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國士無雙 第四十五章 京城亂局

姜正祈想問肖奕的話是什麼意思,肖奕卻沒有正面答他,只道:「你回去等著吧,四十九天之後,就是你們姜家翻身的時候。」

姜正祈一驚,想說四十九天是不是太久了點?夏芍已經走了一個多星期,就算四十九天之後姜家能翻身,留給姜家的時間豈非只有一個月出頭?那點時間能幹什麼?

但這話姜正祈沒敢說出來。他知道,如果讓姜家來動作,未必能救了父親出來,肖奕既然肯出手,人出來總比在裡面強。到時候若是夏芍回來知道肖奕還活著,她總該先找肖奕算賬……

兩個人各懷鬼胎,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姜正祈鄭重地謝過肖奕,也沒問他要用什麼法子讓姜家翻身,只管回家等著。

等四十九天之後。

姜正祈卻不知道,自他走的這天起,京城紅牆之內,百年未動過的龍氣,緩緩而動……

香港。

半山老宅里,身穿道袍的俊逸男人緩緩從風水陣中起身,沐著晨陽,在充裕的海龍氣了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京城方向。

身後傳來輪椅的聲音,鶴髮白須的老人由弟子推著出來,臉上儘是疲憊,仰頭望向京城方向的眼卻眯了眯,「這是……」

京城龍氣有異!雖然很緩,但是到了他這等修為,還是能感覺得到。

如今京城中玄門的弟子已全部撤出,有本事能動得了京城龍氣的人,除了肖奕不會有第二個人。但他修為尚未大乘,想要自如地調動天地元氣尚且不能,可若是布陣還是有可能的。

但唐宗伯還是目光閃動,「他竟敢動京城龍氣,他想幹什麼?」

無量子笑著轉身,晨陽映進他澄澈的眸中,微染金色,乾淨而有種安撫人心的魔力,「他想幹什麼,我們現如今也管不了了。不如他干他的,我們顧我們的。一天天數著日子,等崑崙那邊的消息就好。」

這話很實際,玄門現如今,確實是沒有多餘的人能顧得上京城了。

眼下,無量子同他兩人身在老宅,一力護持著徐天胤。張中先前兩天點了幾個好手,出發去崑崙尋夏芍去了,如今老風水堂里跑內跑外的都是些年輕弟子,由丘啟強和趙固兩個人帶著。半山老宅這裡看顧的只有海若一人。

海若雖沒敢將夏芍懷孕的事告訴徐康國,卻沒敢瞞唐宗伯。夏芍此去崑崙,三月能不能歸且不說,她有孕在身,若是出個什麼事,海若可不敢擔欺瞞掌門祖師的罪名,只能將事情據實以告。唐宗伯得知後,又驚又喜又憂,張中先也差點沒跳起來,回過神來撒丫子就往外走,要去老風水堂點幾個人,跟著他一起去崑崙。還是唐宗伯沉穩,先將他給穩住了,瞞過了徐康國在香港的幾天,待他前腳一回京,張中先後腳就帶著人走了。

無論夏芍三個月能否進境,這次去的人都必須護她周全。

夏芍走的時候,張中先一行人都在京城,他們知道夏芍從哪裡進崑崙,所以不會很難尋她。算算時間,他們這時候應該到了昆崙山下了。

唐宗伯望著天空,看看京城的方向,又看看崑崙的方向,悠長地嘆了口氣,蒼老的眼中憂心不減。天胤的情況目前還算穩定,只是一直沒有神智,全靠風水陣引來海龍氣維持著,但無量子估算得不錯,他的身體情況,頂多能維持三個月……

夏志元夫妻目前還以旅遊的名義被留在香港,三個月,大概是瞞不住他們夫妻的……

唐宗伯悠長地嘆了口氣,哪怕是瞞不住他們夫妻,也不能讓他們回去。看這情況,那邊肖奕不知要出什麼幺蛾子。

京城的龍脈自從最後那一個王朝的結束,龍氣已所剩無幾,如今除了龍脈山上的,剩下的都在紅牆大院里。如今只能感覺到肖奕動了京城的龍氣,卻不知他動的是哪裡的,要做什麼。

儘管不知,自這天之後,京城方向的龍氣動勢卻一天比一天烈,一天比一天讓人瞧著心驚。

唐宗伯每天在房間里照看過徐天胤,都會出來對著天空看上一看,一次比一次看得時間久,一次比一次眉頭皺得緊。

直到第四十九天清早,金烏剛從海平面上升起,無量子便從盤坐中睜開了眼,清澈的眼底被海邊金烏映出一道金光,海風拂來,身後的金鈴清脆作響,院中的海龍氣卻隱隱躁動不安。

屋裡,唐宗伯感受到異樣,令海若急推著出來,一出來便習慣性往天空看,只見那邊方向雖還晴空萬里,卻隱隱泛出青烏。這段日子一天比一天躁動的龍氣出奇地平靜下來。靜,卻隱隱覺得壓抑,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寧靜,海風裡都透著幾分不祥的肅殺。

