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轉戰天下 第363章 不滅的印記(二)

老聖人化身於天地間,已經成人的小男童,流盡了自己的淚水。

唰!

草廬中的光幕,在此刻猛然一變,成人的小男童,離開了這片小世界,他行走在五洲,行走在天地間。那個時代已經落寞,無盡的蕭條與悲愴,上天彷彿不再眷顧真極,將所有修士都壓制到極點。沒有聖人,沒有大聖,亦無皇者,成年的小男童,亦被天道壓制著,但他始終不屈,自他出生起,一直在受老聖人的教導與點化,除了修行,他亦懂得了很多道理。

他知道,一片鋪滿荊棘的荒漠,原本沒有路,但只要堅持的走下去,總會用自己的汗水與意志,踏出一條前人都未走過的路。

彷彿是已經化道的老聖人在天之靈庇護,彷彿亦是上蒼與天道被他的堅毅與不拔所打動,十年後,他跨入了聖境,在最不可能成聖的沒落時代中,創造了不朽的奇蹟與輝煌。

已經成聖的小男童,孤獨且寂寞,他低調的生存在這個沒落的時代,唯一的享受,就是回味塵封在記憶中的童年,回味老聖人慈祥的微笑與敦敦教導。

他會在晴朗的夜晚,整夜整夜的眺望頭頂的星空,如同幼年時在年邁的父親懷中那般。頭頂那璀璨的星空間,似乎有兩顆最為明亮的,就是父親的眼睛。

他成聖了,依然會落淚,望著星空落淚。

「父親,我長大了……」

嘩……

光幕中的烙印又是一變,真極的天地彷彿被灰暗籠罩了,黑暗永恆之地的禁忌海,奔騰咆哮,灰霧飄過了禁忌海,帶來無邊的暴戾殺光與死氣。

大劫降臨在真極,無聖的真極,彷彿一隻待宰的羔羊,無數人絕望了,被死亡的陰影所吞噬,似乎上蒼與天道要拋棄沒落的真極,將它永遠沉淪。

此刻,他默默無聞的挺立起胸膛,一步一步,走向西域,一人獨戰千軍萬馬,鮮血涌成了河,屍骨堆成了山,日月被血光遮蓋,河山被映成了血紅色。

他默默的戰鬥,獨自一人,卻彷彿一條鋼鐵鑄成的長城,將大劫死死擋在黑暗永恆之地前。

大戰無比殘酷,他亦在鐵與血中不斷的成長,他在崇山峻岭間殺敵,在域外與強敵血戰浩宇,他屠掉了無數尊聖人,數尊大聖,讓聖血染透了宇宙中的星辰。

他就這樣越走越遠,攀登向皇途的頂峰,他就這樣戰鬥了半生,與血和屍骨為伴,走自己的路,證自己的道。

他最終打破了天地間最沉重的桎梏,將法則的牢籠破碎於無形,成就無上的榮光,證道為皇。

橫掃六合,誅滅八荒,浩宇諸天俯首,一人撼動九天十地。

他掃平了大劫,驅逐了籠罩在真極的無盡災難與殺劫,讓無數生命看到了頭頂的曙光。

他奮鬥了半生,征戰了半生,忘記了血和淚,忘記了生和死,直至光明重歸真極的那一天,他依然象許多年前默默走向戰場一般,默默離開了灑滿自己鮮血的土地。

九天十地我為皇,他一手托起萬古青天,霸絕寰宇,一人稱尊。但他仍然默默無聞,將半生的付出與戰鬥都隱埋在心底,沒入了芸芸眾生中。

他是皇,浩宇間最強者,但他終身不知酒滋味,萬年不聞絲竹聲,他唯一的享受,仍然是回味自己塵封在記憶中的童年,眺望星空中父親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父親……我長大了……」

嘩!

光幕在此刻又是一變。

嗷!!!

一聲隱隱的龍吟,從光幕中傳出,雲層翻滾,霞光萬道,如同九天的巔峰處,一條蜿蜒的金龍,從雲霧中翱翔而出,龍身長有數十丈,帶著上古聖獸延綿的血脈,一吼震蕩天地乾坤。

昂首翱翔的金龍身軀上,他靜靜的盤坐著,他的呼吸,脈搏,都牽引著大道的起伏與分合。一吸雲起,一呼雷落,他如同一名掌控大道的天之帝王,巡視諸天萬界。

蘇寒心中轟的一聲,那個早已在草廬外就萌生出的猜測與推斷,此刻果然被證實。

「龍羲聖王……」

仙祖之後的龍羲聖王,風華絕代,他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動亂的時代,且是沒落的時代,英才凋零,不見聖蹤。唯有龍羲聖王,以雙肩托起了彷彿整整一個紀元!

