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暗戰之池 第一三二章 亮劍

天氣漸漸地轉冷了,目前的情況下,寧毅每天的生活,大抵也與先前的日子相差無幾。

每天早晨奔跑去秦淮河邊,與聶雲竹見上一面,偶爾也會講講這一天之內的安排,下午或者去竹記總店,或者來到這裡喝杯茶聽聽琴。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他與聶雲竹相處的時間裡總會有個電燈泡隔在中間。當然準確來說是在旁邊,看來無所事事的元錦兒老是會坐在他的旁邊陪他聽雲竹彈琴唱歌,原本寧毅與雲竹之間的關係已經挑明,或許可以往很不純潔的方向發展一下了,這種情況下,卻令得寧毅與雲竹不得不純潔起來,讓寧毅覺得很遺憾。

當然,退一步來說,有兩個花魁級的美女坐在旁邊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享受得到的事情,雲竹的彈唱稱得上一絕,若元錦兒沒事下去跳個舞什麼的,看起來也是很享受的事情了。可元錦兒這點便宜也不給他占,她像是男孩子一般盤著腿托著下巴坐在寧毅的身邊聽得津津有味,看來自得其樂,像個小和尚。若是雲竹離開去拿茶盤點心什麼的,她也不跟著去,就坐在寧毅的身邊,一本正經,很是可惡。

為此,當大家互相冷嘲熱諷的交鋒幾次之後,兩人曾有過幾番開誠布公地交談,那多半是在聶雲竹離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待會兒下去跳個舞來看看啊,小妞。」寧毅跟這傢伙之間反正有些不對,也不用挑多好的辭彙了。

「不跳,我就是坐在這兒聽雲竹姐唱歌的……你就知足吧,知不知道以前在金風樓想讓本小姐作陪得花多少錢?」

寧毅翻個白眼,不跟她在這方面一般見識。最近蘇檀兒給了把鑰匙給他,他已經成為一個可以隨意拿錢的小白臉,反倒不太好拿了,因此近期比較貧困,不去扯錢這方面的事情:「嘖,你這樣子不行的,壞人姻緣這是……」

「哪有壞人姻緣,你跟雲竹姐不是很正人君子的朋友關係嗎?那你們就這樣啊,但是你想要得寸進尺做哪些壞壞的事情,我可不許。你才不是什麼好人,你家裡有妻子的,你能拋開家裡的那個蘇檀兒跟雲竹姐在一起么?」

「老實說這個很難。」寧毅想了想,隨後望著一旁的江水喃喃自語,「問題有很多,而且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總是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

原本元錦兒便想說這話,見寧毅如此恬不知恥,一時間瞪圓了眼睛,氣鼓鼓的樣子,但她也是久經考驗之人,隨即便又恢複了自然,嘴一撇:「望著啊,望著啊,就是讓你望著沒的吃。」

寧毅也有些憊懶地看著她:「我本來也不是很想吃的,不過你整天這樣子提醒我,我忽然就變得很想吃了,這怎麼辦……」

「那就看我們誰厲害啦……」元錦兒沖著寧毅拋了個媚眼,可愛非常,寧毅笑了起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哼。」元錦兒不聽這個,臉一板轉到一邊。之後又陪著寧毅在這兒聽歌,她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雲竹也覺得有趣不去趕她,反過頭來,待到寧毅走了,她便纏著雲竹拚命告狀。只是眼下這樣的情況里雲竹哪裡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生氣,便算錦兒說起寧毅的那副吃著碗里的瞧著鍋里的嘴臉,雲竹也是笑而不語,甚至感興趣地問問他真的這樣說了,儼然一副「他真的想要吃么?」的模樣,錦兒便微微有些氣餒。

事實上寧毅對這類事情在意不多,作為一個男人,他想自然也是想的,不可能不想。聶雲竹樣貌美麗,性情柔順,而在其堅韌的一面上,也有著非常吸引他的地方,大家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雲竹對這些事情也已經是千肯萬肯的,那天若沒有錦兒忽然出現,原本也就順水推舟的發展下去了。

但另一方面,他的心思在這些東西上占的成分也不多。而在雲竹一面,更多的則是在享受著與寧毅來往之間的這種感覺。平心而論,在這個年代上,雖然也會出現一些什麼浪漫的、被人稱道的愛情故事或者堅貞的傳說,但男女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或者尊重什麼的,許多男人就算對女子愛惜,其實也是建立在如今這個年代的模式下。

寧毅真正能夠讓某些人感覺到的,或許也就是那種極度「古怪」的、「特立獨行」的行事風格,他在當初救下聶雲竹卻被扇了一個耳光後能那樣毫不在意地走掉,後來也能隨意與她閑聊瞎扯,他能夠在聶雲竹的琴音里睡上一個下午,懶得去表現自己的厲害或是才子的一面。就好像他能在無聊的時候陪著蘇檀兒在陽台上坐一晚上,能夠亂開求包養的這些玩笑。

