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只有它了

聽得他問話,璇璣歪著頭似乎在極力記憶著什麼,最終卻又怯怯地搖頭,茫然道:「我不知道……」

袖中的手要握得多緊,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把她擁進懷裡?

白戰楓輕輕一笑,心頭的怒和痛卻已湧上喉嚨,他想對她說一句哄慰的話還是什麼,喉結震動,卻偏凝不成聲息。

背後,五四大叫,「舒望少爺,青鸞小姐,還不過來幫手?」

卻是慕容沛等人要向白戰楓攻去,知道自家少爺武功厲害,一直立在門口當路人甲的五四趕緊接下攻擊,這時已險象環生。

顏舒望一凜,招呼了聲青鸞,青鸞應了一聲,咬唇看了白戰楓一眼……心裡微微不安,表哥和這容顏盡毀的女子認識嗎?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她這樣的醜陋,表哥又怎會與她有什麼糾葛?

她精神一擻,趕緊加入了戰局。

「你是林晟嗎?」璇璣畏懼地望著白戰楓,又驚顫地往後退。

眼前閃過綽綽的人影,被禁錮住的手足,她拚命搖頭反抗,拚命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只是沒有用……她被逼打開嘴,刺鼻的藥粉侵入口舌,冰冷的刀背在她臉上輕輕拍打,然後……

「啊——」她捧頭彎下身子,啞聲道:「不要,不要,好痛,不要,龍……你叫什麼名字,我記不得了,救我,不要去吃酒,我好痛,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他們都對她做過什麼!她的夫婿呢?

白戰楓握緊拳,心裡大疼,牙咬了又咬,卻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把那瑟縮的女子擁進懷裡。

她的身子在他懷裡簌簌發抖著。

「林晟,你是林晟嗎?」她突然又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

帝都街頭,那樣的語笑嫣然,那樣的精靈慧黠。她皮皮地笑著叫他大哥。

現在,從她渙散的眼神里,他清楚知道,她已經忘記了他,她的神志已錯亂。

也許該說,她已經瘋了。

他不知道林晟是誰,也許是和他長得極像的一個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個人,他也不管林晟是誰,只要她快樂就好。

可是,她再也不會笑顏如昔了。

人生若真的能如初見,如果她還能像那時的喜樂,那他寧願不再見。

「旋弟,」他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身子,他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喚她,因為其實他還不知道她姓名,他也根本無須知道她的姓名。

她是她,不會因為一個名字不同而不同。

璇璣愣愣看男子梨花般潔白的笑容。

二十三年來,第一次嘗到人們常說的咸澀的味道。白戰楓笑了笑,把眼角微微的濕潤在笑容里掩蓋住,柔聲道:「旋弟,你等著,大哥幫你把這些壞人殺掉,然後帶你回帝都找你夫君,好不好?」

「夫君,夫君是什麼?」璇璣獃獃問,「回去?回去做什麼,他心裡的不是我啊。」

兩人交過手,他知道那個男人的武功。

很好,怪不得任妻子讓人欺侮,傷害。原來他從沒把她放在心裡。

白戰楓把懷裡的人抱緊,眸里卻已淡淡染上肅殺的冷暗。

胸前的衣衫卻突然教一股小小的力氣攥緊,他低下頭,撫上她的發,聽她低低的嘀咕。

「林晟,你能不能幫我把珠子搶回來?」

「珠子?」白戰楓微微一怔。

璇璣卻以為他不願意幫她,小心翼翼給他解釋道,「我什麼也沒有了,也沒有小梳子,珠子是我的寶物,我只有它了,林晟,你幫幫我好不好?」

其實,就如白戰楓揣測的,此時的璇璣就像一張白紙,甚至,最新的記憶也已經記不住了。

在刀鋒落入她臉上,鮮血沿著脖子汩汩留下的一剎,她的頭臉痛得像被人撕裂剁碎,可是,任她怎麼叫,誰也不會來。

沒有人會來。

本已微薄的影像便隨著那一刀又一刀的疼痛被一幀一幀剜去殆盡。

終於,她能夠記得的不過是:一個秀麗女子握著梳子淺淺的幸福笑靨,一道聲音說,皇上在後院設了小宴,請姑娘過去一聚。

還有,有個人把珠子戴進她手裡,兩人肌膚相觸一瞬的溫度。

她似乎記得那個人說過,因為那是寶物,所以給她。

可是,那個人是誰,她再也記不住了。

她只有這個珠子了。

「那個男人要搶我的珠子,我有去保護它的,可是我打不過他啊,林晟,我沒有辦法……」她說得又快又急,突然捋高袖子給白戰楓看。

那手臂上的血痕……抑壓在胸腔里的怒氣和憤恨頓時迸裂而出,白戰楓冷冷朝慕容沛看去,只見他腕上挎著一顆珠子熠熠生輝。

這是他在翠丫屋裡給她的珠子!原來她說的珠子是這個?大怒後是迅猛的大喜,白戰楓只覺得那股情緒再也無法抑制,他輕輕吻上璇璣的額,緊聲道:「等我。」

話音一落,閃身加入了打鬥。

顏舒望幾人本已落在劣勢,白戰楓一到來,形勢立時互換。

「青鸞,你去守著她。」後者掌心輕抬,已把青鸞送出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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