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從來沒有讓我相信我，從剛開始你就試探我接近我，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存在過信任這種東西，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周末在保全公司里，劉靜暢快淋漓地把各位同事們都摔了一遍，聽著滿地哀嚎聲，她鬆鬆指骨抱怨，「不要這樣嘛，我還沒打過癮了，誰還要來？」
阿猛在門口叫她，「劉靜，不要玩兒了，來我辦公室一下。」
她笑著跟同事們擺手，邊擦汗邊跟他往外走。在學校里待久了，縮手縮腳的，都不是打人是什麼滋味了。劉靜覺得身心舒暢，前段日子自己跟大明湖畔的夏紫薇般隱忍憋屈不知是為了什麼，想起來就有點兒渾身哆嗦。
時間是良藥，也是百年斷腸散。
時間是老師，也是從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殺人狂。
她全部都知道，現在她已經開始與這個邪惡與美麗的共同體開始握手言和。
「童小瞳知道你的身份了？」
「嗯。」
「然後呢。」
「非常慘烈。」她補充道，「我們決裂了。」
阿猛貌似覺得這個答案非常在情理之中，點點頭，「童小姐就是這個脾氣。」劉靜實在是不明白阿猛為什麼提到童小姐這麼難搞的脾氣歡天喜地的，她都覺得自己快聽見鞭炮聲了。
「對了，我要你幫我秘密調查一件事。」
「猛哥你說。」
「是這樣的，我想讓你幫我調查一下為什麼每次童總開會拿文件之前都要叫小姐回家。」
「啊？為什麼要調查這個？」
「總之你去調查就是了。」阿猛說，「我讓你去做總有我的道理的。」
劉靜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還是點點頭領了任務回去了。回到宿舍小瞳還沒回來，她想了想乾脆鼓起勇氣去找唐悅。她把人打成那個樣子不是不後悔的，也不是不心疼的。
記得有本書上形容愛情為，含笑飲砒霜。
即使唐悅真的是無惡不作的壞蛋，她依舊無法做出真正的公私分明，這就是有情和無情的區別。
唐悅一開門看見劉靜愣了一下，「……進來吧。」
劉靜看著他的樣子好多了，往後退了一步，「我只是來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既然看起來沒事了我就走了。」
唐悅拉住她，「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四目相對，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冷靜，劉靜的心裡已經不那麼厭惡與他的接觸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只要不在乎就不會有傷害。
她點頭，「好。」
屋子裡的沙發上散著這種文件，筆記本電腦也打開著，看起來他正在工作。唐悅往沙發上一指，「你隨便坐，喝茶還是咖啡？」
「礦泉水就好。」
「好。」
劉靜坐在沙發上隨眼一掃，看見人物資料夾，上面貼著阿猛的照片。她一愣把那疊東西拿起來。不僅是阿猛的，還有童葉榮的，童小瞳的，晴天的，航航的，她的，明哲的，還有馬憤的。而且每個人都有追蹤照片和清晰的人物關係圖和每天的行程表。
「與童小瞳接觸的全部的人我們都做了調查，一個個的排除危險目標。這幾天我一邊養傷一邊在緊急制定捕捉計畫，因為還有兩天就是童老爺子簽約的時候了，所以一定會在這兩天行動的。」唐悅把水放在她面前，毫不為意的說：「你是不是又想揍我了？」
「這是怎麼回事？」
「你肯聽我說嗎？」
劉靜立刻反問，「你為什麼要去做商業間諜！這種錢賺得不扎手嗎？」
「商業間諜？」唐悅搖搖頭，一臉好笑，「這簡直就是賊喊捉賊嘛。」
「什麼叫賊喊捉賊，不要說我聽不懂的話。」
唐悅繃住嘴唇鄭重思考了一會兒，過了半晌才說：「我不是商業間諜，我是抓商業間諜的特工。如果我說你只是被阿猛利用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劉靜快速說。
他點了點頭，開始收拾資料，他也沒指望聽到多麼令他驚喜的答案。
劉靜低下頭，為難地說：「是你從來沒有讓我相信我，從剛開始你就試探我接近我，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存在過信任這種東西，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唐悅無奈地說：「剛開始我以為你是商業間諜的爪牙，後來接觸後我才知道你是單純的在保護小瞳。我們一直都在查找阿猛接著保全公司的名號在做非法買賣商業機密的生意，但是他處事很謹慎，而且每次都能推出個替罪羊。既然他讓你留在童小姐身邊，估計事成之後你就要替他被黑鍋了。」他揉了揉太陽穴，「這兩天我一直在拼湊各方搜集來的資料，整理他見過的人和出入的地點抓住他的把柄。這次我一定要逮到他，救你，證明我所言非虛。」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只有你知道了，才能做出防備。」唐悅頭都沒抬，重新打開同事傳送來的畫面，疲憊地說，「我不想你出事，所以寧願冒點險。」
