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047章 破例

「告訴她又有什麼用?」方岩氣餒道:「人家已經說了,不會替我醫治。」

「你不知道,象這些人,沉浸在醫術和巫毒中半輩子,唯一能讓他們感興趣的,就是各類奇難雜症。猶如一位絕頂的強者,打遍天下無敵手,寂寞的要死,若是真有一個能與之匹敵的對手出來,他高興還來不及。反正事已至此,死馬當做活馬醫,說不准你說出了攝魂黑鴉這種罕見的奇毒,還真能讓幽蘭小築的主人破例一次。」

方岩想了想,也確實如此,於是就對那少女詳細說了自己的癥狀,並且著重提到攝魂黑鴉這種奇毒。那少女低頭卷著衣角沉思半晌,抬頭說道:「想必這種奇毒真的是極為罕見,我天天跟隨姐姐,卻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既然這樣,我就再去替你說說,看看能否讓姐姐破例幫你治上一治。」

「那就多謝了。」方岩一看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心頭已經熄滅的火苗不由又亮了起來。

那少女再次返回小院,替方岩通報,沒想到這一次她回來的很快,眉宇間露出一絲喜色,高高興興對方岩說道:「姐姐一聽這攝魂黑鴉,果然答應破例一次,給你瞧瞧,不過,能不能瞧好,卻是不敢保證呢。」

「那是自然,即便瞧不好,我也不會有一點怨言。」

「好吧,你跟我來。」少女輕輕打開小院的院門,放方岩進來,鬥雞眼大叔正要跟著一起進去,那少女就伸出一隻胳膊把他擋住:「這位大叔,對不住了,我姐姐能破例給人看病,已經是百年不遇,病人進去就行了,你卻不能進,就在外面等著吧。」

「把老子關在外面?」鬥雞眼大叔很不服氣,嘟囔道:「老子連皇宮都進過,卻讓攔在這小院子外頭,傳出去,真是大丟臉面……」

少女把方岩領到一間簡潔淡雅的小屋中,伸手指指木椅:「先坐在這裡等等吧,我去叫姐姐來。」

這間小屋只有一張木桌,幾把椅子,一排書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但一進得房內,就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令人心曠神怡。方岩只等了一小會兒,房門外便走來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一襲白衣,飄然雅緻,卻在面龐上戴了面巾,瞧不出她相貌來。

「這便是幽蘭小築的主人了。」方岩心道,立身而起,剛要開口說話,那窈窕身影卻擺手制止。

「今日破例,只為了見識傳說中的攝魂神鴉,你不必客氣,也不必道謝,治得好治不好,我還不敢保證,只能儘力而為。」

這聲音清脆婉轉,悅耳動聽,但話語間卻是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雖然未見其人,但方岩也隱隱能夠感覺到,這位幽蘭小築的主人,必定是個孤冷高傲的女子。因此他也不多說廢話,只靜靜坐下等待。

「中了攝魂神鴉之毒以後,有什麼癥狀?」

方岩把自己這幾日來的癥狀詳細說了一邊,又伸出雙手,讓小築主人看那些黑鴉印記。

「全身都是這種印記?」

「是,全身上下,出來臉龐以外,到處是這種印記,又痛又癢。」

「你脫下衣服,讓我看看。」

「脫衣服?」方岩面露窘色,他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是個男人,當著一名陌生女子脫下衣服,實在有點難為情。

「是病不瞞醫,我已經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只為了看病,你是男是女是豬是狗,在我眼裡都沒有什麼分別。」

「好吧。」方岩做事乾脆果斷,既然小築主人已經這般說了,他也沒有什麼顧慮,三下五除二脫了上衣,待到要脫褲子時,小築主人卻有些吃驚。

「你!我只叫你脫了上衣,你……」

「這個……」方岩趕緊把褪下一半的褲子重新提上來,不由的面色發紅。

不過那小築主人倒也不是太過介意,等到方岩穿好褲子,她便仔細查看起來。

方岩中毒已經有八九天時間,身上密密麻麻的黑鴉印記比之當初好似又深了幾分,宛如濃墨渲染一般,不論手搓水洗,都不會減退一分一毫。而且黑鴉印記所帶來的痛癢之感似乎是從內向外而發,讓人恨不得把身上肌肉全都抓爛了止癢,異常難熬。

