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破碎的世界 第027章 直到世界的盡頭—後篇(絕望3)

題記:「如果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那麼人心中為何還會存有昨天的記憶?昨天的事實已經開始定義去向今天的道路了,這難道不是嗎?」

X市,a糧食主產的城市,在冬日末端之時,冷風吹鼓著堆積的雪塵彰顯著冬日的蕭瑟,但雖是外表冷酷,其內中已經是在融化。

在絢麗的日光下,偶然的時候也會令人錯覺的風的和煦。

春天到來了嗎?

身著正統西裝的月,在他的心中已經是忘卻了春天的模樣。在墓地陵園中,那歷經時代變遷而變化的環境中,一切都應不在是當初的模樣,唯有那石碑刻印的數字還是恍如昨日。

「2590——2603!」

……

「……失去的便再也無法追尋嗎?破碎的琉璃再也無法被還原成精美的瓷器了嗎?那麼,那,那些印著精美雕花的碎片,存在的價值還有什麼呢?除了讓人傷感那歡樂,給人無盡的痛苦與折磨外,還有什麼作用呢?我們這樣的生命體雖然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悲傷的生命,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掙扎,為什麼即使知道這一切是徒勞,但還是停止不下內心中那如同小孩子般的天真,為什麼,為什麼,老師,老師,你曾經不是說這世間所有的事情只要付出了便一定會有回報,只要追求,播種,便一定會獲得,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別在天真了,小月。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還記得之前你對我說講了成年人的殘酷嗎?呵,現在就讓這一切的羈絆徹底結束吧……」

……

追思的記憶在月的心底幽幽蕩漾,曾經少年時候,那個懦弱自己在內心嘶吼的誓言,此時此刻用已經化作齏粉,任隨這消逝融化冬日寒冷的碎風徐徐遠去。

「一切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再也不能,永遠也不能……」月深深的低下了頭,單手壓按在那墓碑上。一直以來他總是惶恐自己,害怕遺失這接近起點的終點,可是任隨時間的蹉跎,縱使自己還停留在原地,自己也再也不是少年時候的模樣。

「我們就是在這樣的自欺欺人著。」徐徐腳步踐踏在墓園纖細小道的積雪上,輾壓的重量,那「吱吱」聲響,已經是碎雪的哭泣。

月的身子微微一怔,隨後緩緩的挺起胸膛,但依舊沒有回頭去瞧看來者的模樣。

「星?」他試探的開口問道,這與其說是懷疑,不如稱之為最熟悉的肯定。

「呵……」星短暫停留的腳步再次驅動,直至與月比肩之時,他才在那墓碑前俯身,著手輕輕把鮮花陳放在那墓碑前,已做祭奠。

「想不到除了我還會有人記得這裡……」月淡淡的講道,前一刻還落魄的模樣,此刻又已是冷酷冰霜。

「不要那麼自以為是。所有人的心中的記得這裡,只不過很少有人如你這般倔強。」

「呵,聽這話的意思,你仿若很了解我一樣。」

「我並不了解你,只是你我的內心中存在著共同的趨向,所以彼此更加的相像。」

「或許吧。」月微微的嘆息,衰落的氣體,在冷風中升華而去,「陽哥也走,在空艦絕對鎖定的炮火網下,連同那鋼鐵MS身軀一同化作粉末,毫無存留,連讓人紀念的飾品都沒有留下,回想起來,恐怕再過不久,那記憶中殘留那人的身影也會模糊;呵,真是搞不懂你,曾經你視若珍寶的相冊金屬盒項墜,會被你絕然的拋入海中。」

「那並不是珍寶,只不過是枷鎖,人的眼睛長在前面的意義,就是神告誡著人永遠要朝前看,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如你這般過多的貪念過去,毫無意義。」

「哦,是嗎……」月的嘴角緩緩的凝露出嘲諷的笑意,「神?什麼時候你這個傢伙成為了神論者?像我們這樣的生命體,還可以去相信神這種廖侖的東西?如果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那麼人心中為何還會存有昨天的記憶?昨天的事實已經開始定義去向今天的道路了,這難道不是嗎?」

「那你還如此的這般,如此的荒廢,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神到底存在與否,我也不論,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總是如此的對過去戀戀不捨!」

