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王謀 第四十章 濃情

「哧啦。」

領口撕裂,從頸項到胸口,一線肌膚微光如月,亮在室內的黑暗裡。

他微微抬手,似乎想要阻止,又似乎怔住了。

大概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彪悍女子吧,景橫波想著名動天下,被當做神供奉膜拜的紫微上人,被自己壓著撕衣服,傳出去會不會驚掉大荒人民的眼珠?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七殺一定會拍手叫好,歡慶一年。

一不做二不休,衣服都撕了就繼續干,反正她扒的是個老頭子,她雙手抓住破裂的領口兩邊,狠狠向外一分。

這麼一分的時候,她腦海中忽然一幕閃過。

深紅宮裙的女子,騎在衣衫如雪的男子身上。

抽掉金絲,拔掉珍珠,就手一拋,一把抓住他的領口,雙手狠狠一分。

「不然我就光天化日之下,扒了你!」

……

依稀也是這個姿勢,這個動作……

她手指顫了顫,卻沒有停,「哧啦。」又是一聲。

他上半身的衣服基本都被她毀了,透過凌亂破裂的衣裳,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他烏髮瀉落,流水般彎在肩上,散落在衣裳凌亂的胸前,依稀風情熟悉。

她不想看的,但眼神還是滑了過去,心中有微微驚訝——紫微上人一把年紀了,雖然臉上肌膚如玉駐顏有術,想不到身上也一樣,似玉似明月,似薔薇開放在軟玉池……

只是驚鴻一瞥,她忽然心顫,鬼使神差地,手指便要去掀那破碎的胸前衣服,想要看個清楚。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潛意識,或許是天意。

手指剛剛伸出,被壓住一聲不吭的人忽然一把抱住她,她一驚,要掙脫,他一個翻身,已經壓住了她。

她大驚,生怕自己弄巧反拙,急忙屈膝要頂,膝蓋還沒抬起,他膝蓋已經下沉,正頂著她膝頭,兩膝相撞清脆一聲,她痛得險些叫出聲,身上力氣頓時一泄。

身子一軟,他已經壓上來,雙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冰冷真氣湧入,她渾身力氣頓時沒了。

景橫波暗叫不好,一偏頭狠狠咬向他咽喉——沒有腿還有手,沒有手還有牙齒,為了捍衛姐的貞操,一定戰鬥不休。

他卻極其靈活地頭一偏,讓過這一咬,順勢頭便落在了她頸側,一口咬住了她頸側肌膚。

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時無比憤恨自己的傻大膽,又無比詫異自己的判斷——紫微上人何等身份,又這個年紀,再怎麼遊戲人間,內心也自有操守,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但不管可不可能,這狀況已經出現,悔之晚矣,她要大喊裴樞,他的手肘卻壓住了她咽喉,她只能喊出含糊的字句。她心底明白,喊出來也沒用,兩人這一番掙扎滾動,隔壁的人如果有意識都應該聽見,早該過來了,沒過來,就是裴樞也傷勢發作了。

她已經感應到身上人的變化,那些滾燙和堅實,足以昭示那是真正的情動。她咬牙閉眼,牙齒抵著舌頭,正準備忍痛狠狠咬下,一根手指忽然抵在了她的齒關。

口腔內一股液體迅速充滿,微腥微甜,卻不是她的血。

她垂著眼,看著他流血的手背,心裡微微抽緊,他卻沒將手指抽出,也沒有發出任何痛聲。

他的頭擱在她頸側,她身子忽然一僵——他的唇,忽然落在她耳垂上。

柔軟微涼,如果凍一般的唇。

她僵住,恍惚里覺得這一幕也驚人的熟悉,但此刻心中緊張混亂,沒有餘力思考,一邊緊張一邊慶幸還好這傢伙竟然童男子一般,竟然不知道直奔主題,這麼想的時候心中又是微微一動,隨即一顫——他舔了舔她的耳垂。

電光縱掠,飛流穿透,她肌膚起了一層密密的疙瘩,不是噁心,是激發回憶的震驚。

唇在耳垂一沾,隨即燙著般一讓,再落下時,到了她的鬢角。

鬢角烏黑柔軟,如刀裁出美人鬢,她的美與好,也是插入心肺的刀,分經絡,入血肉,一刺徹骨,永世不得拔離。

她停止掙扎,眼睛直直盯著上方,心中不知是恐懼還是期待。

下一瞬他的唇落在她額頭。

她一震,眼底漸漸蒙了淚。

要怎麼解釋,要怎麼面對,這相同的順序,是人世間的巧合,還是冥冥中的歸依。

額頭光滑如玉,唇觸上便似要自動滑下,這麼近,這麼近,她感覺到了他灼熱的呼吸和微微顫抖的軀體,他在激動,近乎失控的激動,他將身子緊緊地靠向她,不住摩擦,似乎要感應她的熱度,又似乎要將他的熱度傳遞,微涼軟玉的肌膚在磨蹭之間似著了火,他在燃燒,卻又徘徊來去,似不知如何抵達彼岸。

