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書生問道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魚則靈!」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的時候,一座青磚小院內就傳來了一陣朗朗書聲。

窗內,端坐著一個文弱書生,眉清目秀,身體單薄,手裡拿著一本古籍。透過窗戶看出去,遠處起伏連綿的山脈籠罩在清晨的白霧中,一陣冷風吹過,帶來一陣陣寒意,頭腦格外清醒。也許是念到盡興之處聲音稍大,引起了一陣咳嗽,低頭仔細一看,手絹上隱約可見幾縷血跡。

「仙道,佛道,巫道,世間道,道非道,條條大道,到底,什麼是道?」

一聲暗嘆後,沐風放下手裡的《廣陵散記》,沉吟不語,臉色有些黯然。

入春後,身體不僅沒有見好,反而越來越差。也許就像十年前的那個江湖郎中所說,已經時日無多了。越是這樣,越感到時間的寶貴,恨不得一天之內把沐府內所有的藏書都看完。雖然飽讀經書,滿腹經綸,但一直以來也想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道。

手裡這本《廣陵散記》挺有意思,天文地理,無所不有,相傳是很久以前一個叫廣陵君的人周遊天下時寫下的筆記。不僅記錄了很多風土人情,還記錄了許多歷史,其中,甚至包括失落了億萬年的巫門。

雖然才寥寥幾句,但『頂天立地,死而後已』,就刻畫出了傳說中巫門的精髓,也不知是真是假。

「風兒,今天是家族十年一度的血池洗禮,是時候出門了!」沐風沉吟間,一個婦女掀開門帘走了進來。

年約三十五六,身上打著補丁的葛布長袍有些簡陋樸素,甚至寒酸,但仍然掩不住清秀的臉龐和窈窕的身材。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憔悴,似乎積勞成疾。

沐風把手裡的《廣陵散記》放下來,臉色有色苦澀,「母親,很快就要參加院試了,要不,今天我就不去了!」

通天王朝以武立國,習武成風,有權有勢的大家族更加重視年輕一代的培養,沐府也沒有例外。可惜,沐風幼年時曾大病一場,筋脈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導致一直無法修鍊,體弱多病。十年一度的血池洗禮對一般的家族子弟來說是人生的轉折,早就翹首以盼,但對沐風來說卻幾乎毫無意義。

「沒出息!」

司徒清臉色一冷,嚴厲地看著有些灰心的兒子,「男人大丈夫,就要像你父親生前一樣,有志氣,有抱負,有骨氣。習文而明道理,練武而強身,只要有機會,哪怕希望再小也得試一試,何況是十年一度的洗禮這種大事。要是因為顧忌別人的譏笑而退縮,你書也不用念了,以後即使金榜題名也照樣沒出息!」

「母親教訓的是!」沐風有些羞愧,遲疑一會,鼓起勇氣問道,「母親,我的父親,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在一些族人眼裡,你的父親沐淵是個罪人,但在母親眼裡,他是一個大英雄,一個有著錚錚鐵骨的大法家!」司徒清斬釘截鐵,說起死去多年的丈夫,眼裡蕩漾著一絲幸福和柔情。

大法家?

沐風喃喃自語,似懂非懂,見母親不願多說,也不敢再追問。沐浴更衣後,在母親的目送下走出家門,前往沐府的修鍊重地,一座往日把守森嚴,嚴禁靠近的血池。走一段路,就停下稍微休息片刻,滿頭虛汗。沒走多久,就看見血池外的廣場幾乎聚滿了從各地趕回來的家族子弟,人頭涌涌。

自從十幾年前的一場重創後,沐府勢力大降,但在建寧這座邊城,仍然樹大根深,有著不容小視的實力。

廣場入口,左右各站著一排身披重甲的護衛,威風凜凜。每一個參加洗禮的家族子弟走過,都莊重地低頭行禮,但身穿葛布青袍的沐風從身邊走過的時候,卻被他們有意無意地忽視了。雖然都是家族子弟,但一個無法修鍊的落魄書生,地位連一個護衛都不如!

「咦,這不是那個不能修鍊的小病鬼,小罪人么,怎麼,今天也來參加洗禮?」

一個華衣少年突然從一旁走出來,擋住沐風的去路,上下打量一眼後故意當眾說道,「明知自己不能修鍊也來湊熱鬧,這到底是臉皮太厚,還是不自量力?哈哈哈,也不灑泡尿照照自己,不怕你那骯髒的身體和血脈玷污了神聖的血池!」

「哈哈哈,就是,不自量力!」

「早就應該將他們母子趕出去了,還有臉來參加十年一度的洗禮,我呸!」

華衣少年身後,簇擁著大群家族弟子和護衛,一邊圍過來,一邊看著沐風哈哈大笑,指手畫腳。

又是他!