「戀戀不捨?那麼星你可以告訴我,你不曾貪婪過去我們共存的快樂時光嗎?」

「我已經忘記了。」星把頭瞥向一旁,即便是此刻月沒有把目光朝他打量,他還是把眼神從月的身上避開。

「忘記,如果一切都可以忘記,那麼我們還可以稱之為是人類這種生命體嗎?我承認我一直追求過去是我孩童稚氣思維的鄙陋,也知道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便再也無法挽回,即便是曾經老師對我的肯定,對我的贊成,但我知道那僅僅是老師不想傷害那個時候脆弱的我。如果一切都可以挽回,或者一切如你所言可以忘記,那麼我想這個世界便也不會悲傷如此了。你問我我一直在戀戀不捨什麼,好吧,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戀戀不捨的並不是陽哥,或是破哥,或是曾經我們的生活,我戀戀不捨的只有曾經的那個我。而這一刻,或者可以說在陽哥清楚在我眼前破碎的那一刻,我便有所覺悟了,我便是對我腦海中這烏托邦的思想絕望了,但是人當真不是如機械電腦那般堅硬冰冷,絕望之下總是令人的心難過委屈。」月慢慢的轉過身,朝著徑直的阡陌下路緩緩離去,空留下,還在原地窒息語氣的星。

「月……」

冬日的碎風之下,那墓碑下祭奠的花束,飄蕩搖曳。來自溫室的花朵,不難想像在這樣惡劣環境被加速凋零的命運。或許人生也不過如此,出生即意味著死亡,即便是在現實坎坷中如何的掙扎,如何的倔強,都是無法逃脫時間蹉跎的命運,但是如果出生即放棄對這世界的追求,對這世界的憧憬,這世間有會有誰如此的放縱豁達?

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便是心中存有永遠無法達成的願望。

哀思之下,那吹鼓的風不知為何猛然的劇烈,瞬時風力堪比龍捲,讓星倉惶的單手去依靠身旁的墓碑,在席捲的雪塵,以及去年秋天的樹木枯枝中,寂寂無聲,整個世界空留下那風的氣息與重量。

「……使徒軍團……新聯合國……」

露天電視中播報的節目自從那一天後,幾乎便沒有在變化過,在a傳統農曆新年即將到來之時,新春賀彩的氣息在如此事件的衝擊下,已是暗淡許多。不過縱使如此,那還是抵不住和平國家內對著新春節日的期盼,在商家的節日宣傳鋪張下,街道上,店鋪的櫥窗中已經是琳琅滿目的精緻貨物。

王洋行走在這夜幕降下的街道上,在街道新亮的霓虹下,讓視野內一片妖嬈,在她鼻翼鏡框鏡片的衍射下,整個世界邊都宛如冬天多彩的童話一般。

時光匆匆,逾近中年的王洋再也不是曾經年輕小姑娘般的娟秀,舉手投足之間成熟氣息的味道無比濃厚,當然她那份溫柔與和善的心,也是越來越加濃郁。

即進入了公寓小區院落,傍晚時候不期而遇歸來的鄰人,無論是購物的主婦,還是疲憊的工作一族,或是玩鬧的孩子在瞧見王洋後,紛紛停下動作與她打起招呼。

「王老師,您回來了!」

「嗯!」

「王老師啊!呵呵……」

「嗯,張大叔!」

「王老師好!」

「嗯,小朋友好!」

……

年輕時候的叛逆願望,此時此刻在王洋的世界中已經全部達成,她已經是一名令人尊敬的執教者,十餘年的改變,十餘年的滄桑,足以發生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傷感,而這些故事這些傷感堆積至最後的今日,已經不實在令人悲傷,畢竟人總是活在現在的這一刻,既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

王洋使用金屬磁卡鑰匙卡其公寓主廳門後,步入至電梯內,院落內的熱鬧,此刻卻開始安靜,在一個人乘坐的電梯中,王洋慢慢的收攏了自己和藹微笑的模樣,有些時候習慣了也會成為一種疲憊,在電梯不斷上升,人類軀體不斷超重之下,那超脫出頭腦的原始靈活或者也已經是墮落至內心。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鳴音後,電梯停止,王洋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電梯,朝著自家門口走去,原本暗淡色彩的廊道,當出現了腳步聲息後,照明的燈光亮起,而此刻王洋在這樣閃亮的燈光,朝自家門口看去時,不由得一怔,一名青年男子的身軀正在那門側的牆角處頹廢的窩縮。

王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當離得近看清那男子記憶熟悉的模樣後,王洋的心頭不由得一顫,同時耳旁已經可以聽得見這男子重息的鼻鼾,王洋立刻把自己的手去撫按在這男子的額頭上,觸及滾燙的溫度,讓王洋條件反射的立刻把手撇開。

「喂,小宇……」

「老師……」不知為何,那男子的眼角流淌出比自己體溫更加滾燙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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