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嘯吒京城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先斬後奏

東市市委書記連忠勇確實挺年輕,只有三十六歲。這些年,隨著陶瓷產業和古玩產業的紅火,有香港嘉輝國際集團和華夏集團兩大巨頭的注資,東市儼然成為了青省第二經濟大市。來東市任職可謂肥缺,隨時有政績可撈,連忠勇年紀輕輕就能成為東市市委一把手,當然是頗有背景的。

據東市上層圈子裡的人私下裡傳,這位連書記是原贛省省長的長子,這位連省長剛到退休年齡,傳聞因政績不錯,有可能會調往國家部委部門繼續任職。

怪不得連忠榮那天在夏志元面前敢提背景,這背景,普通百姓確實惹不起。

這些都只是東市人的猜測,據聞這位連書記去年上任至今,行事還算低調,從不提家中背景。但他弟弟連忠榮在商界行走,常常時不時露一句,大家也心知連書記年紀輕輕,能來東市任一把手,背後肯定不簡單。於是猜來猜去,在國內的高官里便只猜到了連省長一人。久而久之,就有這樣的傳言了。

這些傳言,夏志元很少去打聽。夏志濤卻知道得很清楚,他酒肉朋友多,喝酒的時候常聽見這些小道消息。

這天晚上,夏芍回來,席間問起來,夏志濤便知無不言地把聽見的小道消息全抖摟了出來。

夏芍回家,老夏家的人都歡喜,席間連兩位老人都喝了點酒,夏志濤喝得最多,舌頭都有點大了,什麼話都說,「什麼低調?我看就是假清高!他不願提家裡背景,怎麼不把他弟弟管住了?連忠榮那孫子天天在外頭擺譜,咱們市裡那兩個民窯的旅遊項目和陶瓷產業的投資名額他怎麼拿下來的?他哥不是連書記,搶這種賺錢事兒的人多了去了,輪得到他這個去年才來的外來戶?我就不信連書記不知道!真避嫌,這哥兒倆就不應該一起來東市,我看這兩兄弟就是來咱們東市撈一票的,一個撈錢,一個撈政績,撈完了就走。跟咱低調,那是不願意搭理咱,連身份都懶得在咱東市露!心大著呢!」

「志濤,這些話,你在家裡說說就算了,出去和你那群朋友喝多了酒,嘴上可得把門。知道了么?」夏志元皺了皺眉頭,他不愛打聽官場上的事,有些話不能聽,有些話也不能說。這些話,今天女兒問了,在家裡說說也就算了,到了外頭難免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都是禍根。他知道夏志濤的性子,他這些話就是在外面也是敢說的。

「大哥,這不是小芍問了嘛……」夏志濤夾著菜抬眼。

「小芍是問你聽說了什麼,問你對連書記的看法了嗎?別發表你那些看法,還不知道有幾句是準的,就知道拿出來胡顯擺!」蔣秋琳暗地裡踩了丈夫一腳,趕緊罵他,罵完對夏芍討好地笑道,「小芍,你叔叔就這樣,看你回來,他是高興,喝了兩杯酒,你當他胡扯好了。」

夏芍微微一笑,笑意高深。

還別說,夏志濤說的這些話,難得有點道理。

「我爸說的有道理,官場里的閑話,在外頭都忌著點兒。」夏芍掃了眼席間,尤其是夏志濤。即便他說得有道理,也得敲打敲打他。這些話,以他的性子,在外頭確實敢說。

「哎、哎!忌著,忌著……」夏志濤就怕夏芍看他,淡淡一眼,就能讓他發憷。尤其這趟從國外回來,總感覺威嚴比以往更盛了。本想問問壁畫是怎麼從萊帝斯那樣的大集團裡面要回來的,可他愣是不敢問。就怕這裡面涉及什麼商業的事,犯了夏芍的忌諱。小芍是最忌諱別人打聽華夏集團的事的,這不,連忠榮不就犯了忌諱了?

連忠榮深一層的那些心思夏志濤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認識的人多,風聲也多,早就聽說了前段時間連忠榮幾次去華夏慈善基金會裡見夏志元,都被拒之門外。夏志元很少做這麼不給人留情面的事,那人還是連書記的弟弟,夏志濤一好奇,一打聽,笑了。

沒別的話說,小子,等著挨抽吧!

這晚,比起一家人席上的恭賀,夏芍倒更在意另一件好消息。

張汝蔓今年高考,如願以償,以省高考榜眼的成績考上了京城軍校,剛拿到錄取通知書三天,明天就回東市!