看著身穿華衣,故意當眾大叫大鬧,企圖讓自己出醜的二少爺沐青原,沐風用力捏緊拳頭,恨不得衝上去砸斷他的鼻樑,活生生拔掉他那潑婦一樣惡毒的舌頭。但想想後果,想想母親哀怨的眼神,不得不強行按捺下來,胸膛急劇起伏。一言不發,冷冷地從一旁繞過去。

總有一天,當我金榜題名,位居高官時,再給父親正名雪恥,找你們這些人渣算一筆總賬!

沐風心裡暗暗發誓!

沒錯,通天王朝是以武立國,習武成風,但立國後卻是以文治國,文人的地位遠在武將之上。一個不會修鍊的文弱書生,只要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必定能封官賜爵。到時,碾殺這幾個呱呱亂叫的傢伙就像碾死幾隻螻蟻!

「喲,臉色那麼難看,眼神那麼冷,是不是還不服氣,很不服氣?」

當眾羞辱一翻後,身穿華衣的二少爺沐青原嘿嘿一笑,一個側步又擋住了沐風的去路,顯然並不准備這樣就算了,「書上不是說,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么?想要過去可以,只要從你爺爺我胯下鑽過去,你就能和其他人一樣參加洗禮。不然,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今天爺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見識。不然直接把你扔出去了,哈哈哈!」

「就是,鑽過去,快點!」

「哈哈哈,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鑽過去,鑽過去!」

二少爺沐青原話音剛落,不少人就跟著大聲起鬨,等著看一場好戲。看著這一幕,有些路過的族人皺皺眉頭,似乎都已經有點看不下去,但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止。畢竟,犯不著為了一個沒權沒勢的普通弟子去得罪傳功長老的心頭肉。

「讓開!」

沐風聲音沙啞,憤怒到了極點,手上青筋暴起。

士可殺,不可辱!

看著得意張狂的沐青原,鼻息粗重,體內彷彿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鮮血都滾燙起來,明知不敵也要奮不顧身地衝上去!

腳步動了動,下一刻,想到積勞成疾的母親,為了不給她再增添麻煩和憂愁,不得不再次強行按捺自己心中的憤怒,「你的親爺爺和我的親爺爺是親兄弟,現在,你說要當我的爺爺,那麼,你的親爺爺是你的什麼人,是你的兄弟?你的父親,反過來是你兒子,還是你的侄子?」

哈哈哈!

聽沐風這麼一說,不少圍觀的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沐青原這傢伙大字不識兩個,在府里一向囂張慣了,沒想到,這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老是爺啊爺的囂張慣了,也不看看站在面前的到底是誰。

「你,你這是找死!」

在人們的譏笑聲中,沐青原臉色豬肝一樣漲紅,羞丑成怒。猛地跨前一步,殺氣騰騰,「沐風,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滾!血池不是你這樣的罪人所能玷污的,有多遠滾多遠。不然,我今天就撕了你!」

雖然年紀輕輕就酒色過度,淘空了身體,但一步踏出,沐青原仍然威勢逼人。凡人境中期的實力展現無遺,足以把一個不會修鍊的普通人活活撕成碎片了。整天遊手好閒也能修鍊到這一步,也不知浪費了多少價值連城的名貴丹藥。

「撕了?」

沐風一聲冷笑,毫無懼色地看著聲色俱厲的沐青原,「沐府律法第一百三十七條,在府中私自鬥毆者,七鞭;在祭祀、洗禮和祭祖上鬧事者,重罪,二十一鞭,重者打入大牢。沐青原,你以為自己是傳功長老的孫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以為,沐府是你們家的沐府?」

沐府家法森嚴,鞭刑中用的鞭不是一般的馬鞭,而是虎骨煉製的虎骨長鞭。

一鞭下去,就算是一個凡人境高手都皮綻肉開,承受不了幾下。幾十年前,就曾有一個凡人境巔峰的高手,因為企圖非禮自己的嫂子而被刑法長老抓起來,用虎骨長鞭當眾活活鞭打至死。從那以後,說到鞭刑,沐府內就人人談虎色變。

「你,找死!好,我就把你撕了,看誰敢罰我!」

沐風越是強硬,沐青原就越是憤怒。一向囂張慣了,大庭廣眾之下連一個卑微的文弱書生都治不了,那還得了?

羞丑成怒之下一聲怒吼,陡然飛起一腳,直接向沐風的腦袋掃過去,虎虎生風。身為一個凡人境中期武士,雖然算不上什麼高手,但力量驚人。這一腳踹下去,恐怕就是一塊巨石也要裂成兩半!

「啊,這一腳下去,那還得了?」

「快稟告執事長老,快,要出事了!」

見沐青原真的動手,並且一動手就是致命的殺招,毫不留情,圍觀的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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