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仙泣 第217章 雲凌

青凝痴痴的屹立在雲端,遙望那雲層深處,那裡曾是她的故鄉,她的家園,而今……她卻一步都不敢靠近。

無數次的掙扎與彷徨,她終還是低低的嘆息了一聲,緩緩轉身,卻立刻就轉了回來,青凝肩膀輕輕顫抖著,低低的抽泣著。

那裡始終有一絲牽掛,讓她無法釋懷,無法轉身離去。

那雲極深,也極幽遠,青凝痴痴的看著那雲層中的一絲絲光暈,猛然一跺腳,身子疾射過去。

就在她靠近的剎那,那雲突然一顫,一陣強烈的波動傳來,雲層猛然發出一陣咯吱聲響,竟是完全裂開了。

雲中一點光浮現眼前,接著是一片,越來越強,晃得她根本無法睜眼,那光中裂開一道長長的裂縫,一陣陣熟悉感湧上青凝心頭,一個人影漸漸浮現出來。

青凝驟然停步,驚恐之色頓時爬上臉龐,幾乎是本能的轉身,如電掣般飛離而去,她終還是不敢見他,也不知如何面對他。

一隻手從雲層中穿出,極快速的伸了過來,速度竟比青凝還快,快的匪夷所思,讓人無法躲避,甚至無法反應。

那手一把扯住了青凝,任憑她如何掙扎都不再放開,彷彿一道枷鎖,將她牢牢困住。

「放手!」青凝驚駭道,捆仙索陡然發動了,卻是纏住那手,想將那人震開,但無論她如何發動仙氣,那手卻連動都不動,紋絲不動。

「既來了,為何不見我,為何這般急著走。」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青凝的身子立刻一顫,那聲音極熟悉,卻讓她萬分驚惶,一句話都不敢答,只是身子一個勁的顫抖著。

「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青凝咬唇道。

那人莞爾一笑,另一隻手緩緩伸出,將青凝的小手緊緊握住,笑道:「跟我回去,可好?」

青凝慘然一笑道:「如今的我,還能再回去嗎?你可知道,我方才殺了個仙人呢。」

「只要你想就可以!」那人面上滿是傲然,沉聲道:「我始終是大羅金仙,你也始終是我妹妹,一個下等仙人而已。」

青凝愣了愣,頓時恍然大悟,苦澀道:「我知道你會幫我,那仙人呢?你毀了他?」

那人微微一笑,輕輕捏了捏青凝的小手道:「一個小小的下仙,讓他不敢說話的方法太多了,毀了他,禁錮他,或是給些壓力,或是給些好處,都可以。」

青凝苦笑,她不懷疑這人的話,也不懷疑他的能力,就算是仙界的那一位,遇到他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大羅金仙,在仙界是最頂級的存在,是任何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回去吧,忘記那些事,我們重新來過。你可知道,有好些人都盼著你回去呢。」那微微笑道,輕輕的扯住青凝,往那雲層中飄去。

「忘記?」青凝苦笑一聲,身上的仙氣猛然爆發來來,小手瞬間抽回,身子也移出數丈之外,那人就是一愣,皺著眉回頭望來。

她看著他,顫聲道:「你殺了他,殺了我最愛的人,叫我如何忘記?我只是回來拿回我的東西,我再也不會回那一界了!」

那人痴痴的看著她,良久,終是嘆息一聲,肅然爬回面上,有些微怒道:「你還想胡鬧多久?你做的那些事,若不是我壓著,你可知結局會如何?你可知我壓的多幸苦?」

青凝一昂頭,傲然道:「那便不要再壓著,結局?我早已不在乎了,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死又何妨!」

「哼!」那人冷哼一聲道:「他?他還是他嗎?他還能變回他嗎?」

「會!我一定會讓他變回來,他還記得我的,他還是他!」青凝怒吼道。

那人曬然,搖頭道:「七夜早已魂飛,他並不是記得你,只是僅剩的一魄中還有些許殘留的印記,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了,他已沒有思維了。」

「若你那時跟我回去,或許返魂果可助他轉生,可惜你太貪心了,你想為他重述仙魂,卻不知這樣反而害了他。」

「經過幾次獸身的結合,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七夜魔君了,如今的他只是野獸而已。」

青凝愣愣的聽著,眼中浮現出的全是不可置信,她猛然大怒道:「你騙我!你說謊,不會是這樣的!」

「從來只有你騙我,我又何曾騙過你!」那人曬道。

青凝連退數步,滿臉驚愕,身子連抖個不停,她死死咬著唇,眼淚已止不住的流將下來。

那人再嘆一聲,緩緩走進,伸出手想要拉她,卻被青凝一把推開。

「即便是這樣,我也再不會回那一界了。」青凝苦笑著伸出手道:「我的東西,還給我。」

那人皺了皺眉,沉聲道:「你就不能再聽哥哥一次?再這般下去只會毀掉你的。」

「哥哥?哈!」青凝一挑眉,怒道:「雲凌!從你殺了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沒有當你是哥哥了!」

