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嘯吒京城 第二十五章 中邪

徐家這一場家庭會議結束的時候,周秉嚴家裡氣氛正熱烈。

學者們此刻手中已都拿著記事的本子,邊聽邊記。

夏芍說的都不是傳承秘術,對於最淺顯易懂的,她不吝傳授,「方才李教授說,面相學的好處是看人面相,便能辨人善惡,我想說,這話雖有道理,但難度很高。」

李教授就是方才攛掇著周銘旭拜考古專家宋學文為師的那人,此刻聽夏芍提到自己,便從筆記中抬頭,很有興趣,「怎麼說?」

「面相與八字息息相關,一個人命理如何,推演八字是能得知信息最多的。但面相,往往反映著八字的信息。大家都知道,面相有六府三才三庭,分得細緻了,有十二宮、五星六曜、四八學堂,可觀人命宮、財帛、兄弟、田宅、妻妾、疾厄、官祿、福德等等,這一切其實就是一個人命中有無,人生起伏。說起來,其實都在八字里。八字好的人,面相必然好,八字里有劫數有起伏的人,面相上也反應得出來。但要用面相辨善惡,有一定的難度。」

眾人目光灼灼,不住點頭,夏芍繼續解答。

「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兇狠好鬥、巧取豪奪、性狹易燥、不知羞恥、沉湎酒色、激進投機,是因為他八字重,命里又有羊刃、劫煞、亡神、大耗、咸池、飛刃這一類的凶神,致使某種性情極強烈,反映在了面相上。但有的人卻不太容易看,這類人八字很好,官祿富貴,年壽也好。你單看面相六府十二宮,可能不太容易一眼辨清。但相處久了,你會發現此人城府極深,老謀深算,沒少吃他的虧。」

「那這麼說的話,面相學也不是對所有人都管用?」李教授皺著眉頭,邊消化夏芍的話,邊問。

「不,管用。」夏芍卻是一笑,「但我說,有難度。這個難度是指對初學相學的人有難度。」

一群學者盯著夏芍,聽她繼續道:「古語云,相由心生,這話是不錯的。但這裡的『相』不是僅僅指面相,還有其骨相、體相、言談舉止。相學大師看人善惡,除了上述途徑,尚要觀人五行神、五行色,論形,論神,論聲,論氣。人的性情是很複雜的,不會僅僅反映在一個方面,所以僅從一方面看,難免有失偏頗。真正的大師給人看相,都會從整體觀之,不會僅觀一面。但是形神之論,其難度不亞於給古玩看神韻,這是需要名師指導、需要大量經驗的。所以我說,有難度。一知半解給人看相,大多時候準確性是堪憂的。」

學者們靜悄悄聽著,一直等夏芍說完,過了好一陣兒,眾人才有反應。

周教授當先嘆:「玄學易理之深奧,僅面相一學,就這麼複雜了。更遑論八字、占論、星象、奇門,唉!咱們這些人,這些年才開始研究,什麼時候能研究出其更多的科學性?就連易經,研究了這麼多年,也是讀通得甚少。唉!咱們國家的文化,很多時候,都是被咱們自己給丟了。」

學者們嘆氣,都不言語。

周教授又轉頭問夏芍,「小芍子,你們難得有傳承,對易經應該透徹多了吧?我們這個玄學研究會,乾脆你當個顧問得了,以後周末有時間就來聚聚。」

周教授的盛情,夏芍自然不好拒絕。而且他們研究的是玄學的科學性,對年輕一代重新認識自家文化有很大的意義,夏芍對此不願推辭,她當即便點了頭。

學者們大喜,已經可以預料到研究成果突飛猛進的那一天!

今天不了解不知道,剛才一問,真是嚇了一跳!這女孩子,年紀輕輕,竟已是玄門的嫡傳弟子!而玄門,竟已存世一千多年了!

在這個傳承丟失的年代,這樣古老的門派還有傳承人,並且活躍於世,是多麼令人欣喜的事?

而且,聽這女孩子說,世上存世最古老的門派,還不是玄門!而是戰國時期就開派的鬼谷一派!

