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嘯吒京城 第六十六章 雷霆之怒,作證

警衛員守在門口一人,張叔進去審訊室,站到老爺子身旁,高局長這才反應過來,兩腿打顫地奔過去,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主席,這這這……」

「這什麼?這是你這個局長的失職!」徐康國坐在椅子里,腰背挺直如松,年近耄耋的老人依舊健朗,威嚴之重,如山。

高局長大氣不敢喘一聲,聽著這嚴厲批評,只知低頭,一時不知怎麼解釋。

徐康國卻怒哼一聲,聲音洪亮,「看看你手底下的警務人員!手裡頭拿著什麼?我老頭子再晚來一步,看見的就是刑訊!公安部督促整改嚴禁刑訊的文件下發才不到三年,你們就已經鬆散了嗎?!這裡是京城!」

京城都這樣,可想而知,地方上天高皇帝遠,會是種什麼情況。

高局長點頭哈腰,賠著苦臉。這個時候,他已經沒心思去瞪馮隊長,他覺得今天恐怕連他的官位都要不保。眼前這位老人,共和國僅存的開國元勛,作為一代領導人,在百姓中享有很高的威望。雖然他年事已高,這兩年也有點享清閑晚年的意思,但絲毫不減他的地位。在國家重要會議和外賓來訪的重大場合,總能看到老人的身影。他在,現在已成為一種依託和象徵,連國家當權的那位聽說都經常去看望他,待之敬全。

老人至今保持著一代領導人最樸素的觀念,眼裡容不得官僚的沙子。被他親眼見到局裡要刑訊,對象還是他認可的孫媳婦,高局長覺得,他的官做到頭了。

「問問你手下的警務人員!是不是也想叫我嘗嘗電棍上身的滋味?叫他來!我坐在這兒等著!看看國家拿著百姓、拿著納稅人的錢,都養出了些什麼無恥東西!」徐康國拿著手杖一指外頭。

外頭,馮隊長癱坐在地,手裡的手銬和警棍早就落在了地上。他身後,那三名警員也都恨不得此刻透明。梁警員還知道些內情,那兩名警員只覺得今天倒霉透頂!如果是在其他場合能見一見眼前的老人,那真是莫大的榮幸。而現在,只能說是莫大的噩夢!

馮隊長想說,一切都是誤會。但是他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連張口的勇氣都沒有。以往,總是他的威嚴震得嫌疑人直哆嗦,現在,輪到他哆嗦。

徐康國的怒氣卻還未消,手杖收回來,往地上重重一敲,「辦案,拿證據說話!是叫你們拿棍棒說話嗎?你們是警察,還是打手?如果是打手,脫了你們這身警服!老百姓的錢,不是用來養打手的!」

審訊室里靜悄悄的,老人坐在嫌疑人受審的椅子里,一群警察站在審訊室外頭聽訓,這場面之怪異,卻沒人有想笑的心思。所有人都直覺得五雷轟頂,天昏地暗,誰也不知道,今天要怎麼收場。

正當這時,門口兩道聲音傳來,「爸!」

「小芍!」

徐彥紹快步進來審訊室,喘著氣,看起來走得很急。他見老爺子坐在受審席里皺了皺眉頭,「爸,你怎麼能坐這兒?」

徐彥英則看向夏芍,見她穿這麼單薄也是一愣,「怎麼穿這麼少?昨晚就是這麼在拘留所里睡了一宿?」

夏芍見徐彥英皺著眉,眼神擔憂,頓覺心中溫暖,笑道:「讓姑姑擔心了,不礙事的,這不是有外套么?」說完,她又轉頭,對徐彥紹和華芳笑著打了招呼,「叔叔,嬸嬸。」

只是這句嬸嬸叫出來,音調出奇地婉轉,別樣的慢悠悠。夏芍含笑,目光往華芳臉上一落,華芳站在徐彥紹和徐彥英後頭,也不知是不是心虛,被兩人遮著半張臉。此刻與夏芍的目光撞上,露出來的那半張臉,臉色刷得紅白難辨!

她本是想給王卓打個電話通知一聲事情有變,但奈何丈夫把他一起叫了來。一路上,她心裡都不安,下了車本想借個去洗手間的借口去打電話,哪知一進警局裡,便見局裡氣氛炸開了鍋似的,警員們聚在一起,討論個不停,老爺子和高局長都已經去了審訊室。

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徐彥紹當即便急沖沖說了句「走!」然後三人便來了。華芳又沒找到機會,本想待在後頭靜觀情況,但沒想到,卻被夏芍一記目光給驚到了!

她這眼神……怎麼感覺像是什麼都知道了似的?

這不可能!

這件事,是她和王卓密謀,具體是由王卓實施的,夏芍就算再能猜到這件事是王卓安排,也不應該能猜到她也參與其中才是!

