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嘯吒京城 第五十三章 血嬰,飛頭降

小女孩穿著紅衣,約莫三四歲,髮絲柔軟地披在肩頭,臉蛋兒圓潤,眉眼可愛。

小女孩一出現,弟子們最先一愣,接著臉色大變!

只見那小女孩雖然可愛,臉蛋兒卻毫無血色,連唇色都白如紙。女孩兒靜靜立在別墅門口,夜風吹起她的紅裙子,月色灑在她腳下,將赤著的腿腳灑一層霜雪,森白。

小女孩慢慢抬起頭來,漆黑的瞳仁,月光照進去,卻沒有投影。

沒有投影,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在她抬頭的那一刻,夜風都冷了冷。十月秋風,竟冷進骨子裡,凍得人腿腳都有些僵硬。

弟子們頓時覺得心頭撞了撞,玄門這次來京的弟子,修為都算得上不錯的,此刻莫說是義字輩的年輕弟子,就是丘啟強、趙固、海若等人看見這紅衣小女孩兒都臉色驟變,上前果斷將年輕的弟子們護在後頭。

張中先皺著眉頭,臉色也不好看,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小女孩不似常人,怨煞非常,但一時之間又看不出對方什麼來路。

唐宗伯坐著輪椅里,夏芍和徐天胤將他擋了半邊,老人的目光還是望向那孩子,眉頭深鎖,面色威嚴肅穆。

那女孩子的瞳仁里沒有倒影,卻好像越過夏芍和徐天胤,看向唐宗伯。

隨即,在玄門弟子嚴陣戒備的時候,女孩子張開嘴,發出一聲嬰兒啼哭般的鬼厲叫聲,快速撲了過來!

那女孩子一張嘴的時候,玄門弟子便齊齊倒抽一口氣,借著月色竟見那小女孩口中牙齒不似三四歲孩子那般,竟長勢尖利,牙縫兒里染血,舌胎血紅!

世間靈異之事,身在奇門江湖的人總比普通人遇到的多,但這小女孩兒卻讓大多數玄門弟子驚異,不知是什麼東西。

這和昨晚的蠱屍不同,那蠱屍行動緩慢,行屍走肉一般,而這小女孩兒行動極為迅速,且像是盯准了唐宗伯一般!

這不是蠱屍能做到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腦中念頭一閃的時候,弟子們反應還算迅速,紛紛喝道:「保護掌門祖師!」然後便把唐宗伯的輪椅往後拉,手中順勢拿出符籙,二話不說,先飛射出去探探虛實再說!

符飛出去,落在離門口還差幾步遠的小女孩兒身上,連蠱屍都能傷害的結過煞的火符,在離她身前一寸便燒了起來,眼見著遇上一道黑濃的怨氣,兩相一撞,在碰到小女孩兒身體之前就化成了灰!

「好厲害的煞氣!」

「好凶的怨念!」

弟子們吸氣的時候,不由再退。這一退才發現,唐宗伯的輪椅根本就沒動。

老人坐在輪椅里,腰背挺直,背影巍巍如山,氣勢如虹。弟子們愣神的時候,老人已怒哼一聲,手搭在輪椅扶手上,動都沒動,只是手指虛空畫了道金符,力道如山般彈了出去!正向天靈!

與此同時,夏芍和徐天胤同時出手,龍鱗在月色里划過一道雪光,匕首上濃烈是煞氣此刻壓成一線,呼嘯纏上那小女孩兒。

女孩子張大嘴,整張臉都扭曲起來,發出的還是嬰兒般的叫聲。嬰兒的聲音本是叫人會心一笑、世間最初也是最美好的聲音,但這樣的聲音從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子口中發出,深夜裡便只讓人覺得背後發涼。

龍鱗的陰煞先纏住這小女孩兒,唐宗伯和徐天胤的符緊隨便到!兩道虛空制出的金符,一道正向天靈,一道直撞心口,那小女孩兒帶著痛苦的嚎叫從地上飛起,撞過前院兒,直直撞向門旁的牆上,「砰」地一聲,女孩兒天靈和心口的凶煞冒著黑氣,她尖叫著,撕心裂肺的哭聲,臉扭曲著,卻好像感覺不到肉身撞上牆的痛苦。

讓她痛苦的,只是那兩道符帶給她的傷害和龍鱗比她凶煞百倍的煞力。

儘管知道這小女孩兒不是普通孩子,但聽著她嬰兒般的哭聲,再看著她可愛的臉蛋兒,人人都呼吸發沉,空氣里都是壓抑的情緒。

唐宗伯盯住別墅的大門,怒喝:「竟敢祭煉血嬰,簡直是天良喪盡!」

「血嬰?」弟子們瞪著眼,沉默過後便是驚異。

「這是血嬰?」溫燁皺著眉頭,上前一步。他在捉鬼方面有長才,血嬰卻也只是聽過,從來沒親眼見過。

別說溫燁了,在場玄門每一個人都是第一次見。

血嬰的邪法,在奇門江湖裡,惡名甚至在降頭術里的飛頭降之上,但絕大多數人只是聽過,卻並未親眼見過——因為練的人太少了。

血嬰,也叫血嬰蠱。屬於役鬼邪術中的一種,與養小鬼、蠱屍,同屬一脈邪術,但其驅使的卻不是陰魂,而是嬰孩。

這嬰孩必須是八字全陰,且一出生就夭折。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八字全陰的人?更別說一出生就夭折了。這樣的嬰孩難尋,也是血嬰邪術少有人練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血嬰極容易反噬,雖可被降頭師操控,卻連降頭師都可以殺死,極度危險。

