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王謀 第八十六章 有種你面具戴三層!

錦衣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深諳人性,知道怎樣擊中要害。

兩個選擇,看起來無須思考,錦衣人連借口和退路都給她選好了,她被催眠自己已經儘力,可以離開得毫無負擔。她不再欠裴樞的恩情,也為他的生命做過努力。

一條路坦然自由光明,一條路永生負累和黑暗。

真的不必思考。

她緩緩站起身,她身後,錦衣人唇角露出譏誚的笑意。

世人莫不如此,所有的犧牲,都建立在先考慮自身利益的前提上。

孟破天走到門口。錦衣人笑意更濃。

孟破天忽然狠狠關上門。

「砰。」一聲門板險些撞破了錦衣人和護衛們的鼻子……

錦衣人退後一步,摸摸鼻子,盯著門板,有點詫異。

中文忍不住道:「喂,你什麼意思?」

門板再次被狠狠拉開,探出孟破天表情惡狠狠的臉,「溫水!乾淨的白布!最好的金瘡葯,快!」

啪一聲門再次甩破了中文的鼻子,中文抹一把鼻血,恨恨地道:「你誰?憑什麼要聽你的……」

錦衣人擺了擺手,他立即住口。

「她要什麼都給她。」錦衣人帶一抹莫名的笑意,飄回了自己屋裡,坐在榻上也不吃瓜子,撫著雙膝,想一陣,笑一會,笑一會,嘆一聲。

他覺得很有意思。

半晌他對身後道:「覺得怎樣?感動否?」

身後裴樞的哼聲悶悶的。

「看不出你還挺有女人緣的,心疼了么?」

屏風後走出裴樞,高挺的身材,一身黑衣簡潔利落,眉頭卻皺著,道:「我要去見她。」

「你去見她我就殺了她。」

裴樞對他怒目而視。

「別啊,這麼煞風景幹嘛?」錦衣人輕輕道,「親眼見到一個人為你勇於犧牲,為你甘於吃苦,為你奉獻一切,這種機會很難得。別破壞,先抓緊時間感動。以後人生再怎麼黑暗,想起這段你都會溫暖。真的,你會感謝我的。」

「我倒覺得天下女人都和你有仇。」裴樞指著他鼻子,「要景橫波傷心,要孟破天難受。她們怎麼你了?你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被女人姦殺過?」

一直隨意笑著,拈著瓜子吃的錦衣人,忽然嘴裡「嘎嘣」一聲,似乎把瓜子咬碎了。

聲音很低,出現在他這裡卻不大對勁,裴樞動作一停,室內氣氛瞬間凝固。

不過只是剎那,隨即錦衣人又笑了。

「我覺得你傷沒好,話太多,該睡了。」不由分說衣袖一揮,轟隆一聲一道鐵柵欄降下,將裴樞生生阻隔在內。

裴樞沒有試圖去撼動柵欄,他已經失敗很多次了。

他只是將目光投向那個陰暗濕冷小屋,半晌,低下頭,狠狠揉亂了頭髮。

……

長長的黃土道上,逶迤著長長的車隊,每輛牛車壓印都很深,顯然裡頭堆滿了東西。

這些車隊不經過任何城池集鎮,走的是便捷小路,但並不顯得鬼祟,遇上官府巡丁盤查,他們能拿出最高等級的通關令。

車隊經過了一個沼澤,那沼澤外蔓延開浩浩蕩蕩的蘆葦盪。

最前面的人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下意識抬頭遮眼看天,卻看見伸出的手掌心,一道白亮的光。

刀光反射!

經驗豐富的頭領立即大叫「有敵!備戰!」

然而已經慢了一步,幾塊碎石骨碌碌滾出,堵住了車輪,幾十條黑影從蘆葦盪中掠出,刀光劍影,一陣砍殺。

片刻後,遍地屍首,黑衣人們聚集在一起,剝下了死者的衣裳和各種令牌文書,佔據了死者的趕車位置,一邊迫不及待地打開車廂,滿車都是一袋袋的糧食。

這些人撕開袋子,掏出乾糧狼吞虎咽,一邊抹抹嘴,笑道:「娘地,好差事,可以殺人,又可以吃飽!」

有人卻苦笑道:「啥時候咱們亢龍軍,淪落到這般地步?堂堂帝歌皇軍,餓狗一樣遍地找食,最後出來一路搶山匪的乾糧?」

「犯了錯誤活該挨整唄。」有人拉長聲答。

「行了。少說幾句。」一個領頭人模樣的漢子,沉聲阻止。

眾人恢複安靜,趕著這車隊,一路往北去。

領頭人凝著眉,心中淡淡不安。

這自然是亢龍軍出來搶糧的隊伍。成孤漠當然不會告訴士兵,他們搶的是自己同僚的糧車。他只說咱們沒糧了,這一路都有山匪,去把糧食搶來,順道北上,去執行一個軍事任務。

士兵們雖然疑惑,卻也不會說什麼,餓過的人,只要有糧食,什麼都好說話。

這個首領多少知道一些內幕,他知道是去玳瑁,一想到大帥竟然公報私仇,令亢龍軍公然亂命,脫離戰場,專程北上去打女王,就覺得心中發寒且不可思議。

這是造反啊!

