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攝江山 第七十八章 智慧

裘錦風大驚,猛抬頭要提醒宮胤,眼角餘光一掠,發現宮胤竟然已經不在原處。

那藍汪汪的針「咻」一聲穿越空間,不知落在了何處,隨即「砰」一聲響,那黑衣少年砰然倒地,卻又猛地一個打滾躥起身來,撲到門戶處,急急開門撲了出去,走的時候還沒忘從門邊書架上抓走了一個小包。

這一連串動作變化都只發生在一瞬間,裘錦風鼻尖上的涼意還在,那黑衣少年已經踉蹌著不見蹤影,裘錦風怔怔地摸著鼻子,轉回頭,看見宮胤盤膝於地,臉色發白,對他指了指耶律祁,示意他立即給耶律祁縫合傷口。

裘錦風只得趕緊縫合,做完之後眼看耶律祁面色轉好,才舒了口氣,問:「怎麼回事?」

「你這朋友有問題。」宮胤淡淡答。

「你哪裡看出問題的?看你的樣子好像早有防備?」裘錦風瞪著宮胤,很不服氣在智慧上似乎自己處處低人一等。

「既然是你的好友,該知道你有專門的老家人做助手,你臨時換人,他卻一聲不問老家人去了哪裡,這說明他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宮胤淡淡道,「另外,真正的好朋友,知道你這密室的重要性,在踏進去之前,也會有所顧忌,而他的神情,卻似乎很期盼。我想,他的目的,就是你這間密室吧。」

裘錦風怔了怔,看看書架,長嘆道:「是我疏忽了。我這密室內藏的許多毒經古籍,是我族中不傳之秘,他身為醫家傳人,覬覦的應該是這個。可嘆他心機深沉,在我島上一住幾年,平時從不接近我的院子,時日一久,我便放鬆了警惕……」

他忽然一驚,道:「難道天羅軍上島之後,是得到了他的指點?否則這麼多人,為什麼我們一直沒發現?難道鬼院的人遭難,也是他的意思?可是鬼院的人明明是他帶過來的,住了幾年都無事,沒有道理現在忽然下手啊!」他敲敲自己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宮胤默然,想著自己終究是暫時真氣全失,只能自保不能除奸,給這人逃了出去,可不要遇見景橫波才好……

裘錦風給耶律祁收拾好,又餵了葯,著緊收拾密室中的要緊書籍,喃喃道:「得趕緊走……」

「來不及了。」宮胤聲音冷靜而平穩,「天羅軍已經到了。」

……

鬼院的一把大火,將景橫波又給逼出了院子。

她帶著左丘默,東遲和昀貴妃,遠遠地跟在天羅軍後面,向島東而行,無論如何出口在島東部,誰也繞不過去。

景橫波心中不安,很想先走一步,去看看裘錦風那裡處理得怎樣了,按說大半夜過去了,古人治病又不是動手術,不會需要那麼多時辰,最好是裘錦風已經趁著這陣子天羅軍被調開,離開了湖心島。

她萬萬沒想到,在那段時間內,裘錦風確實開展了一場大手術。

身前忽有風聲響,一條人影遠遠地撲過來,直撲鬼院。

左丘默拔刀,景橫波瞧著那身形熟悉,試探低喚:「鍾離!」

那身影果然一頓,隨即撲了過來,黑暗中一隻巨大蝙蝠也似,就著漸起的晨曦,景橫波看見那黑衣少年唇邊隱隱有血漬,驚道:「你受傷了?」

那少年鍾離志,看見她們也有一霎的驚異,隨即道:「你們怎麼出來了?鬼院的其餘人呢?快走,天羅軍上島了!」

「鬼院的人都死了。」景橫波慘然道,「你是不是遇見天羅軍,才受了傷?」

「是。」鍾離志道,「我睡覺警醒,聽見風聲不對,就出去查看,正好遇上天羅軍,被他們的一支小隊一路追殺,險些墮下山崖,好容易脫身,回來通知你們,怎麼,鬼院的人都……」

東遲閉上眼,昀貴妃緊緊咬牙。鍾離志臉色陰沉沉的,半晌嘿然一聲。

「你可是從島東頭經過?」景橫波焦灼地問,「裘錦風那邊怎麼樣?有什麼動靜?」

「沒有。」鍾離志搖頭道,「他那邊黑沉沉的,應該已經離開,我知道一處可以秘密離開湖心島的出口,那裡還有備用船隻,跟我來。」

眾人正要跟著他走,左丘默忽然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天羅軍的姦細?你剛才忽然不見又忽然出現,非常可疑!」

