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之始 第六十四章 解字,拍賣會

俗話說,字如其人,看一個人的字態便能大體看出此人的性情。

比如說,筆勢渾厚揮灑,此人性情必定慷慨且雄心萬丈;筆畫規矩嚴謹,此人必定是循規蹈矩之人;筆勢如針,為人尖銳;筆勢如鉤,心思多奸。

劉景泉的字筆畫穩重端正,且圓凈,一觀之下便可見其沉穩、務實,且處世圓滑的性情。若是平時,夏芍一見他的字,便可斷定此人衣祿豐隆,但此刻她的目光落在那「口」字上,卻是笑了笑。

這字穩重圓凈不假,但落筆已經少了神采,一個「口」字,筆畫這麼少,卻寫得猶猶豫豫,下筆略抖,不夠果決。

夏芍唇邊勾起抹意味頗深的笑意,解字道:「口字遇木,是為『困』!劉市長如今就像那籠中困獸,明知敗了,卻不知敗在哪兒。想要衝出困局,卻發現四面皆死,尋不見突破口。且你如今已是亂了陣腳,無法靜下心來理出頭緒,心底已是灰心,有些認命的想法了。」

夏芍說得不緊不慢,劉景泉卻是一副怔怔的表情,待她說完很久,才吶吶地一點頭。

對!說的都對!

他如今就是個困局,心境也是如此!

就憑寫一個字,就能看出來這些?

劉景泉有些不解,「夏小姐說的是不錯,但我明明寫的是口字,你為什麼給解成了『困』?」

夏芍含笑,悠閑道:「口字遇木,自然是個困字。」

「哪裡有木?」劉景泉更是不解。

夏芍捧著茶杯,也不動作,只是笑著往面前的茶几上瞥一眼。

只見得,劉景泉家中的茶几是件紅木老桌,方才他寫字之時,就是在這紅木茶几上寫的。

「這、這就是木?」劉景泉更是驚奇,好不容易剛才夏芍解字極准,他有點信了,現在一看這茶几,他立刻覺得有點扯,「我是測字,這茶几也能算的?」

夏芍卻是一笑,「萬事萬物都能藉助,這在測字中屬於比較特殊的加字法,不是每回都能用,端看當時情景。至於何時能用何時不能用,卻是只可意會難以言傳。」

這話可不是夏芍故作高深,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測字是玄學裡很有意思的門類,它沒有固定的解法,同樣一個字,不同的人問,當時情景不同,解法便不同。

拿一個有趣的小故事來做說明——有兩個讀書人結伴去鄉試,在半路遇見了一位風水先生,兩人同時寫下一個「立」字,問鄉試前途怎樣。先生解曰:「一人高中,一人奔喪。」兩人都不以為然,後來果然一人喪父,不得參加考試,而另一人高中。有人問及其中道理,先生道:「喪父者問時,恰有人從旁汲水而過,水遇立為泣,我知他必有喪事。考中者問時,恰有人立於旁,人遇立成位,我知他必高中。」

這故事聽起來很是玄乎,就像夏芍把紅木茶几拿來加字一樣,聽起來像是無稽之談,但測字恰恰就是這麼有意思的門類。假如有別人寫了「口」字給夏芍解,她不一定如此解字,因為每個人情況都有不同,到底怎麼解,靠的是解字者的一種直覺。

這種直覺是一種天賦,並非每個風水師都有,所以測字這件事,不是每個風水師都能辦到。

「劉市長請我幫忙,為的就是走出如今的困局,我怎麼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准就可以了。」夏芍淡淡一笑。

劉景泉卻是一愣——確實,對他來說,准才是最重要的。至於為什麼准,那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事。

「既然夏小姐看出我現在的困局,那我要怎麼才能走出來?」劉景泉問道。

夏芍略微挑眉,又看向桌上的紙筆,「我那天在酒店見到劉市長的時候,曾跟你說過犯小人吧?你集中精神,想你該想的事,再寫一個字。」

犯小人?劉景泉點點頭,他是記得她說過這麼句話。

他蹙著眉頭,低頭看紙筆。官場上的爭鬥,派系複雜,凡是身在其中的人,沒有能獨善其身的,都得站隊。越到了敏感的時期,派系鬥爭暗地裡鬥爭越厲害,甚至會做出拉攏對方隊伍里的人的事。所以越是敏感時期,官場上的人做事越是小心,自己人之間也有那麼一分提防。因此,還真不好說這個「犯小人」是指哪一派的人。