而此刻,審訊室里的高局長等人,震驚不比華芳少!

「徐委員?徐部長?華處長?」高局長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即便馮隊長和那三名警員的眼力沒那麼好,但也能猜得出來。

只是相比起徐家人的到來,高局長等人的震驚都給了夏芍——她剛才稱呼徐家人什麼?

高局長只覺天昏地暗,恨不得奔出去,找了王卓掐上一掐!他不是說徐家沒承認夏芍么?沒承認老爺子今天來幹什麼?徐家人今天來幹什麼?這稱呼都改了口,還叫沒承認?外界不知道,那是外界的事。王家這樣的家族怎麼會連這消息也不知道?

這不是坑他么!

完了完了,今天要完!

但下一刻,高局長就知道他哀嚎早了。

「你們怎麼來了?胡鬧!」徐康國看見兒女進來,一點也不給面子,「這裡是警局的審訊室,我老頭子是在作證的。你們跟這件案子無關,過來做什麼?還不回去!」

高局長:「……」

什麼作證?什麼作證!

這話什麼意思?

華芳這時候也沒心思去想夏芍的事了,她站在徐彥紹和徐彥英後頭,眼神發飄。

徐康國把目光轉向高局長,依舊面色威嚴,聲如洪鐘,「叫你的人進來審訊!我作證!公園那天,確實有古董局。我就在場!」

我就在場……

一句話,華芳在後頭晃了晃,高局長瞪直了眼,馮隊長在地上軟著,眼看軟成一灘爛泥。

「您、您在場的意思是?」高局長試探著小聲開口問,表情真的快哭了——您老是開國元勛,誰敢讓您作證?難道開庭的時候,法庭上要迎來位建國以來官職等級最高的證人嗎?

他還不想死!

徐康國卻一瞪眼,震怒,「什麼我的意思是?我有什麼意思?你認為我能有什麼意思?收起你官場上那一套!我老頭子今天就是來作證的!那天早晨五點,是我叫這丫頭去京城大學對面廣場,陪著我晨練的。」

「……」沒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徐老爺子,包括徐彥紹、徐彥英和華芳。

那天?那天不是九月底?夏芍是國慶假期快結束的那天來的徐家,老爺子這麼說,那不就是說明——他們早在夏芍來徐家之前就見過了?

三人這才想起來,夏芍初次來徐家的時候,和老爺子說話甚是熟稔,當時他們就看出兩人之前已經見過了的。但是誰也沒想到,這兩人竟是在這天之前就見過了?

之所以說在這天之前,是因為老爺子說是他叫夏芍陪著去晨練的。顯然兩人不是這天才見面!

而九月底的時候,細細想來,似乎離天胤求婚的時間沒過幾天?

嘶!

是老爺子去見的夏芍?

徐彥紹目光閃動,他想起夏芍去徐家那天,徐天胤還問了句:「跟爺爺見過了?」顯然,徐天胤也是不知道兩人見過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老爺子在得知天胤求婚後,迫不及待去京城大學見了夏芍。

徐彥紹能想得到這點,徐彥英和華芳自然也很快想通,只是兩人反應不一。

徐彥英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這可真是巧了,真可謂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華芳卻眼前發黑,覺得血壓急劇升高!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不巧?這是天都要幫夏芍?

「我目睹了整個古董局的過程!是誰說沒有這個古董局?你們是怎麼辦案的!你們這是想製造冤案?誰給你們的權力和膽子?!」徐康國每說一句,手杖便重重敲一敲地,老人的手都在發抖,氣的。

審訊室里靜悄悄的,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聲。華芳卻覺得頭腦暈眩,有些站不穩。

她怎麼會想到,原以為抹去古董局的事,可以證明夏芍在撒謊,卻到頭來,反而暴露了警方的企圖?

她怎麼會想到,機關算盡,竟算漏了老爺子?

原本,這件事該是天衣無縫的!他們特意選了這一天,讓夏芍在京城大學的舞會上被帶走,先毀她的名聲。再讓她第二天無法赴老爺子的宴,老爺子必然會查她為什麼沒來,也必然能查出夏芍犯了什麼事。向來厭噁心不正的老爺子,若是知道夏芍不僅古董造假,還捏造事實陷害競爭對手,她必遭老爺子厭棄!

到時候,就算徐天胤再喜歡夏芍,再敢對徐家人說出那番話來,他也不會動老爺子!

這是天衣無縫的局,如今卻功虧一簣。

華芳開始心慌,壓抑不住的心慌。以老爺子在政壇滾打半生的敏銳,他會不會能看出來背後有指使?畢竟若無人授意,警方哪敢動夏芍?她就是真犯了事兒,這些京城裡油精的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