鍾離志猛然回頭,注視著左丘默,道:「你又是誰?」

「落雲左丘!」

鍾離志唇角浮上一抹譏誚的笑意,冷冷道:「落雲左丘家,如雷貫耳啊。想不到見面不如聞名,竟是如此瞻前顧後,多疑畏怯之輩。也是,左丘家功高震主,在落雲見慣了欺騙手段,便以為我們浮水人,也是一般模樣了!」他輕蔑地看一眼左丘默,「你大可以不來!」說完扭身就走。

景橫波盯著他背影,若有所思。東遲嘆一口氣,道:「原來是左丘家的女將軍,你有所不知,鍾離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護持了我們好幾年,他萬萬不會害我們的。」

左丘默神色有些尷尬,景橫波拉拉她衣袖,笑道:「非常之時,你質疑也正常,他憤怒也正常。都別置氣了,活命要緊,走吧。」

左丘默不再說話,一行人跟著鍾離志向前,他對湖心島明顯非常熟悉,帶著幾人左拐右彎,果然離天羅軍越來越遠。

眼看眼前無路,鍾離志忽然撥開一叢亂草,眾人眼前一亮,就看見面前是個凸出的矮坡,矮坡之下栓著一條船。

鍾離志指著那條船道:「趕緊上船,我們離開!」

……

遠處匆匆奔來的腳步聲猛烈得如猛虎下山。

正在急匆匆裝自己的典籍寶葯的裘錦風停下手,四面望望,道:「糟了,我們出不去了。」

他不用把脈,現在看看宮胤,也知道這個大高手此刻真元耗竭,連他都不如。

至於耶律祁,還沒從麻藥中醒過來,醒過來也是重傷號,最快速度也得七天才能行走自如,更是指望不上。

密室沒有其餘出口,他這湖心島機關眾多,從無外人上島,密室只是為了存放自己的東西不受水濕蟲咬,並不為逃生之用。

這時候衝出去,一定會撞上天羅軍,裘錦風直著眼睛喃喃道:「這下好了,完了,得陪著莫名其妙的人一起死了。」

宮胤睜開眼睛,看見他將一大堆東西裹在一起,其中一樣東西讓他目光一閃,忽然問:「你會製作面具?」

「當然。」裘錦風道,「擅醫者多半擅長製作面具,真正的好大夫才能配製最好的藥水,製作最細膩最符合人臉的面具。」

「那麼,易容?」

「自然也會,我能看透骨骼,我易容能改變臉骨形狀。」

「鬼院是個什麼地方?都是哪些人?」

裘錦風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下意識道:「浮水王室的一群被放逐者,天羅軍應該追殺的就是他們。」

「裡面誰最重要?」宮胤緊接著問,「我是指對浮水王室還殘留作用的。」

這個問題裘錦風回答不上來,正發獃間,忽然一個聲音輕輕道:「曾經和浮水大王關係最密切者……」

耶律祁醒了過來,忽然接話。

裘錦風怔怔地道:「那應該是昀貴妃吧,唯一有貴妃封號的女子,大王的枕邊人。」

「很好。」宮胤一錘定音,「易容,把耶律祁易容成昀貴妃,把我易容成鍾離志,你還是你。快點。」

「此話不然,」耶律祁立即反對,「我大概知道昀貴妃什麼模樣,樣貌可改,身形卻和我極度不符,倒是你清瘦修長,勉強可試。」

「鬼院的人病得鬼一樣,躺在擔架上,容貌身形都有變化,你不來誰來?難道你能下地?」宮胤冷笑駁斥。

「自然能。」耶律祁吸一口氣,慢慢地下了地,他這樣的人,會因為毒生死難控,卻絕不會因為皮肉傷就此倒下,毒素基本已去,耶律祁臉色雖然還是青白色,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他看一眼裘錦風,道,「他如何能在天羅軍面前扯謊滴水不漏?他做不得裘錦風。」

宮胤默然,似乎也承認他的看法,隨即道:「我不做女人。」

耶律祁的模樣似乎很想翻白眼——誰願意做了?

「那就他做吧。」耶律祁道,「你扮鍾離,我扮裘錦風,他只需要躺在擔架上裝貴妃就行。也算我們對救命恩人一點報答。」

宮胤點頭表示贊成,兩人便這麼自說自話把裘錦風的角色安排定了。

「喂!」裘錦風憤然道,「是你們現在需要我護佑!是你們需要我易容!憑什麼你們自己不想做就安排我做女人!不是應該你們來求我嗎!」

「武力不是唯一自救的途徑。現在需要以智慧決定誰更適合上場。毋庸置疑,你最弱。」耶律祁微笑用刀拍了拍他腦袋,示意他聽外頭。

天羅軍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開始吧!」耶律祁微笑道,「咱們先做俘虜,再俘虜別人。」

……

「快,快,」鍾離志不住地催促景橫波等人,趕緊下坡。並且從坡下面撈出一根繩子,道:「這裡沒有下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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