「都有傳聞,龍已絕跡,只有龍羲聖王,橫穿星域,攝拿到一條上古聖龍的後裔,以之為坐騎。」

光幕漸漸消失在虛空中,不滅的烙印,記述了那個小男童的一生,亦記述了一尊皇者成長的軌跡。

蘇寒久久不能平靜,他彷彿又回想到了隱藏在自己心中的那扇門,門中,有父親的一抹遺容,和兩個時刻都回蕩在耳邊的字。

「護道……」

光幕消失了,草廬恢複了靜寂,蘇寒在其中佇立了許久,他默默的退出草廬,未動其中所留存的東西。他已不是昔年那個不懂事的蘇寒,無論此間的聖王遺物是否損毀,被時光磨滅,這皆是龍羲聖王的遺物。

自古皇者,莫不驚采絕艷,氣貫浩宇,唯有低調的龍羲聖王,彷彿一個平凡人,他平生只有一戰,這一戰卻持續了數十年。默默的去,以自己血肉之軀,對抗幾乎不能阻擋的黑暗大劫,默默的走,讓所有輝煌和成就都化為雲煙,不留痕迹。

這不僅是一名皇,且是一名需仰視和紀念的偉人,蘇寒靜靜離開草廬,讓其中的一切都隨著皇者的逝去而永遠長眠。

他走出了草廬,一片翻滾的混沌光再次閃出了隱隱的通道,三名老紫瞳焦灼不堪,看到從草廬走出的蘇寒,他們險些昏過去。

此刻,無數修士已經從後方圍攏在草廬四周,翻滾的混沌光說明了一切,此處必為皇者結廬地,眾人的眼睛都紅了,皇者的結廬地,一根草芥都是神物!

「小妖皇進入了草廬!」

無數人大驚失色,這簡直不可想像,可在一片翻滾的混沌光中自由通行,就連聖人都做不到。

「他一定身有秘寶!」

「這處草廬好像並非不可逾越的雷池,小妖皇進退自如,我們亦可進去!」

許多人心臟都要爆裂了,貪慾橫生,不可抑制,他們彷彿忘記了在小土台前悲慘喪命的修士,都眼望草廬,流露住無法壓抑的目光。

呼!

數十人頂著護身的道兵,甚或聖兵,從人群中升騰起來,沖向草廬。蘇寒從草廬中全身而退,眾人皆以為有可趁之機,他們唯恐落後,第一時間就沖了過去。

轟!

這數十人還未衝到草廬近前,那一片不住沸騰的混沌光,溢出了數縷,噗噗噗噗,將這數十人連人帶兵,一起絞殺成了飛灰。

「這是怎麼回事!」

許多人目瞪口呆,他們明明看到蘇寒從草廬中安然退出,但那數十人,卻在距離草廬還有三十丈處,就被幾縷溢出的混沌光絞的形神俱滅,連隨身的聖兵都破碎無形。

「小妖皇!你在草廬前布下了什麼陰謀手段!讓這麼多人同時喪命!」

人群中,有人陰陽怪氣的喝問,一些人心頭亦有疑問,他們將目光投向蘇寒,神域蠻人與神風教諸人,都有貪婪的殺光閃爍在雙眼中,進入皇者結廬地,很難想像能從其中得到什麼不世的仙物。

「你想以草廬為誘餌,將所有人都坑殺在此嗎!」

「說!草廬中究竟有什麼!」

皇者結廬地的誘惑,大於一切,有人不顧三個老紫瞳的威壓,在人群中紛紛發問,且不時的煽動眾人,想要挑起爭端。

「一群宵小之輩,妄圖窺探皇者結廬地,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嗎?」一名老紫瞳冷笑,拉起蘇寒就走:「不用理會他們,今日誰敢出手阻你,我必將其誅之!」

「你們是想要坐地分贓嗎?」一個乾元古洞的老修士冷冷說道:「草廬並非魔域所有,此處顯然是我人族皇者的結廬地。」

「你嘴巴乾淨一些。」蘇寒目光如利劍,直視這個老修士,他心性內斂,不願與人做口舌之爭,但老修士出言不遜,讓他心火大生。

「即便有三頭六臂,有魔族人撐腰,你也無法對抗天下人。」錦衣候陰森森道:「天下群雄在此,我不信你能安然走出這片小世界。」

「不能放過這個狂徒!將其攔住生擒,讓他交出草廬內的皇者遺物!」

一些人煽風點火,但大多數人依然保持著沉默和觀望態度,有三名魔族的老紫瞳在場,此事牽連太大,沒有幾個人願得罪魔域。

轟隆隆!

此刻,後方傳來了風雷之聲,一架古車,從小世界上空流星一般飛來,氣勢滾滾如潮,一車彷彿碾碎了無盡虛空。兩匹生有羽翼的異種天馬,神駿非凡,它們拉著古車風馳電掣,直奔草廬而來。

在場修士均忍不住回頭,只有一輛古車從遠處飛來,卻讓他們感覺到彷彿有一道不可摧毀的鐵流在天際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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