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香港鬥法 第十一章 師叔與相認

夜色深沉,一身黑裙的女子背對著死水湖,湖四周陰煞未散,五隻凶厲的陰人被困住湖中央,凶時未過,風中似能聽見鬼哭狼嚎般的嚎叫,讓人忍不住發顫。

對面十步遠處,一名身形精矮的老頭兒眼睛死死盯著對面女子,彷彿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身體明顯顫巍巍,像風水枯槁的殘葉。

「唐、唐……」張老顫抖著手,彷彿臨終前心愿未了的老人等待著最後一句話,指著夏芍,顫顫巍巍,「你是……」

「我是師父在八年前所收的弟子。」夏芍看著張老,眸中也有激動感慨的神色,師父這位師弟,當真是……

「對!對!對得上!」老人有點語無倫次,夏芍卻聽出來,他說的是師父失蹤的時間和收她為徒的時間差不多對得上。

唐宗伯是十年前失蹤的,輾轉來到東市郊外的小山村,期間耗去的時間約莫兩年,後來在八年前收了夏芍為弟子,時間上算算,也很合理。

「掌門師兄他……還、還在人世嗎?」夜色深沉,看不太清楚老人的眼神,但夏芍就是能感覺到,他紅了眼。

夏芍笑而不答,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師叔,咱們還是進屋說吧。」

「好、好!」老人趕緊點頭,但剛點過頭就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臉警覺看著夏芍,又不肯進屋了,「等等!我不能你說什麼就信什麼,我老人家沒這麼好糊弄!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

夏芍哭笑不得,心性都是老人心性如小孩兒,果然真是不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不答,只四周尋了條棍子,將湖邊不遠的拖鞋挑上岸,給老人送過去,開起了玩笑,「您老不會是心疼那杯茶吧?這事兒說來可長了,沒茶喝,我就不說。」

張老一愣,看著腳下被放好的拖鞋,眼底明顯有動容的神色,臉上的警覺之色緩了緩,略顯感動,穿上拖鞋之後便負手自己往小樓的方向走了回去,也不管夏芍跟不跟過來。

但走到半路他有停下了,回頭對夏芍道:「把你那把法器再插回地上,把湖邊的困井陣布好了,別讓那裡面的陰人出來害人。天亮之前還得把釘陣再布回去!」

老人語氣命令,氣哼哼的,很是鬱悶的樣子,說完就背著手走回樓里了,夏芍隱約聽見他在咕噥,「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么,沒事找事……」

夏芍一笑,把龍鱗取出來釘去地上,把陣布好,然後起身走進了張家樓。她也不在意把龍鱗扔在外面,反正除了她,別人去動根本就是找死。她只用意念控制了龍鱗的煞氣,讓它維持在困住那五隻陰人的程度就好,多餘的煞氣並不讓它外泄。但這陣還是會源源不斷地吸收附近的陰煞之氣,因此對面養屍地的釘陣要儘早布回去,免得時間長了,會生禍端。

不過,一時半會兒的,還不要緊,天亮之前來得及。因此,夏芍檢查了一遍陣法,確定沒事之後,這才走進了小樓。

張家樓是獨幢的小樓,只有二層,大門開著。夏芍一走進去,便環視了一下客廳布局,接著露出瞭然的神色。

怪不得,這附近的風水這麼凶,長老住在這裡居然安然無恙。原來他在屋中布局化解了凶煞之力。只不過,這附近的風水成三煞之勢,太凶,即便是有風水局化解,也只是緩解了煞氣入門的時間而已,抵擋不了幾年的。一般遇到這種住宅,風水師都會主張搬遷的,這樣的凶屋,除非有極為厲害的法器擋煞,否則布了風水局也只是拖延幾年。張老應該是為了困養陰人才住在這裡的。

小樓里收拾得還可以,就是家具有些老舊,都是上了年頭的東西,用了好多年了。張老在被餘九志等人打壓之前,也是有名的風水大師,錢財應是不缺的,但是家中傢具這麼老舊,只能說明老人性情很是念舊。

夏芍走進來的時候,張老正好從裡屋端了茶來,見夏芍打量屋中布局,便邊倒茶邊隨口問道:「你看看這屋裡布局,還能撐多久。」

「我今晚不來,不動用法器煞力,這布局還能撐三年,今晚煞力一放,對布局衝擊太強,估計只能撐一年了。」夏芍笑答,實話實說。

老人卻是哼了一聲,瞪她一眼,「你倒好意思說!」罵完把茶推去桌上,氣哼哼道,「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跑來這裡搗亂不說,還要我的茶喝!我這可是武夷山的新茶!」

夏芍笑著走過去,不用老人請她坐,便很自來熟地坐去了椅子上。老人這時看起來已經是平靜多了,但他倒茶的手仍然是有些抖的,可見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夏芍一笑,端起茶來輕輕一嗅,輕啜一口。茶水剛一入口,她眸底便浮起笑意,端著茶杯抬眼笑看對面老人,笑吟吟問:「師叔,您這是新茶?」