抬頭見日光刺眼,他只覺心中發冷,然而上命不可違,他只能呼喝一聲,命屬下加快速度。

而這樣的事,在襄國、在黃金部、在玳瑁周邊的各處小道上,不斷上演著……

……

景橫波最近已經從客棧搬了出來,搬進了一座莊園,那裡原先是凌霄門此處堂主的私產。莊園不小,可以算做個小型王宮。

至於在建的上元宮,那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工的,而且僅憑三縣之力,要想搞定那麼大一座王宮,也根本不可能,景橫波當初划下那麼大的地兒,完全是一種心理攻勢,她的主要目標,自然是現成的上元宮。

得知裴樞沒事的消息後,她自然要想辦法把裴樞接出來,卻在此時接到裴樞的信,說他在錦衣人那兒沒事,但暫時不能回來,讓她不必擔心云云。

景橫波理解為裴樞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一定要想法子報復回來,也便由得他了。

裴樞是用的飛鴿傳書給她的,飛鴿上還有一封信,錦衣人和她索要那頂怪傘。

當日兩人曾有約定,三道題結束之後,會對千金傘做個交換,但後來錦衣人狼狽而走,就沒顧得上。

景橫波回信表示:「你想要,帶你所有寶貝,出城來拿。」

……

「想給我來個瓮中捉鱉?」錦衣人看完信,撇撇嘴,眼神一飄,道,「把我的男歡女愛雙人棺拿來。」

那個曾經折騰了裴樞和孟破天死去活來的包袱,被抬了來。

錦衣人並沒有重新組裝,他只是在那些部件上敲敲打打了一陣,便喚來中文,道:「把這個送給景橫波,跟她說,愛要不要拉倒。」又囑咐了中文幾句,隨手寫了幾個字給中文,「她若胡攪蠻纏,拿這個給她看。」

中文覺得這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因為女王陛下似乎和自家主子一樣難纏,只拿一個雙人棺就能打發得了她?不過他們向來沒有質疑主子的習慣,背著東西便奔往城外。

景橫波和錦衣人約在仙橋山的仙橋谷,玳瑁多山,縣多以標誌性山巒為名。仙橋山山如其名,雲嵐繚繞如仙氣,山勢扁翹如橋,凹下去的一部分,正好是一座地勢平坦的山谷。

約定的時辰是天氣晴好的上午,景橫波一個人在谷中等候,當然,就在周圍的山上,早已站滿了想要瞻仰錦衣人德行的人們。

英白很好奇錦衣人是怎麼擒下裴樞的;七殺則表示此人能搞得景橫波等人狼狽萬分,完全是景橫波她們太弱的緣故,等爺爺們出馬,自然打得他落花流水;天棄則對錦衣人的相貌很好奇,聽紫蕊說此人相貌風采甚好,不遜於兩大國師,他很想親眼瞧一瞧。

結果從上午等到中午,再從中午等到下午,等得景橫波心煩氣躁,英白已經喝醉,天棄已經睡著,七殺互相打起來了又不知道打到哪座山頭去了。山谷那頭才出現一個背著巨大包袱的人影。

景橫波一看,來的居然是中文,頓時泄氣,做了個手勢讓眾人速速退散。人家不過來個護衛,自己這邊再勞師動眾地包圍,會被錦衣人笑死的。

不等中文和她說什麼,她已經虎著臉道:「你家主子什麼意思?自己不來?這是談判的態度嗎?」想了想又看看天,恍然道,「哦今天風大,他是怕被風掀掉假髮嗎?沒有關係啦,咱們誰跟誰啊,他光大腿咱都看過,還在乎一個光頭?」

中文只能苦笑,不敢接話,他覺得這位女王陛下,和自家主子,以及文魔王,那個段位不相上下,都是一樣磨人且不要臉的主兒,想多活些日子,千萬別和他們鬥嘴。

不過他也覺得,主子不親自來,肯定不是因為怕了誰,弄不好還真是女王說的這麼回事……

「我家主子讓我把這個帶給女王。」他規規矩矩地道,「主子說,這東西女王一定滿意。」

「什麼?」景橫波目光灼灼。

「就是上次困住裴少帥的人形棺材。」

「啊哈,我要這個做什麼?」景橫波嗤之以鼻,「我可沒你家主子變態。」

中文想不必客氣其實你們差不多,臉上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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