這樣的感覺讓她更加不安,心砰砰地跳起,和他的心跳呼應,一聲聲,都是難解的謎。

如她在迷茫疑惑和震驚之中不斷徘徊,他卻在苦痛灼熱和抵抗之間無奈泅渡,沒有得到及時的解毒休息,體內毒刺遊走發作苦不堪言,那些毒刺更不斷集聚,衝擊著他的自控和理智,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即起身離開,完成既定的計畫,身體和體力卻讓他不得不留在原地,而身下是朝思暮想的人,是心的歸依,是縱昏或死都不能忘卻的深入靈魂的記憶,要如何捨得,如何,捨得。

她濃密的睫毛刷在他臉上,一掃一掃,掃得人心癢心燥心魂失守,掃得彼此心湖漣漪安生,一圈圈都是暈眩的波紋。

她忽然覺得雙臂能動了,忍不住抬起手,第一個動作並不是推開他,而是去摸他的手。

他曾做過的動作,她曾做過的動作。

指尖觸手冰涼,她心中轟然一聲,不知是驚是怕,怕下一瞬就會摸到碎裂的冰。然而沒有,轉瞬那指尖就熱起,燙得她手一縮,如此的燙,彷彿剛才的冷只是幻覺,她愕然,一時只覺混亂。

他卻似受到刺激,驀然抱住她一個翻身,天旋地轉里唇已經兇猛地壓下來,這回終於直達目的地,似一大波海浪,跋涉千萬里,終於撲上了想要抵達的沙灘。

再下一瞬她身前一涼,她驚惶地轉眼,看見自己的衣裳從他指尖,決然飛了出去。

這一出依舊出乎她意料,她睜大眼,一時忘記了所有動作。

片刻僵硬之後,感知慢慢回來,此刻肌膚的觸感更加鮮明,那般灼熱的體溫,似能將人理智燃成飛灰,她感受到他的急迫,這讓她心越來越涼,對他越來越陌生,她又開始掙扎,卻犟不過他的堅持,他步步緊逼,她節節後退,下一刻他便將如怒龍捲來,捲起了她的天地。

她忽然流下淚來。

只是無聲的一滴淚,他明明注意力在別處,卻立即驚覺,惶然抬頭。

她卻將頭偏至一邊,輕輕道:「我這一生,只想在自己願意的情形下,給我想給的人。除此之外,誰要我,我殺誰。」

他一僵。

她趁勢推他,他麻麻木木地一讓,她手掌抵著他胸膛,忽然感覺到指下微微突起一長條,似是傷痕……她立即低頭。

他卻霍然起身,手臂一振她的衣裳已經飛了過來,他俯身將她胡亂一裹,連同那個裝滿東西的包裹裹在一起,一腳踹開門,將她向門外狠狠一扔。

她人在半空,回首向後,手指伸出,維持著一個想要探索的姿勢,一霎長發飄起,神情複雜而哀切。

他卻決然將門再次踹上,砰一聲巨響,她的指尖撞在門上,生痛。

她跌落地下,抱著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看也不看,將東西一拋,衣服一裹,抬腳就踢門。

門卻似被什麼東西抵住,她踢不開,她趴在門上聽,隱約似聽見悶哼和急促的喘息。

這聲音讓她心驚,想瞬移進去,又不敢,怕剛才事件重來,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那就再沒有後悔的機會。

門忽然被拉開,她險些栽入開門人的懷抱,她一喜又一驚,一抬頭卻看見紫微上人的臉,紫微上人俯臉,似笑非笑看著她,溫潤英氣的美麗容顏神情詭異,她顧不得他,探頭想要向內張望,紫微上人卻出來,砰一聲將門帶上。

她仰頭看著紫微上人,他還是那身紫色女裙,當然胸口已經撕爛了,他坦然穿著迎著她的目光,就差沒挺挺胸脯。

他的胸膛光潔,沒有傷痕。

「剛才……你……那個……」她覺得這個問題很荒唐,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紫微上人臉上頓時飛起兩片紅霞,羞答答地道:「想不到我依舊如此美麗,令你無法控制……」

景橫波很想把他美麗的臉拍扁。

紫微上人臉色一板又道,「當然,你試圖調戲我老人家是很不對的,這是對我七峰山的褻瀆,對此我決定扣你一分!」

「隨便!」景橫波只顧看他身後的門,「那個麻衣人呢?」

「你說我相好啊?」紫微上人眨眨眼,「走了。」

「他到底是誰!」景橫波幾次想繞開他開門,奈何繞到左他擋左,繞到右他擋右。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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