雲凌陡然一震,死死咬住唇,雙目直視女孩,青凝也緊盯著他,眼中滿是堅毅。

一聲深深的嘆息響起,一揮手,青色小弓從空中緩緩飄落,直直的落向青凝,雲凌轉身就走,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那光再次裂開,那身影重歸雲中,一聲悠長的嘆息才緩緩飄來。

「你……好自為之吧。」

女孩怔怔的看著那光,那雲,那漸漸合上的虛空裂縫,終還是忍不住心中的苦楚,緩緩的跪將下去,不知不覺間,她淚已成行。

「對不起,哥哥。」青凝哀泣道。

庄雨佳和庄雨婷一進屋就是一愣,連屋中的兩人也是一愣。

屋中坐著兩人,上官擎蒼雙眉緊鎖,蕭辰逸則慵懶的靠在椅上,面色苦澀。

兩女緊盯著上首的中年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庄雨佳死死咬著唇,庄雨婷則將臉轉了過去,皺眉凝視窗外。

半晌,蕭辰逸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笑的直咳,口中不停的溢出一絲絲鮮血,他邊笑邊道:「婷兒和佳兒回來了,你難道不問嗎?難道不想知道那人是死是活嗎?」

上官擎蒼冷哼一聲,也不回答,從兩女回來的一剎那他就知道結局了,若是魔界勝了,兩人絕不會完好無損的回來,甚至未必能夠回來。

蕭辰逸卻還在笑,笑個不停,又道:「可惜啊,有人機關算盡,不惜背棄盟友,不惜背棄天下,不惜毀了幽玄谷所有的名譽,卻還是沒達到目的,那人居然還活著,真是可惜啊!」

「住口!」上官擎蒼勃然大怒,喝道:「莫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哈,我就是記著我的身份,所以才忍你這麼多年,我是你的弟子嘛,或者是擋箭牌?棋子?打手?狗?哈哈。」蕭辰逸笑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上官擎蒼勃然大怒,猛的閃身而起,一把將蕭辰逸的脖子捏住,滿臉都是怒容,冷聲道:「你實在太放肆了!」

蕭辰逸動也沒動,只是冷冷的看著他,鄙夷道:「又如何?百年了!我已厭了,也煩了,要麼你就現在就毀掉我,或是由我毀掉自己。」

庄雨婷驚呼一聲就要上前,卻被庄雨佳一把拉住,女孩死死盯著兩人,她想看看,看這人到底還值不值得她留下。

一聲嘆息,上官擎蒼終還是將蕭辰逸放了下來,雙眉深鎖的走了回去,坐在椅上嘆道:「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怪我,怨我,但我控制不了,我無法忘記他給我帶來的傷痛。」

「那你就利用我們?」庄雨婷終是忍不住冷喝出來。

上官擎蒼苦澀的搖了搖頭,嘆道:「我不是利用你們,我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打敗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停的想去傷他,毀他,我只要一想起往事,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有多恨,知道你有多傷,否則又怎會追隨你百年,但你真的信過我們嗎?」蕭辰逸苦笑著問道。

上官擎蒼一愣,猛抬頭,疑惑道:「信?不信?你想說什麼?」

「信我,就將一切交給我,任由我去做!」蕭辰逸傲然道:「你不知道如何打敗他,我卻知道,你贏不了他,我卻未必,你有你的力量,我有我所擅長。」

上官擎蒼皺了皺眉,又點了點頭,他明白蕭辰逸所說的,也清楚這個弟子的本事,否則當初也不會選他做幽玄谷的掌教。

至於上官擎蒼自己,他心中明白,他有實力卻不識統籌謀劃,他力量極強卻不會擅用人才,他直直的盯著蕭辰逸的臉,肅然道:「你保證,可以毀掉他?」

蕭辰逸莞爾,慵懶的答道:「我儘力而為。」

保證?這世上有多少人真正能夠保證?你保證可以活過明天嗎?保證可以贏得賭局嗎?保證這個詞,本身就是件很傻的事,凡事儘力即可。

「好!我答應你。」上官擎蒼轉身就走:「你做了老夫百年的棋子,今日老夫也做一回你的棋子,幽玄谷上下連帶老夫,從今日起全部交給你,我絕不過問。」

看著他緩緩走進內室,蕭辰逸終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微笑道:「你們呢?可願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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