但鬼谷派傳人極少,現如今最年輕的一代傳人只一人,並且輕易不出山。

這人是誰,怎麼稱呼,有多大本事,夏芍沒提。她只道這是鬼谷派的私事,她無權多談。能告知的,只是世上有此門派,此門派尚有傳承人。

夏芍還言道,茅山派也有傳人,但數量比玄門少。玄門因為在香港,所以更好地保留了傳承,弟子人數也多些,因此人脈廣,在華爾街和東南亞比較活躍。

學者們還從夏芍口中得知,除了上述正統的傳承門派,世上有像苗疆蠱術、泰國降頭術、歐洲巫術,也是存在於世的,且各有傳承人。

世界好像在眼前一下子打開,看到了科學充斥、現代科技之外,還存在在世上的一類人。這類人自成一個世界,他們神秘、隱世,大多不為人所知。

但他們確實存在。

而今天坐在他們眼前的這名少女,就是這神秘世界中的人,天賦奇高,成就斐然。

學者們興緻勃勃,還想問得再深入些,夏芍卻不肯多談了。每個門派都有門規,談得太多,涉及門規和傳承諸事,實在不便多言。

眾人嘆了嘆,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夏芍不便多言,他們也只得尊重。想想只要她能來,講解一下易經里晦澀難懂的地方,也是件美事了。

這時候,周秉嚴看了眼牆上的鐘,「喲!中午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一上午。平時聚會的時候,人多,玄學研究會的學者們都是一起去酒店吃飯。今天夏芍和周銘旭來拜訪,更是喜事一件,那便更要去酒店。

周秉嚴稱今天請客,夏芍也不跟老教授客氣,一群人立刻出門,下了樓去,就在小區附近尋了家酒店,算不上高檔,但包間很乾凈舒適。

坐下來,點了菜之後,一群人等著菜上桌的時候也沒閑著,繼續談聊。

李教授嘆了口氣,「唉!今天要是潘老在就好了,要是他在,今天能更熱鬧。」

桌上的學者們聽了,全都一愣,接著眼神黯淡,「潘老現在哪顧得上這些啊。他家裡的事,就夠他操心了。」

夏芍和周銘旭坐在一起,守著周秉嚴,這話卻沒聽懂。

周教授從旁嘆氣道:「潘老是潘教授,年紀和我差不多,我們兩人算是研究會裡年紀最長的了。只可惜……唉!家裡今年出了些事,現在顧不上研究會這邊了。」

夏芍愣了愣,微微點頭。

李教授看一眼她,忽然眼神一亮,問道:「小夏,潘老以前家裡挺好的,只是這兩三年開始不好。你說這會不會是命理之中有劫?跟八字有關係?」

眾人都跟著一愣。

宋學文趕緊去翻錢包,拿出一張不大的兩人合影來,遞給夏芍,急切道:「對對對,小夏,你看看,你之前說八字里的信息能反映在面相上,那你看看潘老是不是有這一劫?如果有,有化解的辦法嗎?」

夏芍順手接了過來,照片不大,但只照了上半身,所以看得還算清楚。

席間靜默,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夏芍。

半晌,夏芍問:「這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

眾人以為她開口就會有答案,沒想到問了這麼句,當即一愣,宋學文道:「喲,那可有年頭了。我們玄學研究會成立的時候照的。算算時間,正是周老回京之後。那都有四五年了。」

「相面最好是本人在面前,如果不能,照片也最好是近期的。世上很多事都成因果,近期最能反映出出了什麼事。四五年前的照片,我也無法下定論他家現在出的是什麼事。但如果只是看著這張照片說,我會說,潘老的面相其實不錯。他早年雖然不太順遂,到了中年,行運到鼻子和兩顴,本該轉運,但眉眼卻不夠力度,架不住這股運勢,所以四十歲之前他應該不太順利。過了四十歲,順緣才開始增多,老年更是享譽國內。而且他地閣方圓,即便此時家中有事,也不能削弱他在學術界的聲譽。」

夏芍說得很慢,到最後目光才落到了潘老的下巴上,「但他下巴上有顆圓痣,這痣的位置不太好,主享受不到子女的福分。並非說子女不孝,只是許有夭折或是禍事。就這張照片推斷,我只能說,事情不是出在潘老身上,而是出在他的子女身上。」

夏芍的意思很明白了,僅給她這張幾年前的老照片,她能看出的事有限,於是只能根據這張照片推測。

但當她說完,抬起眼來,卻對上一道道發直的眼神。緊接著便是抽氣聲!

宋學文瞪直了眼,李教授一拍桌子,「真神了!出事的,就是潘老的兒子!」

宋學文點頭,「潘老有個女兒,但年輕時就去世了。現在他膝下只是這個兒子,他這兒子算是有本事的,在美國開了家貿易公司,經營情況一直挺好,但是從三年前開始,聽說就開始虧損,一直到今年,公司破產,欠了不少債務。現在潘老一家都在愁錢的事。」

「小夏,你說潘老享受不到子女的福分,那就是說,他家裡的事沒辦法了?」李教授問。

但還沒等夏芍回答,便有人問:「潘老兒子的照片誰有?拿出來給小夏看看。」

眾人都愣了愣,還真沒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