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盛京卿 第一百三十章 逗比血影

「想好了,你很快就知道了。」暮青道。

步惜歡失笑,「還保密?」

「不是你想要驚喜?現在說了,還有何驚喜可言?」他那一臉感興趣的表情不就是想要個驚喜?她想滿足他的心愿,他倒說她保密了!這人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玩笑罷了,還急了。」步惜歡笑意深深,眸底含著幾分寵溺無奈,她不是需要倚靠男子的女子,需要他寵著的事兒不多,「好,那我可就等著看好戲了。」

說著話兒,步惜歡下了榻來,慢悠悠整理了衣袍,道:「今夜還有事,我明早再來。」

暮青有些意外,「你要回去?」

他每出來一趟都要擔著風險,回去也是,剛來就要走,明早來了還得再回去,一夜來回四趟,折騰什麼?這可不像他,以他的心思,出宮前應該安排好替子,在都督府里歇一夜,明早見過崔遠等人後趕在文武百官從城外回來前回宮的。

暮青狐疑地看著步惜歡,總覺得他有什麼事。

步惜歡卻神神秘秘的,又來不正經的,問:「捨不得為夫走?」

暮青懶得理他,轉身去看窗外月色,但聽見人下樓梯時,還是忍不住回身道:「注意安全」

步惜歡回頭時,見暮青又對窗望月去了,那背影倔強彆扭,他卻舒心一笑。若他不棄,她必不離,此生他都不會給她離開的機會。

「放心吧,為夫小心著,必不會讓娘子守寡的。」步惜歡笑著下了樓去。

暮青轉身,從桌上隨手撈起支毛筆便朝樓下擲了過去!她若守寡,必是他死了,這人能不詛咒自己嗎?

這夜暮青睡得極淺,凌晨時分便醒了,起身一看,天才蒙蒙亮。

今兒要去軍營,暮青免了劉黑子和石大海的晨練,但她下樓去小廚房裡打熱水時卻發現楊氏和劉黑子都在廚房,一個在做早點,一個在煎藥。

「都督怎起得這麼早?」楊氏一愣,忙停了手裡的活兒。

「你們不也很早?」

「嘿嘿。」劉黑子靦腆一笑,站起身來道,「俺睡不著,都督是不是也睡不著?」

就要回軍營了,他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精神得很。

「興奮?」暮青問,見劉黑子撓頭直笑,便說道,「咱們晚上走,白天你們收拾好行囊後最好還是睡一覺,日後在軍營,睡覺會成為奢侈之事。」

「回都督,俺不怕吃苦!」劉黑子聞言眼睛發亮,站得筆直。

「我知道你不怕,但到了軍營里,訓練會比你們這兩個月在都督府里艱苦得多,所以趁著能睡時還是睡吧。」暮青和劉黑子說話的時候,楊氏已打好了熱水,平日里洗漱之事都是劉黑子服侍她,今兒她卻點了楊氏,「讓黑子煎藥,你送上來吧。」

楊氏應是,跟著暮青便往閣樓去了。

劉黑子在廚房裡張著嘴,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娘咧!比在都督府里還要艱苦?

閣樓里,暮青洗漱過後到桌邊坐下,對楊氏道:「坐吧。」

楊氏看了眼書桌旁的椅子,暮青見了說道:「別說下人不能坐的話,你知道,我從未真的把你們一家當下人看待。」

楊氏是個爽利人,聽聞此話便笑道:「那奴婢就謝都督賜坐了。」

這兩個多月她們一家在都督府里確實過的不像下人的日子,都督看似冷淡實則寬仁,莫說打罵下人,就是呼來喝去的事兒也沒有一樁,更別提遠兒還日日領著賬房裡的銀錢去望山樓里結交那些寒門學子了。

她幼時家道富貴時也當過主子,那時她待丫鬟們可沒都督這麼寬仁,後來她家道中落,吃了不少苦頭,給人當奴婢時被東家責罵也只有忍著,只當是報應,但沒想到還能遇到好主子,主子今兒想問她什麼,她已經猜到了。

「崔遠他們今日就要結伴去江南謀事了,此一去,前路艱險,不可回頭,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你真的願意讓他去?」雖然楊氏已經在為崔遠準備行囊,但暮青還是要問問她的意願,她不希望她是因為忠心才讓崔遠去江南冒險的,「你放心,他不去江南我也一樣用得著他,他可以繼續去望山樓。」

楊氏卻只笑了笑,「那孩子一定會走的,他像他爹。」

當年夫君也是一心報國,她沒有攔,如今兒子要遠走江南為聖上謀事,她也沒有攔。她知道攔不住,這是崔家男兒的血性,遠兒棄武從文,抱負卻比他爹還要高遠,他念著在奉縣時大赦天下的君恩,此生必報!而她這當娘的,自不會攔著他做一個忠君報國的堂堂男兒,只望今日一別,不是永別。