「嘶!這是……」唐宗伯捻著花白鬍須,還沒把話說完,無量子便將目光從京城方向收了回來,笑了笑。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他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只是目光收回前笑著看了眼崑崙方向。隨後便閉上眼,調息陣中海龍氣去了。

唐宗伯只看了他一會兒,便轉著輪椅快速回了房間,打電話去了。

也正是這天,京城極少數的高層知道,上頭那位莫名病了。

這病來得有點急、有點重,醫生方面說是操勞過度,身體各方面都沒有大問題,只是有點高熱,退了就好了。事實也確實像醫生所說,三天後便沒了事。

但上頭那位身體是沒了事,京城的風向卻忽然變了。

起先,是對姜系人馬的調查漸漸停了,已經查出來的貪腐官員被處理了些,剩下的人皆鬆了口氣,暗道這場風波總算是要過去了。唯有秦系的人有些意外,雖然心中跟明鏡似的,知道不可能把整個姜系都打壓太死,可這才幾個月,這場風就停了,似乎比預期早了那麼一些……

但接下來還有更令人想不到的,姜山被放回了家中。

他是被暗著放回來的,下面的人並不知情,唯獨高層的那幾個人知道,但心裡也是很納悶,因為沒有幾個人清楚為什麼會放姜山,他的罪名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就算姜系的打壓結束,姜山該伏法還是要伏法才是。其中有幾家想接替姜家的更是鬱悶無比,紛紛打聽怎麼回事。但就連秦家也不清楚其中詳細情況,秦家老爺子秦馳譽甚至去問了徐康國,連徐康國都搖了搖頭。

過了那麼幾天,上頭便發了文件下來,說明了對姜山的調查結果,說是審查之後發現事實不清,有重大疑點,令姜山暫時停職在家中接受重新審查。

事情一出,官場一片嘩然。原本以為那樣的罪名,進去了就不可能會出來,沒想到居然還能落個停職重新審查的結果。這結果簡直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明顯就是還有翻身的可能。

而姜系在這幾個月里雖然損失了幾名大員,也有不少人受到了打壓,但姜家卻一個人都沒事,姜山又放了回來,明顯就是在這次事情中挺了過來,傷了皮肉,未動筋骨。

官場上混的人,都是人精,一瞧這形勢,這幾個月里離姜家要多遠就有多遠的人,這回又都紛紛貼了上來表示祝賀。可是姜家大門緊閉,誰也不見,眾人都當姜山是初回家,行事低調,不敢招搖,卻沒人知道,姜山回家的次日早晨,家中客廳里就坐了一個人。

肖奕。

和姜山被調查之前相比,肖奕的樣子變化很大,但姜山的變化也不小。原本就削瘦的一個人,現在更加瘦得見骨,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不問對方這段日子過得怎麼樣,只談將來。

「我聽正祈說,肖先生說要給我們姜家富貴,不知我們姜家有沒有膽量拿?」姜山在官場上給人的印象是笑起來很爽朗的一個人,但此時他臉頰削瘦,臉色熬得蠟黃,笑起來頗有些陰嗖嗖的老狐狸的味道。

肖奕一笑,「看樣子,姜委員是想告訴我,你們姜家有這個膽量了。」

姜山哈哈一笑,眼裡卻沒有多少笑意,有的唯有懾人的精光,「肖先生既然有本事讓我逢凶化吉,我對先生的造詣由衷欽佩。有先生在,我們姜家有什麼不敢賭的。」

肖奕也笑了笑,眼裡同樣沒多少笑意,目光比姜山還要懾人,「姜委員知道你這次為什麼能逢凶化吉么?」

姜山一愣,知道肖奕要說的無非就是玄學易理那方面的事,說出來他也未必聽得懂,但還是很給面子,「請先生賜教。」

肖奕的笑容裡帶了些譏誚,「我動了京城的龍氣。國內龍脈起於崑崙,二十四條龍脈,每一條一個王朝。京城這條龍脈氣數已盡百年,只是當初京城建制上頗講風水,龍氣聚於紅牆之內,雖再撐不起一個帝王之朝,卻撐得住現在這十年一屆的興衰。我將龍氣引入你們姜家,你們要是有膽量,翻身不是沒有可能,就看你們敢不敢想了。」

這話並不難懂,雖然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姜山還是一口氣喘在胸口,許久沒能放下。

敢不敢想?

姜家在求的,不一直都是這個最高的富貴?

姜山盯著肖奕不語,客廳里久久氣氛沉重膠著,唯有姜山眼底躍動的光芒透露出他內心的激動。

但激動歸激動,姜山可不是傻子,他緩緩笑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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