「你小姑他們一家在青市那邊擺酒請客,請的是你姑父單位里的領導同事。聽說你今天回來,他們早幾天就訂了明天的酒席,說明天回來請一家人去吃頓飯!」李娟在散席的時候對夏芍道。

這件事夏芍在香港的時候就聽說了,張汝蔓一收到錄取通知書,李娟就高興地打電話給女兒報喜了。只是聽說明天要去酒店吃飯,夏芍不可察覺地挑了挑眉,隨即笑著點點頭。

晚飯過後,夜色已深,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離開,兩位老人留在了家裡。夏芍幫母親在廚房裡收拾了碗筷,出來之後,李娟就攆她去休息,夏芍卻說不累,來到客廳陪爺爺奶奶和父母坐在一起聊天。一個暑假沒回家,夏芍也知道父母想她,這次回來也只能在家裡住一個星期,期間還得去趟青市,華夏集團的總部看看,然後便要開學了。

因此,夏芍索性就晚睡些,坐下來陪長輩多聊聊了。

這一聊就聊到了壁畫回歸的事上。面對父母和兩位老人,她倒是不介意透露些事,因為知道他們不會往外說。

這些事夏芍還是隱去了許多細節的,只是模稜兩可地說了幾句過程,就把一家人給驚住了。

「你、你跑腿費要了萊帝斯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那、那得是多少啊?」兩位老人和李娟都不懂這些,這兩年夏志元卻有些見識,當即就覺得自己才人到中年,就要得心臟病了。

「好!就應該這樣!當年那些洋鬼子從咱們這裡搶的東西,可多著呢!」夏國喜聽不懂股份這些事,他只聽到孫女說這些股份用來跟萊帝斯集團做交易,牽制其十年內不準拍賣中華國寶,他便激動地叫好。但叫好完,對上孫女看過來的眼神,他便老臉掛不住,咳了聲不說話了。

江淑惠和李娟兩個女眷卻不管這些事,她們只對夏芍的婚事上心。江淑惠放下孫女遞來的茶,牽過她的手來,拍拍,目光慈愛,「瞧瞧,這大事是做下了,婚事卻推遲了。女孩子家的,婚事終究是大事啊……」

夏志元一愣,回過身來,「媽,是訂婚,又不是結婚。」

江淑惠看了兒子一眼,皺了皺眉頭。老太太性子慢,即便是不贊成這話,說話也是不緊不慢,「女孩子家,聲譽最要緊。訂婚就是訂下是男方家裡未來的媳婦了,以後來往,就是名正言順。這還不是大事,那在你這個當爹的心裡頭,什麼是才是大事?」

華夏集團前段時間輿論風波的時候,夏志元夫妻怕兩位老人在村子裡聽閑話會憂心氣壞了身子,便乾脆把兩位老人接到了家裡,由李娟整日出去買菜照料著,在這宅子里,老人不用出門,也不會聽見什麼閑話。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兩位老人還是聽說了些事的。江淑惠向來心寬,華夏集團沒了不要緊,孫女還不用成天那麼忙了呢!關鍵是婚事,趕緊把婚事定了,以後生個大胖小子,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老太太想法樸實,天大的事也沒有孫女的婚事重要。

夏志元一噎,李娟看了丈夫一眼,忍著笑。她還不知道他那些心思?上回小徐來拜訪,嘴上他是承認了,心裡頭還是想再留女兒幾年。有人搶他的閨女了,他當然心裡頭不是滋味。

「媽,放心吧。訂婚的日子早就算好了,八月份的日子推遲了,就臘月二十二辦!那也是個好日子,正巧小年夜前一天。以前不是說好了嗎?推遲了也好,趕到過年,咱們一家去京城,這年就在京城過了!」李娟笑道。

「以前是以前,這不是出了點事嗎?」老太太雖心寬,卻不傻。前段時間都說徐家要悔婚,老頭子整天叨念著老主席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兒女婚事,徐家那邊有心不改初衷,就該跟夏家打聲招呼。哪有男方不說話,女方一頭熱的?嫁不嫁得成徐家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這孫女,從小乖巧懂事,自己疼進了心坎里,不管哪家小子來娶,都得先依著老輩的規矩,名正言順地上門提親,然後夏家才能準備婚事。別讓外人瞧著,自家這麼好的孫女像是上趕著送上門去似的。這可不成!

夏芍聞言一笑,剛想安撫奶奶,告訴她等自己回了京城,跟老爺子見過面談了這事,家裡再準備。反正還有好幾個月呢,她這不是剛回來嗎?總得一樣一樣辦,急不得。

哪知還沒開口說話,李娟便笑了,笑得臉上都有紅光,「媽,您不用擔心。小徐早給我打過電話了!說等小芍開學前來咱們家一趟,把訂婚的日子送了,順道接她開學。」

嗯?

夏芍眉頭挑了那麼一挑。

李娟樂呵呵道:「小徐這傻孩子,我跟他說,訂婚的日子哪用送啊?按老輩的規矩,訂婚那天都是帶著彩禮上門提親,順道送結婚的日子,男女方坐在一起,擺個酒席請請賓客就行了。小芍大學還沒畢業,結婚不還得等著么?咱們是先把訂婚的宴席辦了,給這兩個孩子正正名分,至於訂婚擺宴的日子哪還用特意來送啊?可這孩子非要送,老輩兒哪有這規矩啊?我和老夏這幾天正商量這事呢,你們二老今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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