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香港鬥法 第八十五章 吳百慧之死

吳百慧心驚之餘,也沒有那麼多時間思考。困井之陣被人毫不費力地破了,她最後的倚仗已經沒了。隔著一條走廊,吳百慧很清楚,她不是那男人的對手。

她的目光往身後的窗外一瞥,十二層樓的高度,即便是再有身手的人,這高度若是失足,也是致命的。

況且,大樓底下已經布好八門金鎖陣。

吳百慧一閉眼——沒有退路了!留在這裡,必被人所擒。若是下去,興許還有破陣逃出的一線生機。

目光一閃,吳百慧毫不猶豫地往後一仰,當即便想要翻下去!

但她的目光往窗外一瞥的時候,卻沒看見走廊對面站在男人身旁的少女唇角勾了勾。她剛才就這麼看著男人出手破陣,閑閑地站在一旁,納涼看戲一般。直到看見吳百慧有鋌而走險的意圖時,才笑著出了聲。

「外面還下著雨,我不想再出去淋濕了。大黃,去把人叼回來!」

大黃?

吳百慧聽見這句笑聲的時候,大半身子已在窗外,在仰下去的一瞬,她下意識地往夏芍身後望去一眼。

她帶狗上來了?

為什麼剛才沒看見?

這個念頭在吳百慧腦海中掠過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又不是普通嫌疑犯,對方也不是警察,來大樓圍捕風水師,帶狗幹什麼?

這些念頭不過閃念,吳百慧的身子翻下去的速度也很快!她整個身子翻去窗外,借力凌空一個翻轉,伸手便抓住了窗外大樓牆皮上暴露出來的一根鋼筋上,腳一瞪牆壁,便想踩著廢舊的凹凸不平的牆面攀岩下去。

但她的手剛抓上牆外鋼筋,便只覺得烏雲罩頂!渾渾壓來!

吳百慧一驚,下意識抬頭,一雙美眸頓時瞪得圓睜睜,眼神發直!

只見窗口撞出一條金色鱗片的東西,那東西極粗,窗口都容不下它通過,它擠在那裡,探出來半米多長,周身黑森森的陰煞之氣!

那些陰煞之氣雖濃郁,卻仍遮不住片片金鱗的色澤。黑暗的雨夜裡,腥毒的氣味。

像蛇。

但不確定。

因為,那東西沒有頭顱!

頭呢?

吳百慧吊在牆外鋼筋上,被眼前所見驚駭得忘了身處的危險境地。她只是盯著窗口探出來的粗大的蟒身,眼睛發直地盯著蟒身處似被一刀斬斷的斷口。

真的沒有頭!

而正當吳百慧這樣確定的時候,便聞見一道更濃烈的腥毒氣味。那氣味,竟似從她身旁發出,而她的臉頰被雨水打濕,此時才感覺出冰冷來。

吳百慧打了個寒顫,身子倏地一僵,脖子都僵了住!她沒敢轉頭,只是轉著眼,看向自己臉側。

她的眼睛轉過去,對上黑氣森森的陰煞里露出的一雙金色瞳眸。

金色的眸,黑夜裡美麗的顏色,此刻卻只讓人覺得是一種近似於死亡的顏色。

「啊——」

吳百慧被嚇了個正著,從不曾像此刻這般失態地驚叫!她雙眸圓睜,恐懼在她眼裡急速滋生,渾身激靈一顫,抓著鋼筋的手便是一松,整個人從頂樓墜了下去!

夜裡的冷風在耳邊嘶吼,大雨砸面,吳百慧急速下墜,目光卻已看清了上頭的東西!

蟒頭!

一隻巨大的金蟒頭顱,就懸在半空中!

金蟒的頭與身子竟詭異地分離著,看見她墜樓,頭顱便急速向她撲來!

蟒頭的速度比她下墜的速度還快,明明是那麼巨大的一隻頭顱,卻像是團雲般毫無重量的感覺,轉瞬間便飄來她肩膀一側。

吳百慧驚恐地轉著眼,卻對上一條吐著紅信的大舌頭。蟒冰冷的金眸盯著她,吐著紅信,嘴巴微微張開,看起來竟像是冷嘲的表情一般。吳百慧又聞見那種腥毒的氣味,並從金蟒張開的嘴裡,看見巨大的倒鉤牙!