雖然隨意,但寧毅所表現出來的卻也並非無賴或是無節操,他從來都有著自己的氣質與風度,只是隨意而已。這些東西中真正夾雜的平靜、對等的感情成分,或者在她們來說應該屬於愛情的成分,恐怕都是這個年代的女子永遠也不可能感受到的。當然,喜不喜歡那或許就見仁見智了,例如某個叫做周佩的小姑娘,就整天覺得寧毅這老師真是太沒形象,不夠威嚴。

寧毅與元錦兒一番冷嘲熱諷明爭暗鬥,常常倒是令得雲竹有些手忙腳亂,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她儼然便又回到了曾經當歌姬的時候,沒事便抱著古琴彈唱一曲助興。只當觀眾不肯幫忙的錦兒很可恥,雲竹此時雖然有些自得其樂的感覺,但與錦兒同樣可恥的寧毅偶爾還是會把節操拿出來擦一擦,待到錦兒有時候消失的片刻間問候幾句,雲竹卻也只是笑著說:「心中開心呢。」常常也將錦兒告密的內容拿出來與寧毅分享一番,當然,倒也不是太過敏感的類似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那類。

下午去到小樓那邊的時間當然還是不多,上午放了學,要麼是帶著周家的小姐弟在書院旁的實驗室里多教些東西,研究一下物理化學之類的,要麼是與小嬋走走逛逛,吃些東西,有時候去秦老家中說說話下下棋,有時候去竹記的店裡坐坐,城門已開,水患的影響已經進入善後階段,一旦開了酒禁,竹記便要將高度酒拿出來出售了。

偶爾會遇上之前在商場認識的那些人,烏家的、薛家的,或是其餘蘇家的朋友或敵人,也會遇上蘇家的一些掌柜什麼的,這樣看起來江寧城倒也不大,不過大家也沒什麼話可說。對於寧毅,這些人或者恥笑或者不屑,寧毅也大抵明白,懶得理他們。

倒是在蘇家的時候,常常會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現,譬如說前不久,就有個與蘇家多少有些親戚關係的年輕掌柜指責他說,之前皇商的事情,全是因為他沒有將那布料的配方管好才導致的問題,假如不是因為他沒有經驗,在這一項上重視不夠,皇商的事情到後來本該是十拿九穩了的。

類似的事情不會少,早先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不論是蘇家大房內部的一些矛盾,還是二房與三房的力量,這個時候都已經冒了出來。只要能不遺餘力地打擊到與蘇檀兒有關的人,或許都能算得上是一種勝利。寧毅如今在蘇家雖說是入贅,目前也已經放開了商業方面的事情,但他畢竟是蘇檀兒的丈夫,只要能以任何手段讓他離開蘇家,對於蘇檀兒來說,顯然都是一種最有力的打擊。

能不能真做到當然是另一回事,但各方面的壓力總是免不了的。寧毅眼下的應對,自然也只能被人認為是採用了毫不抵抗的龜縮態度,理虧嘛,只能這樣,但心裡的憋屈不會少,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造成更大的破綻。人們現在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寧毅出點什麼問題,眼下已經有些焦頭爛額的蘇檀兒也就要變得更加不好過。只不過最近幾天的時間,情況似乎變得稍稍有些奇怪。

「最近,族中五叔七叔都已答應下來,半月之後,再開宗族大會,會正式討論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家中出現的問題,到時候,他們也會重新提起檀兒以女子之身涉足家中商務的問題。大房的事情,今年以內,也該決定下來了。」

下午時分,蘇仲堪所在的院子里,幾名親近二房的掌柜、堂兄弟包括蘇崇華在內,正與蘇仲堪坐在房間里喝茶,隨口聊一些最近以來家中的事情。近兩個半月的時間以來,蘇家動蕩不寧,二房三房的生意也受到了頗大的影響,不過作為二房成員,此時所表現出來的卻沒有多少沮喪的情緒。蘇仲堪說著這事,那邊一名堂兄弟開了口。

「只是怕到時候三伯還是不肯回心轉意,咱們蘇家的情況,就算其餘的叔叔伯伯都站在我們這邊,他老人家一句話下來,恐怕還是會繼續這樣拖下去。」

蘇愈在老一輩中排行第三,此時這人說的三伯,也就是指他。

蘇仲堪搖了搖頭。

「爹應該不會再說什麼了,若他真的會說,最近一個月的時間家裡的情況,他恐怕就已經出面了。大房二房三房,終究會有個結果,他老人家也明白的。他老人家求平穩,希望家和萬事興,對於大哥的事情他恐怕真的是生氣的,但大哥眼下已經這個樣子,檀兒又出了這樣的錯。想必他也會覺得大房再在這風口浪尖頂著也不好,真退下去,也是保全了檀兒侄女以後能好好過些日子。」

「想來也該是如此了。」一名堂兄點點頭,「如今家中,大家對此事大概都有了如此認知,這些天來,我與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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