劉靜說不出話來了，乾巴巴地坐在那裡，耳朵里似乎聽見頭頂煮沸後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唐悅突然問：「你為什麼那麼相信阿猛？」
「沒有啊。」
「唉？」
「說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反正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別人，又不是去殺人，這樣總不會錯的吧。」
唐悅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有相信我的幾率。」
劉靜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立刻就笑了，「太好了，我覺得我這頓打沒白挨耶。」
她的頭頂又開始冒蒸氣了，劉靜想，這個人笑起來果然還是很好看。不過她不笨，如果是做壞事的話無論是誰她都會把他揪出來。劉靜嘆口氣，「你就不怕我把你這邊的情況報告給猛哥？」
「……怕。」唐悅看著她的眼睛微笑，「可是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坦白的話，我就要失去你了。」
劉靜臉紅地躲開了，「你……太直接了……」
「你喜歡哪一款的，喜歡含蓄的，我也可以哦。」
有些事情劉靜需要去親自問小瞳一下，她已經覺得隱約有些不對勁了，真相馬上就要破土而出。離開時劉靜認真地說：「如果最後是我冤枉你了，我會做出有誠意的道歉的。」
「你不需要切腹。」
她瞪眼，「……我切你的。」
唐悅氣定神閑，「你不會捨得的。」
……簡直就是流氓一個。
浴室里小瞳正在快樂地洗澡，洗香香什麼的，真是人生里的一大美事。可惜不是在家裡那個德國進口的按摩浴缸，下次一定要拖著明哲鴛鴦浴才行。
朋子搬著小板凳坐在她對面的格子里，看她那興高采烈的樣子簡直有些佩服中國姑娘們的痊癒能力，或者說是沒心沒肺。
「朋子畢業了以後你就要在中國當空姐嗎？」
「是啊，我喜歡這裡，而且漢語真的是非常好聽又難學的語言。你從小就說漢語，不懂的啦。」朋子笑道，「對了，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哦。」
「還行吧。」小瞳讚歎，「哇噻朋子，你的漢語說得越來越流利了耶。」
「大家都經常跟我聊天，所以我進步很快哦。」朋子頓了頓拉回正題，「其實我很奇怪，明哲的事情沒有讓你不開心嗎？」
小瞳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有啊，我又不是沒神經的死人。姐妹是假的，男朋友也是假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點兒背，喝涼水都塞牙啊。」
「中國的涼水會塞牙？這麼厲害？」
「這是漢語中的一種俗話，意思是形容一個人非常非常的倒霉。」
「中國漢語真的是博大精深。」朋子讚歎，「可是哪裡有那麼倒霉啊，我覺得他們對你都是真心的啊。誰都能看出明哲好喜歡你，而劉靜也處處都維護你呢，那種著急和擔心不是做假的。」
小瞳嘻嘻笑，「所以我也沒有真正的在生氣了啊。」
「那你為什麼還不理他們？」
「哪有，是他們在躲著我，一個一個都好像當我是毒蛇猛獸一樣。」
朋子盯著她做出的那副「喝涼水都塞牙」的毒蛇猛獸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了。她一扭頭看見劉靜在門口張望，立刻「啊」了一聲，「曹操到了！」
「什麼曹操？」小瞳好奇地往門口一望，原來是說曹操曹操到了，是小靜。她張大嘴巴看著劉靜衝進來，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小瞳我有急事找你。」
「哎喲，我還沒洗完啊。」
「先不要洗了。」
……
回到宿舍晴天和趙柯都不在，劉靜在門口左右望了望沒有其他的人，才反鎖上門。小瞳剛要開口，劉靜做出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在臟衣簍里把小瞳換下來的衣服仔細地搜查了一遍，一無所獲。
她突然想起小瞳回來的時候是背著一個包的，她慢慢把包拿下來，開始一點點地捏著角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