都退了出去。

「娘子,你怎麼看?」沈勇回到書房,舉著一本傷寒雜病論翻著,邊問方一勺。

「嗯!」方一勺點頭,我也覺得可疑得很!」

沈勇失笑,「我知道可疑,咱們要不要想法子查查?」

方一勺眯起眼睛瞄沈勇,「你想去煙翠樓呀?不準去!」

沈勇愣了愣,隨後大笑,伸手捏方一勺的腮幫子,「傻丫頭,吃什麼飛醋,我才不去呢。」

方一勺臉上有些紅,自己捂住臉不讓沈勇掐,問,「那你想要怎麼查啊?」

「我們去查查那張秀才?」沈勇問,「如何?」

方一勺想了想,道,「他現在是個半酒瘋兒,怎麼查呀?喝醉的人不講道理的。」

「你沒聽他剛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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