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下第一武道大會 第071章 怒戰始,定君名(一)

千十七轉眼掃過圍觀的人群,那些齷齪齟齬的人心念頭從四面八方星星點點地湧入他腦中,怒火瞬間從眼裡冒出,將他細長的眸子中那團黑幽幽的冷光點著。

陡然覺察到一旁的千十七身上殺意大起,竟然是對著無數圍觀的百姓,千若兮臉色微變,深吸一口氣,收回與周繼君糾纏在一起的目光,頰邊的紅暈消淡,急急拉住千十七暗白的衣袖道,「十七,你別亂來。」

看了眼眉頭蹙起的千若兮,千十七強壓住眼底絲絲邪火,冷冷望向那一圈擁擠在來福客棧前的人群,僵硬卻讓人聽著腿腳發軟的聲音傳出,「你們,滾開。否則,死。」

眼見周圍的人群聽著他說話,只是微微驚慌猶豫,並沒有散去,千十七眼中陡然騰出極紫的光芒,形如實質般掠過人群,被他目光掃過的人俱是微微一怔,隨後神情變得獃滯,半晌後,陡然清醒,卻似乎做了一場噩夢般尖叫著往外跑去。武道修為稍高者,如武師,則苦苦掙扎,但耐不住千十七郎妖異的目光,亦是崩潰瘋癲。

眼神愈發冷峻凝重的周繼君輕挑眉毛望向已然亂作一團的長街,近百人瘋狂喊叫著,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彷彿身後有著無數妖魔鬼怪,眨眼間便會將他們吞噬。短短片刻後,原來喧鬧擁擠來福大街冷清下來,只剩下周繼君等人,以及坐在客棧里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騰龍榜上年輕武者們。他們修行十數年,也走過大煜南北,可從未見過這等恐怖的人,只用眼神便讓人心中產生恐懼,靈魂崩潰。下意識地,這些青年武者們都不敢再去看千十七,生怕自己會變得像外面那些人一般瘋癲,顏面無存。

「要麼,臣服,為奴。要麼,死。」妖異的目光迴轉到周繼君身上,千十七冷冷說道,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耐煩。

觸到千十七紫氣陡然暴綻的目光,周繼君腦子轟地一聲炸響開來,眼前憑空湧出一片漆黑,而他正身陷其中,渺小如天地下的螻蟻,如何也找不到走出黑暗的路口。微微錯愕,周繼君閉上眼睛起將心神沉入中丹田,懷抱詭道之種守護心房的詭道蛇人磔磔笑著,雙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直衝周繼君頭頂。

千十七僵硬的表情中浮起一絲微訝,卻是他對面同樣一身白衣英姿颯爽的少年接觸到他的目光後,先是呆了般地發怔,隨即眼中忽閃過形如實質的電光,將千十七禁錮人心神靈魂的極紫目光擊成粉碎。

「不服,那便,死。」千十七目光平寂牢牢盯著周繼君,可當他開口後,那僵硬無比的聲音卻帶著濃濃的死氣。

腦中轉過數個心思,周繼君目光移向輕咬朱唇表情複雜的千若兮身上,淡淡地開口說道,「鸞鳳,你就真的這麼想我死嗎?」

千若兮目光微滯,芳心波盪開,瞳仁中白衣少年的影子漸漸模糊起來,在浪城時邂逅這白衣少年時的情景忽地從眼前飄過。

那時的他雖然只有武師人品的境界,可一身風度氣質堪稱上佳,看似醇厚其實卻狡猾多端,憑著詭計在四名武師天品的護衛手裡將自己劫持,卻還當眾羞辱自己,那個自己保護了十多年的玉峰第一次被男人觸摸,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玩弄在手裡……從雲州回來已有兩個多月,因為折損一名武尊和那麼多隱衛,並且未能將那反賊周久逮回京城,自己被女皇責罰去祭祖殿進貢祈禱,日日夜夜,不停不歇。在這日子荒廢的間隙里,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想起那個欺負過自己,又讓自己背負沉重命誓的君公子。常常會去想,他到底是誰,為何會對大煜這麼仇恨,為什麼要在雲州攪亂生事,將沉積若干年的格局顛覆。他又是怎麼樣一個人?時而溫文爾雅如謙謙公子柔和有禮,時而陰沉若稷蜂社鼠大奸大惡,時而卻狂暴無比似妖魔般大起殺戮……腦中翻來覆去回想雲州的經歷往事,不知不覺間,這個自己痛恨的君公子悄然印在自己心頭,許久未見,卻沒那麼恨了,可就是會時不時想起。這種感覺,卻又讓自己無比害怕。

思緒如流水般瞬間滑過,千若兮眼神波動開,看著不遠處有些不依不饒神情卻依舊平淡的白衣少年,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絲惱意,如水般柔柔的眸子陡然間恢複了初見周繼君時候的倔強,硬起心腸淡漠地開口說道,「是又如何?似你這般無恥殘暴的人,就是死上一千次一萬次也不夠。」

