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女人花 第四十五章 誘惑的代價

景橫波拿手絹的手頓在半空。眼眸瞬間睜圓。

宮胤這樣的反應太出乎她意料了!

好吧,她其實是知道大神對她有一咪咪好感的,女人對這種事不可能毫無感覺,可是她不認為那一咪咪的、也許大神自己都不能確定的好感,能讓大神這種心在天下野心勃勃的人物失控。

這種一看就極其具有控制力的人,難道不該是平常暗搓搓咽口水裝正經,半夜三更的時候把自己交給右手小兄弟嗎?

無論從他性格推斷,還是從他表現推斷,他此時都該是傲然不睬,拂袖而去,或者乾脆來一句「別啃髒了我」之類的毒舌啊!

然而此刻身上軀體沉重提醒了她某些變化,他淡若雪山青松的氣息有種孤遠的冷,呼吸卻是灼熱的,拂在她頸側,她覺得從肌膚到心臟都似因此微微緊繃,感受到那般濕熱,像盛夏季節的雨後,氣壓低沉,萬物蔥翠而又騷動不安,將所有情緒蟄伏,隨時等待下一場狂風暴雨的抵達。

她終於心顫。

根本沒有準備好該如何應對,她貪戀他清郁高遠的氣息,卻畏懼他肌膚的如雪之冷;她著迷於他落雪青竹般的氣質,卻又不願走進他眼眸里冰封琉璃的世界。

他的天地,於她是好奇,是誘惑,是神秘,是天山高處的一泊玉池,她願意遠遠欣賞,也願意乘風掠過,以指尖試探那般因自己而生的淡淡漣漪,她想看見他的人間煙火味道,卻又害怕真正走近,被一懷澈冷凍著。

今晚……也許他是生氣了。肚皮舞這種曾經令老美都無法接受的放縱舞蹈,讓宮胤一個恪守規矩的古人如何面對?

她呼吸微微急促,隨即慢慢放緩,拿手絹的手落了下來,準確地將手絹扯在手中。

睡一睡吧,對彼此都好。

他卻忽然兇猛地傾倒下來。

手一落,就壓住了她拿手絹的手臂,另一邊手肘一抵,便抵在了她腰間,她頓時上半身動彈不得。

景橫波驚嚇地睜大眼,此時腦海中才反應過來大神剛才那句話。

代價?呃?什麼代價?

不會是那啥那啥吧?

不要啊姐的童貞!

「宮胤你怎麼了?」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她反手去握宮胤的手,試圖推開他,「中毒了?中藥了?忽然重生了?」

他不答,沉沉地壓下來,她忽然一頓,脖子半仰著僵住——一雙柔軟微冷的唇,忽然落在她的耳垂上。

微冷與灼熱,柔軟與溫膩……彷彿電光流過,穿透相擁的機體,他和她都顫了顫。

景橫波只覺得心跳太急,以至於似乎整個心臟都悠悠地浮起,此刻感受出乎意料,人模模糊糊如在夢中,只感覺到他唇間由冷到熱,似一枚終於被溫暖的千年玉。而自己的耳垂忽然似著了火,一路火線,騰騰地燃到了肺腑里。

理智告訴自己不妥不妥,年輕的軀體卻自有其渴望,她忽然就提不起力氣,眼眸里的抗拒化為一汪盈盈的目光。

他卻似個笨拙的少年,唇在耳垂一沾,便似被燙著般一讓,再落下時,尋到了她烏黑的鬢邊。

她的發柔軟細滑,烏亮潤澤,散發著淡淡的奇異香氣,唇觸上去,便似要滑落,他被那香氣所驚,又似被那香氣透入肺腑,化為一段吐不出咽不下的複雜心情,梗在了胸口。

景橫波有些癢,想笑,忽然又起了淡淡憐惜——此刻的他遠不是平日的冷靜自持,運籌帷幄風範,有些笨,有些拙,似懵懂初開的青澀少年。

他的過往二十餘年歲月,定然無比清凈,如冰封天水,不曾為人間煙火風華,掠動一絲皺褶。

她似乎不必緊張清白是否會被侵犯,卻得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吻女人,而將她壓到窒息。

他的唇似在追索也似在尋找,猶豫了半晌,下一瞬落在了她額上,她忍不住又想笑——高冷的人萌起來真讓人毫無抵抗力,瞧他就是找不著該落的地方。

他肌膚冷玉一般柔軟又舒適,讓人想要靠近的清涼,唇卻似在微微輕顫,在她同樣微涼柔軟光潔的額頭停住,她濃密的睫毛無辜地刷在他臉上,一掃一掃,似要將這人生里所有難控的複雜的心緒,都掃進心的角落裡去。又似要將塵封的情緒撩撥而起,一波波漾出清晰的波紋來。

她也似微微蕩漾,被他逼人的氣息籠罩,似困在了黑甜溫軟鄉,倦而無力,只想沉溺,忍不住便想將這樣的氣息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雙臂無意識地抬起,想要抱抱他,忽然發覺他的雙臂竟然還僵硬地垂在身側,忍不住心底又是一笑,手指抬起,輕輕觸了觸他的手背。

觸手冰涼!

