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王謀 第三十二章 共浴

陰無心聽說了耶律祁傷了戰辛小腹的事情,才恍然大悟。

「難怪他要立即來……我們這門有個傳說,」她臉色微微一紅,含蓄地道,「我門中女子,對這樣的傷勢有採補之能。他受了這種傷,這回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我了。」

「商量個計畫。」裴樞道,「你猜戰辛會怎麼對付我們?」

「不外乎是動用全部兵力圍殺,還要在我面前將你們殘忍殺死。戰辛是個非常狂傲自大,兇狠霸道的男人。他讓你們來,就是等著殺你們。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和他作對的下場慘不堪言。」

「他現在受了傷,想必情緒更暴戾焦躁。」景橫波道,「你打算怎麼做?」

「想要寶舟圖紙,就得讓戰辛脫衣。他這東西一定是隨身帶。但戰辛不把你們幾個解決,也不可能鬆懈下來,做……那些事。」陰無心有點難堪地道,「我倒有一個想法,只是……挺難為你們的……」

她聲音越說越低,眾人聽著,臉色越來越古怪。

陰無心的計畫,是要三個男人,先想辦法束手就擒,或者看起來沒什麼威懾力,當然這個束手就擒必須要保證隨時戰鬥力,還不能被看出破綻。她會想個借口讓戰辛來不及處置他們,先對她求歡。到時戰辛必須要脫衣,男人在那種時候必然是最鬆懈的,然後幾個男人想辦法脫困,偷圖紙的偷圖紙,動手的動手。為了保證偷盜和隱身效果,她會使計引戰辛離開這裡,去宮中一處引水洗浴的熱池,那裡煙氣瀰漫,還有地下引水道。方便藏匿,也方便偷渡。

在這個計畫里,要先激怒戰辛,讓他盛怒下出手失措。要激怒戰辛也很簡單,隨便哪個男人出來呵護一下陰無心就夠了。

所以男人們臉色都有點古怪——這是個「美差」,誰來?

「戰辛應該會先派人來查看我這裡情況。」陰無心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中要有人,和我……逢場作戲。」

她目光有意無意向裴樞飄過去,那兩個也毫不意外地看著裴樞。

「看我幹嘛?」裴樞眼一翻,「爺身上有毒,精力不濟,不能打頭陣!」他一指英白,「你武功高,出了名的愛酒好色愛女人,不是你上,是誰?」

英白喝一口酒,看也不看他,道:「愛酒不代表會做戲。要麼耶律兄請。」

「在下也有傷在身,」耶律祁立刻咳嗽,微笑,「還是勞煩兩位吧。」

三人好客氣地互相推諉,陰無心臉色越來越暗淡,景橫波瞧著不忍,心想這三隻這樣毫不客氣地推來推去,一點不給女士面子,沙豬!

「要麼英白你吧。」她忽然道,笑吟吟地看著英白,「你不是一向以瀟洒恣肆聞名帝歌,也是帝歌出名的處處留情大受歡迎的浪子嘛,你扮演這角色,最好不過啦!」

另兩人立即齊聲贊是。表情愜意。

英白舉起酒壺的手一頓。

一瞬間他眼光從酒壺上端飄來,落在景橫波臉上,眼色複雜,意味難明。

景橫波就好像沒看見,笑吟吟將他往陰無心身上一推,嬌聲道:「哎呀,帝歌第一浪蕩子,這可是你拿手好戲,還不趕緊地?盡謙虛推讓什麼……」

英白忽然一反手,握住了她手腕。

景橫波垂下眼,看著被握住的手,感覺到微微力度,臉上笑容不改,「你拽住我幹什麼?真的不情願?啊你怎麼會不情願?這簡直都不像你了啊……」

英白手一顫,霍然鬆開,忽然一笑,喝一口酒道:「行行,不過你可別推我,這樣未免太冒犯陰夫人。我聽你的,扮一次就是。」

他丟開酒壺,笑問陰無心,「夫人,請恕英白冒昧了。」

陰無心已經恢複了古井不波的神色,點點頭,「委屈大統領了。」

景橫波抿住唇,眨眨眼,看著那對相視的男女。

裴樞漫不經心地對外面看,耶律祁只看她,微笑的眼底波光閃耀。

「夫人,你覺得怎樣才裝扮才合適?」英白很入戲,深情款款牽起陰無心衣袖。

陰無心有點不自在,梗著脖子,指了指內間道:「那裡有個窗子,戰辛要想派人查看,也就只有那裡能看見。只是你要小心,戰辛發現了你,必然以你為主要目標。」

「如此,不正是女王陛下想要的么?」英白含笑的眼光飄過來,景橫波抬頭望天。

明朝暗諷?姐聽不懂。

低下頭的時候,她發現英白當真牽著陰無心進裡間去了,兩人相攜而行的姿態自然親密。進門之前他微微後撤一步,虛虛扶了陰無心一把,而她仰頭淡淡一笑。兩人對視的側面都美妙美好,俊男美女,一對璧人,如詩如畫。