降頭師若要練血嬰,會先將嬰孩的血放干,再尋一個未滿十五歲、同樣八字全陰的童女,以童女的血配合咒法和蠱蟲來餵養嬰孩,等嬰孩睜眼後,降頭師便會將童女做成活蠱,即活生生把一個人當成培養皿,用秘葯與降頭師兩手中指的血各七滴,開壇作法,直到嬰孩完全被降頭師所操控。

血嬰煉成後,會先將作為活蠱的童女血吸干,之後便需要一直以活蠱供養。將活人煉成蠱的過程極度殘忍,通常童女們死時會有極深的怨念。怨念越深,血嬰越厲害,因此血嬰在邪術中才極度危險。據說,危險度超過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飛頭降。只有法力極為高深的降頭師才敢練,並且一旦練了,便要終生餵養,否則極易反噬主人。因此,此術法之罕見,向來只聞傳說,卻沒真正見有人練過。

沒想到,今晚竟能親眼見到!

玄門弟子們望著那小女孩兒,一想到她是被殘忍的方法練成蠱,便不由頭皮發麻。稍有良知的人,都無法去想那樣的過程。說練血蠱的人喪盡天良,一點也不為過!

「這孩子竟然長到三四歲大了,怪不得結了煞的符都傷不到她!」

「這孩子長到這麼大,得有多少童女被做成活蠱餵了她?」

弟子們語速極快地皺眉道,溫燁卻在這時眉頭一動,沉著臉轉頭,「喂!我們門派那三位師姐,當年失蹤的時候多大?」

這一問,弟子們齊齊愣著,接著一個令人揪心的念頭浮上心頭,周齊吶吶問:「你是說……」

連張中先和海若等人都轉過頭來,臉上一沉!

這時有弟子目光閃了閃,小聲道:「其他兩位師姐我不熟,有位失蹤的時候剛好十五……」

「混賬!」張中先當先大怒,「通密老狗!今晚不宰了你,誓不為人!」

弟子們也都怒了,紛紛請戰,這時誰也不管別墅里會不會有什麼暗招兒,或者陰損的蠱了,玄門這麼多人,哪怕是有危險,衝進去一人一刀也能活剮了這老狗!

唐宗伯卻一直沒回頭,老人只是盯著別墅的門,握著輪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

夏芍卻往後看了一眼,覺得溫燁的猜測,不太可能。

她記得當初餘九志的弟子曾說,那三名女弟子是被送去泰國的,而且當初餘九志還打算害她和冷以欣。如果是把人送去泰國練活蠱,夏芍覺得完全不需要非得是玄門的人。玄門的女弟子都是有修為的,餵養血嬰,何須有修為的女孩子?

她總覺得,事情不會是這樣簡單。就像通密抓了衣妮,也沒有用來餵養血嬰,他必是另有用途。

但此時夏芍什麼也沒說,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這時候,血嬰被龍鱗縛住,任她凶煞再強,也無法動彈半寸。

這時候,別墅里,通密依舊盤膝坐著,眼閉著,衣妮倒在一旁,暫無大礙。

現在,正是進入別墅的最好時機。

弟子們即刻奔入院子,在經過血嬰身旁的時候,眾人都特意避開。徐天胤在最前面,他人未到門口,已經一刀劈出!

大門被一刀斬作兩半,向裡面轟然而倒!

裡面,通密忽然睜開眼!周身邪氣忽然大盛!

「小心!」夏芍忽喝一聲,弟子們一愣的時候,夏芍已拉了徐天胤一把,掌力向後一掃,弟子們被推出老遠。

張中先在後頭推著輪椅,霍然仰頭,只見黑暗裡,有一道東西從門裡飛了出來!

有弟子眼快,頓時指著空中道:「人頭!」

其餘人抽氣,夏芍的目光往別墅里一落,通密的頭好好地在身體上,哪來的人頭?

但空中飛著的確實是個人頭,頭周圍裹著濃腥的血霧,夏芍的目力,那血霧擋不住她,一眼望去,她便一愣。

那人頭竟是通密的!

確切的說,並不是通密的頭本身,而更像是元氣所化。

「飛頭降?!」弟子們呼喝的時候,已經在院中散開。

飛頭降,降頭術中最神秘莫測,最為詭異的降頭術。傳說,練飛頭降的時候,降頭師的頭顱連帶著內臟會飛出體外,在夜裡去吸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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