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生「絕對」沒有「絕對」的事情。

人生就像一個停機坪,有起也有落,你不知道它帶走的是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也不知道下一撥兒乘客里會不會有人來改變你的人生。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劉靜非常不好過。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這麼強烈的孤獨感,她以前總是一個人,後來有了一群人,從不習慣那種熱鬧到喜歡上這群人,直到失去後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孤獨。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有一天童小瞳知道了真相後帶頭孤立她針對她,可是「知道」和「事實」真的是兩碼事。就連她和趙柯吵架差點動手,劉靜只說了句「你們都冷靜點」就被童小瞳惡狠狠的一句「沒你的事,閉嘴」來回絕。 除了拳頭和武器這些能傷害人的身體的東西,原來語言的長矛更能刺痛人的心臟。 夜裡宿舍的人都睡著以後,劉靜悄悄地下床穿好衣服,下鋪的晴天拽了拽她的褲腿,小聲問:「你幹嘛?」 「……跑步。」 「那你早點回來啊。」晴天說,「小瞳不懂事發神經也就算了,你可給我挺住別真的往心裡去啊。」 劉靜笑了笑,「我知道,我是真的要去跑步。」 在晴天擔憂的眼神里她關上宿舍的門,靜謐的深夜裡劉靜可以迅速地順著水管道爬到地面上。她舒展了下筋骨,抬頭看著漫天璀璨的星星,默默地告訴自己,劉靜你要忍耐,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事情了。 時間是治癒一切傷口的良藥,時間也是老師,它最終會殺死它所有的學生。 劉靜鬆動著指節,「啪」「啪」的脆響跟鼓勵的小鞭炮似的,那麼能鼓動人心。好啊,在槍林彈雨里她都能活下來又豈能怕這小小的兵不血刃大將軍?! 「劉靜。」身後的二樓有人喊她。 劉靜嚇得左右張望,做個噤聲的手勢,「你小聲點兒,你想把宿舍阿姨給叫起來啊。」 看見她那緊張兮兮的樣兒,航航一下子就解氣了,呀,你這隻冰凍小姐也有害怕的時候啊。她嘿嘿笑著趴在窗口往下望,「你現在到了求我的時候了啊?早幹嘛去了啊?」 劉靜看著她,判斷著這不按牌理出牌的瘋丫頭到底要幹嘛。雖然聽晴天說她現在和奶媽好上了,可是劉靜也明白這個航航討厭她也不會發生實質性的關係。 「其實你討厭我,不只是因為唐悅吧?」 「哇,你發現了啊。」航航讚歎,「我一直以為我們三個人之間晴天是最聰明的,可是關鍵時刻呢,她也掉鏈子。」 劉靜點頭,「那你為什麼討厭我啊?現在可以說了吧?」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有個姑娘小A和另一個姑娘小C特別不對盤,兩個人若是分到一個組,別說團結合作了,沒打起來就是夠遵守紀律了。本來劉靜她們都以為是因為倆人在眾人沒能觸及的角落裡發生了點兒什麼不可饒恕的小矛盾,後來小A轉業的時候,小C抱著她哭,說了一句讓大家都大跌眼鏡的話:我也不想討厭你啊,誰讓你吃麵條不咬斷的,真讓人窩火。 事實證明每個人就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討厭一個人,劉靜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完美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你知道嗎?我和晴天,小瞳認識好多年了,因為我年紀最小,她們都把我當小孩兒一樣,雖然老罵我可是什麼都讓著我。可是自從你出現後,她們對你也太好了點,甚至還凶我,我真的很不服氣誒。而且連小唐助教都對你另眼相看,我討厭你也是正常的吧。」 「嗯,沒錯,很正常。」 「可是現在好了,小瞳討厭你了,貌似你跟小唐助教也決裂了,我討厭你的原因也不成立了。就算以後小瞳原諒你,在我心裡也跟你兩清了。」航航揮了揮手,打了個呵欠,「祝你好運啦,等小瞳重新接受你了,我們說不定可以成為朋友哦……好睏,你慢慢跑,我睡覺去了。」 看到了吧,人生哪有什麼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 遠處的不時傳來飛機升降的轟鳴聲,紅眼航班在起落中融入天上的星子中,劉靜饒著操場跑了一圈,而後潛入校長樓上的樓頂。不遠處是充斥著橘紅色探照燈的停機坪,紅綠的彩燈好似給機場跑道鑲嵌了一條漂亮的圍脖,她坐在風裡心臟一下空了。 人生就像一個停機坪,有起也有落,你不知道它帶走的是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也不知道下一撥兒乘客里會不會有人來改變你的人生。

劉靜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邊從黑色轉為濃郁的藍紫,滿天星子藏於即將要破雲而出的光線里——不管這夜多長,黎明的晨光總會到來。

童小瞳早上醒來沒看見劉靜,真是稀奇啊,她這個保鏢不應該寸步不離才對嗎?雖然心裡很納悶,但是她才不會關心那個打了她還兇巴巴的臭劉靜呢!