景橫波抽抽鼻子,上前一步,頭還沒伸出去,砰一聲,英白把門關上了。

景橫波瞪著那門,似乎很想瞪出一個洞來,又似乎很想踹一腳,但這門說到底等於她自己關上的,她一步都邁不出。

心裡有種奇怪的滋味,疑惑不解不安混亂……自從出帝歌之後,這種感覺常常出現,很多時候讓她迷茫,幾乎以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

門關上,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嬌痴昵笑,也沒有男子聲氣。如此安靜,靜得詭異,詭異得讓景橫波心裡貓抓似的癢。

她踢踢裴樞。

「做什麼?」裴樞向來沒好氣。

「英白很神秘啊,」景橫波鬼兮兮和他咬耳朵,「你要不要偷偷去看看?萬一他不是個東西,藉機傷害了你的老相好呢?」

「你這蠢女人三句話兩句話都是錯的。」裴樞冷笑指著她鼻子,「第一,爺這麼高貴有風骨的人,怎麼可以做暗室偷窺這種下作的事?第二,陰無心不是我老相好,頂多只算我救命恩人。第三,這種男人『傷害』女人的事,只要女人沒有呼救,就說明人家情願,你情我願的事,干我何事?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對了,英白確實不是個東西。」

「我看你也不是個東西。」景橫波翻回一個大白眼,放棄了對這個油鹽不進傢伙的努力,轉頭揪起小怪獸,抓在手裡盪著玩,盪啊盪啊的,也不知怎的「一不小心」,小怪獸忽然飛了出去,正落在裡間虛掩的門頭上。

「哎呀不好意思。」景橫波驚嚇地捂住嘴,「失手,失手。」

沒人理她。裴樞翻白眼,耶律祁笑容意味深長。

霏霏倒也識相,被「失手」扔出去,順勢一個翻身,想要鑽進室內。

忽然呼啦一聲,一股勁風卷出,小怪獸被卷出一個筋斗,炮彈一樣飛彈出來,重重砸進景橫波懷裡。

景橫波一個踉蹌險些沒接住,一低頭,小怪獸大眼睛眨啊眨,滿眼的怨念和委屈。

景橫波沒法再把它扔出去了,只好悻悻放棄。轉頭看看耶律祁,放棄了攛掇他的念頭——耶律祁才不是裴樞那個傲嬌直率的傢伙,他狡猾得千年老妖似的,肯定不會上她當的。

屋子裡還是靜,靜得讓她發癢,腦子裡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管你有病啊為什麼莫名其妙對屋子裡特別關心?心裡卻似有個小人咚咚咚跑來跑去,不住攛掇她「看看!看看!這兩人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正常!有貓膩!也許有問題……也許……也許……」

她忽然一掠頭髮,笑道:「啊,有點冷。風好大!」

「哪來的風?」裴樞轉頭對外面看看。

耶律祁還在笑。

「砰。」一聲,裡間的門忽然被撞開,景橫波大驚小怪地叫:「啊風好大!」

然而當她看見屋內情形時,想扯的話頓時忘記了。

裡間那奇怪的溫軟玉床前,垂下了淡色的帳幕,帳幕里隱隱約約躺著陰無心,英白站在床下,一條腿半屈在床邊,正俯身對著陰無心,此刻門一開,他起身抬頭,看起來像什麼好事,被忽然打斷一般。

景橫波張口結舌。

「玩真的啊……」她喃喃道。

英白看了她一眼,明明還隔著一間屋子,裡頭光線晦暗,她卻覺得那一眼如冰如刺,忽然就射進了她心裡。

隨即她聽見他淡淡道:「是啊風好大。」

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勁風起,門再次砰一聲彈回來,撞在牆上捲起一股更狂烈的風,風直推而出,將她撞了個踉蹌,撞出屋外。

她及時抓住門框,才免了栽個倒栽蔥。

景橫波拽著門框,好一會兒才驚魂初定,頭頂上砂石簌簌而下,是屋瓦上被震下來的沙。撲了她一身。

在裴樞和耶律祁詭異的目光中,她若無其事站起身,拍拍衣裳,呵呵一笑。

「是啊,風好大。」

「我倒覺得,」耶律祁慢條斯理地道,「海好大,浪潮好大,一波一波的,沒完沒了。」

景橫波決定自己聽不懂。

裡間忽然有驚呼之聲,低低的,是陰無心的聲音。

景橫波裝聽不見,堅決不再把眼睛往那方向轉。

她也覺得自己夠莫名其妙的,整天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關她什麼事?

可不知道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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