隱約還似有什麼東西碎裂在指尖!

她霍然瞪大眼睛!

這一瞬他也忽然一停,她感覺到他身體難以控制的細微輕顫,隨即他的唇飛快地向下移去,似乎終於明白要找到她的唇,然而沒等他抵達目標,也沒等她想好怎麼應對,他忽然身子一僵,半身仰起。

「哇。」

一口灼熱噴在了她頸側,景橫波赫然看見昏暗燈光下那一抹深重的艷紅!

飛揚濺射如血櫻,刺著了她的眼。

一口血噴出,宮胤的身子立即軟了下去,傾倒在一邊,景橫波駭然坐起,一眼看見滿地細碎的冰晶。

正是她剛才在他手上觸摸到的東西,從他的指尖出現,迅速蔓延,布滿半條手臂,現在碎了一地!

溫暖空氣里冰晶迅速融化,將一地鮮血洇染,地面牡丹花毯色澤更艷。

景橫波腦子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到會遇見這樣的情況,宮胤這是怎麼了?

怔了好一會她急跳而起,急忙去扶宮胤,手絹落地被血水染臟,失去了效用,她也忘了。

宮胤並沒暈,只是臉色極白,皚皚如山巔雪,連唇色都不見一絲血色。他躲開景橫波攙扶的手,自己盤膝坐起,閉上眼之前,伸手對外指了指。

這是示意她自己趕緊滾蛋的意思。

景橫波這時候便是請她走也不會走了。看都沒看大神的手勢,先奔到門邊,確定四面無人,趕緊將虛掩的門關上。

隨即她看看宮胤臉色似乎沒有好轉,想著是不是去找點葯,天南王在閣內裡間有休息室,可是現在能去嗎?她和耶律祁正忙著好事呢。再說她和耶律祁對宮胤也沒有好意,知道他出問題還能不出手?

還沒想清楚,一回頭,她短促地「啊」了一聲,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宮胤露在身體外的所有肌膚,都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冰晶,竟然頃刻之間,成了一個冰人。

冰雪琉璃徹,這一刻他美到肅殺。

這是個什麼造型?到底是發作還是療傷?

景橫波蹲在冰人胤面前,仔細研究了一下,眼看那冰漸漸蔓延過他的所有肌膚,在越來越厚即將凍住他整個人的時候忽然停止,隨即,有淡淡的霧氣升起,那冰又開始以極慢的速度在消融。

景橫波若有所悟,看來宮胤在療傷,冰化之時,就是恢複行動能力的時候。

般若雪到底是一門什麼樣的功夫?怎麼這麼奇怪?

景橫波從冰化的速度上推算了一下,最起碼還要一個時辰,宮胤才能恢複。

這一個時辰怎麼過?

景橫波捶胸——自作孽不可活!

……

內室里,天南王雙臂入蛇,死死纏住了耶律祁。

不知何時兩人衣衫都已經半解,散落的衣襟垂在軟榻下。

「耶律……我的好人兒……」天南王回憶著景橫波看人時的角度,愛嬌地攀著他的肩,吐氣如蘭拂著他耳廓,「……今晚……今晚咱們在一起好不好……」

「好……」耶律祁含笑俯看著她,攬住她的腰將她放倒,「……那我先去洗浴……」

「不用了……」天南王迅速伸臂攬住將要抽身而起的他,一點點將他往榻上拽,「別敗了興緻,我不嫌你的……現在……咱們現在就……」

手指有意無意幾個輕巧的打轉,耶律祁前襟的扣子無聲無息松落。

天南王呼吸越發急促,腳背弓起,輕輕蹭著他的腿彎。手臂如藤蔓般,死死將他纏緊。

她的手伸在被褥下,掌中「口罩」蓄勢以待,只是一直正面對著耶律祁,沒法給他貼上,她也不甘心貼在枕頭上,怕影響效果。

「也好……」耶律祁低低笑著,溫柔地攬住她,身子緩緩的傾下。

天南王心花怒放。

今日他如此配合,看來果真心動,也許無需口罩功用,便成水到渠成。

她撅起紅唇如嬌花,殷勤迎上。

唇將相觸。

耶律祁忽然一頓,隨即抬頭,道:「怎麼忽然冷了?」

天南王此時正渾身燥熱如著火,聽著便覺得他搪塞,眼神微微一冷,道:「這裡四季如春,哪裡冷了?」

耶律祁神色卻很凝重,抬頭注視著隔絕了外間的層層帳幔,忽然道:「有霧氣。」

天南王不耐煩地道:「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