「那你喊來的這個幫手又是誰,你認為他能殺了我這個在你眼中殘暴無比的人嗎?」周繼君嘴上如此說著,心神卻愈發凝實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左游生等人那古怪的表情以及嘴角泛起的苦笑。

聞言,千若兮愈發惱火,可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卻連自己也有些弄不明白。看了眼紋絲不動站在自己身前不知在想什麼的千十七郎,千若兮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眼波蕩漾開,朱唇輕啟道,「他是大煜皇室十七郎,我的親弟弟。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殺了你,我只知道,三年前,宮中有位護國天品武王對本宮出言不遜,十七郎當晚便找上門去,擊敗攔在他身前的五名武王,將那天品武王的胳膊一一折斷,拖到我面前向我磕頭認錯。」

千若兮淡淡地說道,她的美貌不同於洛滌塵的嬌柔嫵媚看得讓人心底發軟,別有一股不可褻瀆的高貴典雅,她的聲音不高也不重,可這私密軼事被她輕描淡寫地說出,卻聽得讓人心底發寒。便連洛繼傷和月羅剎他們聽著也是目光一顫,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依舊面無表情的邪魅少年。

皇城裡頭有頭有臉的世家公子們自小或多或少都知道在後宮深處有一個和其他皇室子弟很不一樣的十七郎,傳說他生來不會啼哭也不鬧騰,到七歲還不會開口說話,可卻是天生神力,十歲時候便可單手抵住三個天品武師的全力衝撞,而且他那雙眼睛很是邪門,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會產生說不上來的絕望,無論是守護皇宮的武師武侯,還是老奸巨猾的大臣,疑惑是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尋常武將,在這個如妖魔般的少年面前都會崩潰瓦解。

但一直以來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他,直到洛繼傷等人十數歲時候,煜皇在宮中召開世家子弟比武大會,洛繼傷、左游生、明朝他們成了那次大會的佼佼者,而祖父尚未謀反的千寧臣更是一舉奪魁,京城四大公子之名也就在那時候奠定。當他們四個人被皇后眾妃召見時,路過一個僻靜生滿雜草的偏殿,看到了當時方才七歲的千十七郎。

孤獨的孩子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雜草叢生的院子里,獃獃地望著天空,陡然間注意到千寧臣等人走過,微微一怔,隨後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般,眼中閃過欣喜,那時的十七郎還會笑。他站起身,向四人比劃著,似想讓他們陪他一起玩,可喉嚨口卻彷彿被什麼堵住一般發不出聲。千寧臣等人雖然年輕氣盛,正是春風得意的他們對傳說中皇室裡頭最神秘的十七郎也極有興趣,奈何皇后召見是何等的榮耀,他們也沒再停留。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忽地感覺心頭一慌,待到回頭看去,只見無數道雜草彷彿游蛇般向他們捲來,眨眼間將他們的腳跟牢牢捆縛著,只是區區雜草,可他們卻是怎樣也擺脫不了。領著他們的太監見勢不妙,畏懼地看了眼低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的千十七郎,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當千寧臣他們心中的恐慌愈來愈慌亂時,抬眼看到了那個站在長草過膝的台階上,一臉猶豫掙扎的男孩,只見他眼中竟然閃過哀求……

再後來,三名武侯境侍衛前來將面無表情的十七郎硬生生地架走,一旁甚至還站著個神情冷峻的天品武侯統領。這時候,四位公子再沒之前的高傲,他們比那個詭異的十七郎大上七八歲,卻才堪堪武師境界,然而那個男孩卻需要三名武侯合力,才能制服。

那年,他們不僅見到了還在苦苦等待玩伴的十七郎,還見識到那個不同於武道卻讓他們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力量。數年後,除了身患隱疾導致性情大變的明宗,和被迫逃亡的千寧臣外,洛繼傷和左游生都不顧家族的阻攔紛紛離開京城,遊盪在七州大地上,一邊磨礪武道一邊尋覓著那個武道之外的神秘力量。他們雖然性格行事作風不同,但都是天之驕子,內心高傲無比,不想自己在那個人的陰影下活一輩子。

如今,他們重返京城,身懷絕技,武道修為突飛猛進,連尋常武王也非他們的敵手。然而,千若兮的這番話再次令他們心中發寒……三年前或者更早,那個皇宮深處少年的真正實力便已經超過天品武王了嗎,無比接近武尊,他今年才多少歲……原以為可以追趕上,甚至超過,不料還是差那麼多……

好在三人都是心志堅強無比的人,瞬間功夫便將那絲剛剛升起的陰影驅散,不服輸的念頭從心底升起,直直地望向千十七郎,眼中皆是戰意。

忽然,一陣刺耳的長笑響起,將有些凝重的氣氛打破,卻是月羅剎一臉誇張地笑著,不住地拍著手掌看向周繼君。

「小君君,我月羅剎現在是真的服你了。一個時辰前在白衣庵前打了洛滌塵的屁股,現在又引來了鸞鳳公主……嘖嘖,這京城兩大絕世美人兒要是都被你收入房間中,我看你恐怕要被她們數以萬計的愛慕者追殺到天涯海角了。」

月羅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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