小築主人看了半天,讓方岩穿好衣服,她則坐在木椅上,沉思不語,似乎在考慮如何根治這種奇毒。

過了良久,小築主人開口說道:「這種攝魂黑鴉的奇毒,只記載於一兩本古籍之中,但沒有任何解藥的配方流傳下來。」

「真的無葯可解嗎?」

「也不能這麼說,每種毒藥都是由人造出,既然能造出毒藥,自然也能造出解藥,只不過有些麻煩而已。我且試試,你就留在院外等候,若是配製出解藥,我會讓人叫你。」

「多謝……」

「剛才不是說了,你不須言謝,你為我提供奇毒癥狀,我給你配製解藥,咱們兩不相欠。」

「真是脾氣怪異。」方岩搖搖頭。

等到方岩從小院出來,鬥雞眼大叔連忙上前詢問,方岩也只能叫他暫時等候。那小築主人雖然答應給方岩配製解藥,但其餘事情一概不管,方岩跟鬥雞眼大叔只好吃點自己隨身攜帶的乾糧,入夜之後在院外的樹下湊合睡上一會。

方岩修為日益見長,每天需要的休息時間也越來越短,到了後半夜,已經一覺睡醒,精神奕奕,鬥雞眼大叔倒是睡得一塌糊塗,時不時說上兩句夢話。

山谷中的夜尤為寧靜,方岩醒來後發現,院中的一間小屋仍然亮著燈光,借著窗戶,能看到屋內一個身影正坐在桌旁,不斷翻閱各類書籍。

「這一定是那小築主人在眾多古籍中尋找配製解藥的秘方。」

方岩是知恩圖報之人,雖然小築主人已經言明不須道謝,但方岩看她深夜還在忙碌不止,不由的有些感動。

在這山谷中,方岩也不便刻畫九符陣聚斂靈氣,只能到遠處,隨意修鍊自己身懷的兩門戰技和一套步法,他可能也是天性好武,儘管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但練的興起,心神便完全沉浸其中,一直到了天色蒙蒙發亮,這才收手。

方岩回到大樹下,坐了片刻,便又開始出神。天空露出一輪紅日時,鬥雞眼大叔才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不多時,昨天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扛著一把葯鋤,愁眉苦臉的打開院門,看樣子是要做什麼活計。

「小妹妹,早啊。」鬥雞眼大叔整整睡了一夜,精神抖擻,從包里取出乾糧吃的津津有味,看到小姑娘後,大模大樣的打了個招呼。

「早……」那小姑娘似乎老大不情願,撅著嘴應了一聲:「一大早,就要去葯田幹活,真是煩都煩死了。」

方岩心想著現在自己正有求於幽蘭小築,這小姑娘雖然不是這裡主人,但畢竟也是其中一員,就笑著對小姑娘說道:「來吧,我在家裡做慣了活,猛的閑下來,還真有些難受,我替你去葯田。」

「真的?」小姑娘眼睛一亮,隨口便心悸的回頭望望,似乎怕小築主人聽見,悄悄沖方岩招招手,示意方岩跟她一起走。

方岩讓鬥雞眼大叔在原地等候,自己則跟隨那小姑娘來到小院不遠處的一塊葯田,這葯田並不算打,種了十數種稀奇古怪的藥材。小姑娘笑嘻嘻把葯鋤交給方岩,然後坐到一旁,教他如何打理。方岩雖然沒種過地,但從小幹活,加上眼明手快,不多時就乾的有模有樣。

「哇!你學的可真快啊。」

「替你幹活,也算是報答你昨天兩次替我通報之情吧。」

「嘻嘻,舉手之勞。你叫什麼名字?」

方岩剛想隨口說出自己名字,但轉念一想,又有點不妥。他在雲京得罪了龍江候,這裡雖然離著雲京幾千里,凡事卻是小心一點為好。

「我叫方岳。」方岩靈機一動,想到蕭岳的名字,便把自己的姓氏加了個岳字。

「我叫玲兒。」小姑娘屈膝坐在一旁,把下巴枕在膝蓋上,隨手摘了一朵小花,拿在手裡玩兒,一面對方岩說道:「你身上中的那個什麼攝魂黑鴉的毒好象十分兇險呢。」

「是啊。」方岩帶著一絲憂慮說道:「要是真的配製不出解藥,我也只有二十天好活了。」

「二十天!」玲兒吐吐舌頭:「不過你放心,姐姐的醫術很高興,她一定能幫你配製出解藥的。」

「但願如此吧。」

「哎,對了。」玲兒眼珠一轉,問道:「假若,你真的只有二十天性命,你會做些什麼呢?」

「我會……」方岩不由停下手中的葯鋤,凝神想道:「是啊,假若我真的只能活二十天,會幹些什麼?」

想著想著,方岩的思緒便飛到了漢威國北方三千里的地方,在腦海中冥想白駝城的面貌。

「蕭兄弟說,只要我到了白駝城,把玉佩拿給人看,就會有人帶我去見他。」方岩摸摸珍藏在懷中的玉佩,心裡又是痛楚,又是溫暖。

「方岳,你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方岩重新拿起葯鋤,一面幹活一面說:「我在想你說的那件事啊,假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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