老人一愣,很明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會品茶,一口就叫她喝出來了。他不由臉上掛不住,但被看穿了之後,看起來還像個倔強的老頭兒,強詞奪理,「怎麼?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編瞎話糊弄我的,你還想喝我的新茶?門都沒有!」

夏芍無語,大覺這老頭兒太可愛了,於是也不再耽誤時間讓他煎熬,放下茶杯,直接就將帶在身上的玉葫蘆取了出來,起身遞給老人,「您看看這件法器。」

張老把掛著紅繩的玉葫蘆接到掌心裡,低頭細看,只見掌心裡拇指大小的玉葫蘆,上好的羊脂白玉料子,溫潤油亮,周圍金吉之氣明顯,是塊很不錯的護身法器。這吉氣很明顯是風水佳穴里養出來的,看起來戴了很多年,上面已經有夏芍的元氣。但仔細探一探,似乎能感覺出那麼一點故人的氣息來……

張老盯著掌心裡的玉葫蘆看了許久,掌心便開始發抖,他拿著玉葫蘆抬頭對著光看了看,一眼看見葫蘆嘴的位置在燈光下有幾條不太明顯的黃絲,眼神立馬就變了!

他雙手捧著小小的玉件,顫巍巍抬眼,眼神又恢複了剛才在湖邊的激動,「這玉葫蘆你哪裡得來的?這葫蘆……是三十年前,我和掌門師兄去內地給人看風水,在當地挑了件原石料子,開出來還不錯,掌門師兄就把它雕成了兩件玉葫蘆,帶回來尋了處風水寶穴蘊養出來。後來師兄收了個關門弟子,那小子當時才三歲,給了他一件當入門禮,還留了一件。這件玉葫蘆頭上帶點黃沁,不對著光細看看不出來,我認得它!你從哪裡得來的?」

張老緊緊盯著夏芍,其實,有句話他沒說。那就是當年掌門師兄收那小子入門的時候,那小子才三歲,性子雖然不討喜,模樣長得倒可愛。當時剩下一隻玉葫蘆,他曾經開玩笑似的說,說不定這隻葫蘆能騙個女娃娃回來當弟子,正好湊一對兒。當時他還把這話當笑話聽,難不成……他還真收了個女徒兒?

「這件玉葫蘆是八年前我入門的時候,師父送我的入門禮。他說,師叔記得這件葫蘆,讓我找到您時,只管把它給您看,您一定能認得出來。」夏芍站著,並未坐下,目光坦然地直視張老。

老人張著嘴,吶吶點頭,看起來被突如其來的事震得有點發懵,怔愣地撫摸手中的玉葫蘆,彷彿在回憶深埋在記憶里的過往,往事浮上心頭,不由慢慢紅了眼。

「那我掌門師兄他、他還好么?」老人有點哽咽,抬起頭來看向夏芍。

夏芍能感覺到,老人的眼神有點期盼,但也有點害怕,好像就怕她說出來的會是不太好的消息。她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您老放心,師父他尚在人世,精神還不錯。」

「尚在人世?還活著?」張老一聽這話,明顯眼裡有驚喜神色,接著激動地站起來,「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那他現在在哪兒?」

「師父他尚未來港,十年前,他跟餘九志在內地鬥法,遭到暗算,傷了腿。」

「什麼?!」張老一愣,頓時皺眉,顯然並不知當年唐宗伯失蹤的真相。

夏芍一看他這副反應就垂了眸,想來也是,餘九志做出這樣的事,他自然會掩飾。

夏芍內心冷哼一聲,扶了張老去椅子上坐下,「您老別激動,先坐下,聽我跟您慢慢說。」

十年前的恩怨夏芍也是從師父那裡聽來的,她便複述了唐宗伯當初的話,將餘九志因何事提出跟他鬥法,過程中又是怎樣聯合泰國降頭師通密,和歐洲奧比克里斯黑巫家族的人,將唐宗伯重傷的事一說。之後,又將自己八年前在十里村因為誤打誤撞解了周教授的祖墳風水,結果被師父看中,收為關門弟子的事情告知。最後說了說師父這些年來的生活以及近況。

這些事,說起來不用多長時間,張老卻是越聽越激動。夏芍把他扶在椅子上坐著,他還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哼!好個餘九志!當年鬥法的事,他告訴我們他敗了,然後掌門師兄遇到了客戶,邀請他去看風水,結果一走之後就杳無音訊!果然是被他害了!」

「他說他敗給了師父?那三合會呢?當年可是三合會和安親會在那裡爭奪地盤,兩人以此為賭注鬥法的。餘九志說他輸了,那三合會最後輸了地盤嗎?」夏芍目光一閃,注意到其中關鍵。

「我不太注意兩個幫會的爭鬥,不過當年的事我還真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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