還是沒有頭緒,劉景泉也不知寫什麼字好,便乾脆在紙上寫了個「人」字。

夏芍一看這字便眸中光芒一閃,微微一笑,並不急著解字,只說道:「還得勞煩劉市長再寫一個字,心中還是想著犯小人的事。」

劉景泉不知這其中緣由,但卻依言照做了。他實在想不出這人是誰來,只是想起自己原本勝算在握,可能都是壞在這個小人手裡,便心中一冷——別叫我知道你是誰!否則……

這般想著,劉景泉便無意識地在紙上氣憤地寫下了一個「你」字。

夏芍一見這字,便眼神一亮,笑了,「有眉目了。」

劉景泉趕緊看她。

夏芍指著「你」字說道:「你字,人、爾也。爾為汝意,氵女皆為陰,劉市長犯的這個小人,是名女子!爾與耳同音,這個女子應當在劉市長耳邊說話很有分量,交情匪淺。」

她說到此處,便頓了頓,看向劉景泉,「可有眉目?」

劉景泉皺著眉頭,似是驚疑、不信,又帶點震驚、憤怒。夏芍一見便知他已經想到了什麼人,這個人是誰,她不管,也不想知道,只是一指劉景泉之前寫下的「人」字,抬眸一笑,眸中隱有光華。

「人字無凶禍,那是對劉市長而言,但對這女子可未必。」她笑意頗深,一指劉景泉最初測字時寫下的口字,「人字遇口,是為囚。這個女人身家有點不太乾淨,如果劉市長已經想到了這個人是誰,請從這方面入手,囚住了她,則你的困局,可解。」

夏芍笑容高深,很是篤定。劉景泉卻是震驚地看著她,眼神閃爍不定,實在不敢相信是自己想到的那個人。

他有些不確定,不會是她吧?怎麼可能會是她呢?

夏芍看出劉景泉的不可置信來,卻是不便多說,起身道:「既然已經幫劉市長看出了眉目,剩下的就要看您的了。」

見她要告辭,劉景泉這下可是收起了之前不太相信的心思。不管她說的對不對,整個解字的過程他都感覺到一股玄而又玄的東西,他當即不敢再輕視,更不打算喚妻子來送,而是親自起身,將夏芍送到了門口。

只是到了門口將要走時,夏芍又回身道:「我最後再提醒劉市長一句吧,人字無凶禍,文書有人來。如果你不確定是不是你想到的人,請看明天誰找你。如果恰恰是你想的那個人找你,那你還是信了為好。」

說罷,夏芍便當真告辭,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劉景泉開著門,驚疑不定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得不見了人影。

這件事的後續是怎麼發展的,夏芍並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得那麼詳細。只知道半個月後,東市發了一件大案,引起了百姓們的熱議。

出事的是市政協秘書處的一位主任,傳聞她跟市政府的一位主管教育的副市長有不正當關係,並且幫其收受賄賂達數百萬。

老百姓最恨的就是當官的貪,這下子很是罵了這些人一陣兒,直到拍賣會開幕,焦點才漸漸轉移。

很多人不知道,這位政協秘書處的主任是劉景泉的妻妹,算不上他的親小姨子,但卻是他妻子的表妹,與妻子的關係比親姐妹還好,時常到家裡來。劉景泉與她一直是一個派系,又因為有這層親戚關係,劉景泉對這妻妹就比較信任。他從來沒想到過,問題會出在自家人身上。

劉景泉一開始是不願意相信是她在背後捅自己刀子的,但一切都被夏芍說准了。第二天,這位妻妹便來辦公室找他,言語間透露了對方派系的一些事,並關切地詢問他的情況。劉景泉平時是不在意的,但這天卻是起了疑心。他記得夏芍說「這個女人身家不太清白」,於是他便立刻動用了自己多年來主管經濟積累下來的人脈,細查了妻妹的賬戶出入情況,果然發現了問題。

於是,一封舉報信投到了紀委,紀委開始介入調查,通過劉景泉的妻妹賬戶方面隱秘的一些出入情況,訊問出了她與東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長桑德祿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的事,並且帶出她幫桑德祿收受賄賂的事。

所謂拔出蘿蔔帶著泥,東市政府的領導班子被這件事牽連的足有七八個,幾乎一夜之間,市政府的領導班子倒了一半!

劉景泉慶幸自己這麼多年來,雖是處事圓滑,算不上剛正不阿,但卻謹守底限,跟那些商人一起出席飯局,不該收的東西半點不碰,這才沒被妻妹抓住把柄。不然,他哪能安然無恙走到今天,在將死之局裡迅速翻盤?

當然,他能翻盤全賴一個人的神准。

這下子,劉景泉就是不信也信了——就憑自己寫的那麼幾個字,竟能解出這麼多事來。這實在是太玄乎了!他時常回想當時夏芍解字的情形,不由暗嘆其中解不清的玄妙。

這次被牽連下台的東市領導班子因為大部分都是對方派系的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