早上在食堂里看見她正端著個盤子慢吞吞地吃東西,連看都沒看她,童小瞳氣呼呼的跑過去問:「喂,你是怎麼當人家保鏢的啊!」

劉靜說:「保鏢也有休息日的。」

「我不記得今天是周末啊!」

「我的休息日是我自己訂的。」劉靜用疊成三角形的紙巾蹭了蹭嘴角,微微一笑,「童小姐,今天您是自由的,我吃好了,請慢用。」

「你……」童小瞳指著她的背影,轉頭問晴天,「她這是跟誰學的啊,以前有這麼囂張嗎?」

晴天和航航裝沒聽見,拿著食堂剛出爐的包子對著光。以前他們去飯店吃飯,水晶蝦餃皮薄餡兒大晶瑩剔透幾乎能看見裡面紅色嚇人和綠色的青豆。晴天不知道從哪裡變出個放大鏡往那包子上一照,碎碎念叨,「這樣看著才是它應該有的大小嘛……誒,是不是打飯師父給我拿成饅頭了,餡呢?!」

簡直要氣死了,童小瞳想,你們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我簡直要發寶氣了!

……

劉靜發現自己變壞了,她突然覺得讓童小瞳吃癟的感覺真好玩兒。當然這些東西她並不是無師自通,而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慢慢浸淫他的壞習慣。他總是拿著跟狗尾巴草逗弄貓兒一樣來逗弄她,看她亮著小爪子張牙舞爪地撲來撲去。

對的,那些她認為的強大的東西在他眼中跟只發怒的小貓差不多,爪子在鋒利也傷不到一分一毫。那個混蛋只會耍她,可是他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關於耍壞這種技能她或許離出師的那天遙遙無期,但她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青出於藍。

這幾天劉靜常常在想,人痛苦的根源就是因為急性太好,先天大腦發育不全的傻子整天都樂呵呵的。人總是說傻子可悲,可是在傻子的世界裡,正常人活得那麼複雜爾虞我詐就跟他們在動物園裡看的猴子山上為了一隻蘋果殼打個你死我活的靈長類動物差不多,一群沒腦子的傻逼。要是人的大腦里像計算機那樣有個刪除鍵就好了,只要想忘記的的東西,只要按一下那個刪除鍵就好了。

關於唐悅那人渣留給她的東西,都要從記憶里和身體里徹底的刪除才行。只要他不出現在她面前,她總能將他忘記的。

可是這世上有個奇怪的規律叫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劉靜在停車場看見唐悅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地扭頭就走,可是唐悅眼疾手快地把她拽住,「小靜,你先別走,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不要再躲我了。」

「我沒有在躲你,我只是不想看見你,看見你的臉就會提醒我過去的一段日子就是恥辱,在我的人生中遇見你是最大的錯誤的錯誤。」劉靜舉起自己被拽住的胳膊,冷靜地說,「你要是再不放開,別怪我出手傷人了。」

唐悅心裡難受得厲害,她打他也好,罵她也好,這樣冷冰冰的像看一個陌生人避之如病菌,真讓他說不出的委屈和惱怒,「我們就不能冷靜下來好好談談嗎?」

「我不想再聽你的花言巧語!放開!」

「我不放,你聽著,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不理我,讓我很難受,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劉靜像被馬蜂蟄了一下似的,事到如今他還把她當傻瓜。她扣住唐悅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倒在地,揪著他的領子用膝蓋狠狠地跪在他柔軟的腹部,狠狠地一拳頭打在他的臉頰上。唐悅只覺得腹部絞痛嘴裡有血腥氣蔓延開來——她真的想殺掉他!

「好,你打吧,你打死我我也要說我喜歡你是真的,就算你打死我也是真的!」唐悅吼著。

「閉嘴!你以為我不敢嗎?!」

劉靜又乾脆利落地一拳。兩拳下去唐悅細嫩的臉頰迅速腫了起來,她一拳的威力自己是清楚的,軟組織挫傷,運氣不好的話還可能鰓骨開裂,舌頭和臉頰內的肉的破損度大概讓他一周內只能吃流食。

「我喜歡你!」

「混蛋!」又是一拳,劉靜顫抖著拳頭幾乎快使不出力來。

「……我喜歡你。」唐悅閉眼上又睜開,眼裡蓄滿了眼淚,「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喜歡你,任務是任務……喜歡是喜歡……我真的喜歡你……」

劉靜全身抖成一團,太可怕了,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她都已經決定要忘掉他了。為什麼要讓她明知道面前的人最擅長的就是耍人可是還心動得那麼厲害?

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有多好啊。

那一瞬間,劉靜絕望的快要發瘋了。

她喘息著高高舉起拳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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