只是短短一句,暮青便知道楊氏的決定了,為母則剛,她還體會不到,但楊氏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堅強的女子,她少有欽佩之人,楊氏可占其一。

但暮青沒有安慰楊氏,她只頷首沉默了一陣兒便讓楊氏走了。

神甲軍之事不可說,即便有神甲軍在,世間還有摸不透的二字——意外。她和步惜歡都不能保證崔遠毫髮無傷,只能竭盡所能地布置,助那些學子化險為夷。

既無十成把握,何必說十成的話?她只期望崔遠能逢凶化吉,讓他娘親有後福可享。

這日,盛京城裡的百姓又有熱鬧可看了,五胡使節要出京了。

內外城的城門一開,百姓們便聚到了城門口的長街上,百官上朝,五胡使節進殿拜別大興皇帝,隨後由禮官念唱送行,百官出了宮門齊上轎去,官轎擺開了二里地,甚是熱鬧。

這熱鬧都督府里也有,人雖少,卻也是少有的熱鬧。

崔遠、賀晨、柳澤、朱子明和朱子正兄弟,還有蕭文林,自春日宴後再次齊聚都督府,步惜歡一身白袍,再次以白卿的身份出現在少年們面前,當他拿出六張人皮面具、假身份文牒和路引時,六個少年皆露出震驚的神色,此時就算他們閱歷再淺也猜得出白卿的身份非同尋常。

「這是你們的新身份,記牢。」

少年們接過身份文牒,相互之間一看,驚色更甚。賀晨是良州人,柳澤是永州人,朱子明、朱子正兄弟是渝州人,蕭文林是嶺南人士,這六張身份文牒里,州城未改,改的只是城縣村裡和他們的名姓。如此安排照顧到了他們的鄉音,心思甚是縝密!

「到了江南,我會半個月與你們傳信一回,傳信時以賢號相稱。」

上回春日宴上,少年們各自取了古七賢之號——白卿號竹,崔遠號松,賀晨號風,柳澤號蘭,朱子明號梅,朱子正號雪,蕭文林號菊,七賢以白卿為首。

「此去險惡,勢必有暗殺之險、內奸之詭,需步步為營,小心共謀。我與諸位傳信時,信中會留下次日接頭的暗語,來向你們取信的人會帶著我的手信和暗語,此二者缺一不可,切勿輕信他人。」

少年們只知點頭,望著白卿的眼神里有驚意、有探究、有欽佩、有服從。

步惜歡並未囑咐太多,他將面具、身份文牒和路引給了崔遠六人,隨後便吩咐他們各回住處,午後會有一個和他們手裡拿著的面具眉眼一樣的人到他們的住處,和他們交換身份,從此,他們是面具上的人,而面具上的人是他們。

少年們從未經歷過這等事,懷揣著神秘、興奮、使命感和對未來的期盼與白卿道別,各祝安好。崔遠就住在都督府,他不需要回到住處,他要做的只是等待那個頂替他的人來,以及和娘親告別。

崔遠跪在地上,朝楊氏砰砰磕頭,楊氏眼中含淚,自從春日宴後她就知道兒子要走,她一直說服自己要狠得下心放他走,但告別之際卻仍哭成了淚人。

母子兩人抱頭痛哭,這場面暮青最看不得,她看著就會想起爹離家那日,於是抬腳便出了院子。

步惜歡回到閣樓時,見她果然在窗邊立著,似有心事。

「沒了個關心你的人,總會再來一個。」步惜歡說話時摘了面具,將一隻小藥瓶往桌上一放。

暮青聽見聲音回過身來,見那藥瓶眼熟,是巫瑾常用的。

步惜歡牽著她的手坐下,把藥瓶放到她手心兒里,「此葯是暖身驅寒的,最能暖五臟六腑,其中有一味珍貴之葯,名為鄂女草,乃是圖鄂一族調理女子身子的聖草。盛京天寒,此草極難養得活,巫瑾悉心照料多年才得這一瓶葯。你帶在身上,水寒時莫下水,非要下時便服一顆,切記愛惜身子。」

說話間,他又拿出兩瓶葯來,一樣的藥瓶,只瓶塞不同,「這是你近來服用的方子,巫瑾連夜做成了丸藥,你帶在身上,早晚一粒。昨夜只能制出這些來,不夠你服用多久,過個十天半月,會有人去給你送。」

暮青將這三瓶葯拿在手中,未看葯,只看人,「你昨夜去了瑾王府?」

元修的傷勢已無大礙,巫瑾昨日搬回了王府。步惜歡昨晚走時,她還以為他有急事,莫非他是去了外城的瑾王府里為她求葯?

「不然呢?」步惜歡嘆了聲,「知道你是個拚命的,這身子還得我幫你愛惜著。」

「派人去瑾王府里求葯不就好了,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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