沒有女人會喜歡這樣的遭遇,再厲害的女人也不會喜歡一條巨蟒對自己張開嘴,一副要將她活吞的姿態。

「啊——」吳百慧再次驚恐地喊了出來,這一次,嗓音都險些喊破變了聲。

底下布陣的玄門弟子早就發現了上面的動靜,一干人等仰頭,看見這一幕,都不由露出同情的表情。

師叔祖的這條陰靈符使,當初連餘九志都吃了暗虧,生生丟了一條胳膊。這女人要是被咬上一口,只怕沒落到地上就會先掛了。

但金蟒並沒有咬下去。

確切的說,它咬了,但卻沒有傷到人。

吳百慧只看見金蟒張大嘴,露出巨大的倒鉤牙,然後狠狠朝她咬來!她頓時心跳都跟著一停,尖叫著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而金蟒卻是一口咬下去,牙齒掛住了她的外套,叼著她又飄了上去,送回了頂樓。

底下布陣的弟子一看連金蟒都出馬了,便知道吳百慧是沒可能逃掉了。於是這才紛紛鬆懈下來,舒了口氣,但同時又很是興奮!雨夜布陣圍捕這種事,可跟在風水堂里給顧客看風水不一樣,這種事情總讓人覺得有點像是江湖高手的感覺,別提有多刺激!

溫燁仰著頭,看著金蟒把人從頂樓的窗口叼進去了,卻是嘁了一聲,「切!又被她搶功勞!」

吳淑在旁邊聽了,笑著一拍溫燁的黑色小道帽,「什麼搶功勞!沒大沒小,那是師叔祖!」

「師叔祖怎麼了?人是我們布陣找到的,又是我們布陣圍捕的。她倒好,帶著蛇進去溜達一圈,就把人給抓了,害我們在這裡淋這一晚上的雨!」溫燁拍開吳淑的手,正了正道帽,一扭頭,語氣彆扭。

吳淑笑道:「是啊。可師叔祖若是抓不到人,你大概會說……『切!帶著蛇上去還抓不到人,真沒用!』了吧?」

她學著溫燁的語氣毒舌了一句,周圍弟子們噗嗤噗嗤笑了起來。

被眾人取笑的男孩黑著臉把頭一扭,卻惹來更大的笑聲。

大樓下面是弟子們的笑聲,樓頂此時卻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這聲音實在難聽,比噪音還可怕數倍。吳百慧幽幽轉醒,一眼落在走廊上,險些驚得又昏過去!

走廊上,她終於看清了這條金蟒的真身。

蟒巨大的身子幾乎將走廊堵住,它看起來像是在發怒,沖著面前閑閑立著的少女。

少女挑著眉悠閑一笑,看起來像是在與蟒聊天,「你不是犬類,但是也叼得挺專業的。」

金蟒聽了,頓時又是一陣鬼哭狼嚎,聽起來像是在抗議。

少女仰頭看著衝過來露出巨牙的蟒頭,輕笑一聲,「你是蟒,怕什麼淋雨?」

蟒金色的眸盯著少女,鬼嚎間蛇信吐得像鞭子,看起來像是想甩起來抽死她!

少女卻還不知收斂,眉眼間儘是笑意,閑閑道:「狗也不怕淋雨呀。」

她邊說邊打量金蟒一眼,笑著打趣,「再說了,你老把自己跟狗比做什麼?」

金蟒頓時鬼嚎得聲音更大,在走廊里暴躁地撞來撞去。但它這次聲音實在是太大,不堪入耳,大抵少女也嫌它吵,便從大腿旁側摸出一隻金玉玲瓏塔來,將蟒給收了進去。

吳百慧盯著那隻金玉玲瓏塔,目光一變!她知道那是法器,所以她用更加驚駭的目光望向面前站著的少女。

這金蟒鬼嚎的聲音她完全聽不懂,但她卻是在它聊天一般,顯然她能聽得懂!

這蟒……是她的符使?

這可是陰靈符使!世上靈性之物有多難尋?她怎麼得到的?

而且,靈性之物智力開化,這蟒陰煞如此之強,如何會願意被一名年紀這麼輕的少女驅使?

這少女,手中有柄令人心悸的兇刀不說,還有一座金玉玲瓏塔,能驅使陰靈符使……

玄門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

她又是什麼人?

吳百慧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夏芍,心裡不知為什麼,開始有一種很不詳的感覺。

而夏芍在收了大黃之後,便朝吳百慧走了過來。金蟒雖是沒有傷她,但她跟如此陰煞近距離接觸,難免沾染入體。此時必是手腳冰冷麻木,已不能動了。

吳百慧果然沒有動,她只是眯著眼,警覺地盯著夏芍。之前離著有些距離,如今走近了才看出她穿著件黑色毛衣,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皮膚白皙,眉眼含笑。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五官線條凌厲冷峻,赤裸著上身立在廢棄的大樓里,孤冷,彷彿黑暗世界的王者。

吳百慧心裡一驚,面前氣韻寧靜甜美的少女已經開了口。

「你應該感謝我師父,他老人家為了問你些事,我才會暫留你一命。」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似是吳百慧剛才得意時說過類似的話。但她此時卻沒心情計較這些,她一雙美眸漸漸瞪大,死死盯著夏芍的臉!

玄門裡有資格問她一些事的人,除了掌門祖師,便是長老。

如今門派里的長老除了張老,冷老已經不管事,且如今也不在香港。而張老一脈的弟子她都有印象,裡面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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