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假期過得愉快吧?」傑克伯伯笑眯眯地看著他,「你讓我們追得好苦啊。你不該那麼做,孩子。」

索比真想揍他一頓,可是,當警衛人員把他推進房間時,雖然已經放開了他的手臂,但他的手腕還是被緊緊地捆著。

傑克伯伯收起笑容,瞟了一眼布魯德法官,說:「索爾,我與布魯德法官為你父親和祖父盡心儘力,可你從來都沒有感激我們的意思,這一點我們心裡自然十分清楚。可你還想給我們找麻煩。現在就讓你瞧瞧,我們是怎樣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小傢伙的。我們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準備好了嗎,法官?」

布魯德法官一邊獰笑,一邊從身後拿來一條鞭子。「把他按到桌上去!」

索比醒來時大口地喘著粗氣,喲,好痛啊!他朝這個旅館小房間四周看了看,腦子裡使勁回憶這是什麼地方。許多天來,他一直東奔西跑,有時還兜了半個地球的大圈子,所以對這個星球的習俗民風已經了如指掌,不會感到很新奇了。他還弄來了一張足以亂真的新身份證。這倒不難,他在地下社會廝混過,一旦明白了所有地下社會都差不多以後,一切都迎刃而解。

哦,他想起來了,原來這兒是南美洲。

鬧鐘響了。正好是半夜,該走了。索比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行李,決定不要它了,然後悄悄地從後樓梯下去,穿過小路,溜之大吉。

莉齊姑媽不太喜歡育空河的嚴寒,但還是要跟著去。這時,終於有人給萊達打來了電話,說離聖誕節沒有幾個購物日子了。索比設法在鈾城給律師回了個電話,加什笑著說:「1月4日上午9點59分,咱們第四區魯德貝克地區法院見。在這以前你千萬不要露面。」

於是在舊金山,索比和萊達當著姑媽的面吵了一架。萊達想去尼斯,索比卻一定要去澳大利亞。最後索比生氣地說了一句「備車!我一個人去」,就憤然離開,買了一張去悉尼的票。

那天,他耍了個假裝上廁所的老花招,坐地鐵穿過海灣。在確信已經甩掉盯著他的保安人員之後,他定下神來,細細地數了數他們公開吵嘴時萊達偷偷塞給他的那疊現金。將近200萬,裡面還夾著一張字條,說她很遺憾,只有這麼點錢,因為預先沒有準備好。

在南美洲機場等待轉機時,索比又點了點萊達給他的錢還剩多少,結果發現手頭已經很緊了。錢都是怎麼花的?

重新回到魯德貝克市以後,攝影師和新聞記者們蜂擁而來,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他煩極了,拚命擠過人群,終於在9點58分在法庭上見到了加什。老律師點點頭,說:「請坐,希宗納法官就要出來了。」

話音未落,法官就到了。書記員用單調的聲音宣布了古老的司法承諾:「……傾聽你們的申訴!」

加什道:「這個法官是布魯德控制的。」

「啊?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到這裡來呢?」

「因為你出錢叫我來跟他們打官司呀。不過,當一個法官意識到自己正處於眾目睽睽之下時,他就會變成一名好法官。你瞧瞧身後那些人。」

索比回頭看了看,只見法庭里擠滿了記者,普通的旁聽者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只要我答應了別人的事,我一定會把它做好。」加什朝前排蹺了蹺拇指,說,「那個大鼻子怪傢伙是從半人馬座比鄰星來的大使,他身邊那個老東西是司法委員會主席,而——」他突然打住不說了。

索比沒有看到傑克伯伯,不過布魯德法官倒是坐在另一張桌子旁邊——他沒有看索比。索比也沒見到萊達,心裡感到孤單單的。

加什說完開場白就坐了下來,低聲對索比說:「小姐有句話轉告你,她祝你『好運』。」

索比只在作證時出場,此後便是針鋒相對和滔滔不絕的舌戰及法官的警告。宣誓時,索比認出了曾在魯德貝克家吃過飯、坐在前排已經退休的原同盟國最高法院首席法官,以後他再也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雙方當事人對每個問題都進行了沒完沒了的辯論,但是後來卻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法院荒唐地認為布魯德反對有效,引起了法庭上一片不信任的嗤笑聲,有些人還拚命跺腳以示抗議,弄得法官滿臉通紅。「安靜!否則把你們趕出去!」

在記者們的抗議聲中,整頓秩序的行動開始了。坐在前兩排的人靜靜地看著法官。來自外星的大使轉身對秘書悄悄地說了幾句話,秘書不斷在自己的速記機上打著字。

法官清了清嗓子,說:「……我們決不容忍無視法庭的行為,除非你們馬上安靜下來!」

庭審結束時索比不禁覺得有點奇怪:「……因此,法院最後認定,克賴頓·布拉德利·魯德貝克和馬莎·布拉德利·魯德貝克的死亡,已經確鑿無疑,而且死於一般性災禍。願他們的在天之靈安息。現請記錄在案,以備查考。」法官敲了一下木槌,接著說,「如果死者的遺囑保管人在場並持有遺囑的話,請他們現在出庭。」

法庭沒有審理索比的股份問題,不過索比還是進了法官辦公室,在一張父母死亡認證書的收訖憑據上籤了字,而威姆斯比和布魯德法官都沒有出面。

加什和索比從法官辦公室出來時,索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很難相信這場官司已經贏了。」

加什哈哈一笑,說,「別開玩笑了。我們只是贏了第一個回合。現在要開始花大錢了。」

索比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魯德貝克的保安人員們過來,帶他們擠出了人群。

加什的話沒說錯。布魯德和威姆斯比沒有靜待事態的發展,他們依然管理著魯德貝克聯合公司的事務,並在繼續進行較量。索比從未見過父母的委託書。現在,他對這方面的惟一興趣是,盡量弄清布魯德起草的和父母留下的文件中,是否存在著像他所懷疑的「可撤銷」和「只有經過雙方同意才能撤銷」的差別。

但是,當法院叫他們拿出文件時,布魯德宣稱,那些文件已經在處理日常過期檔案時銷毀了。法官認為此舉蔑視了法庭,他被判處10天拘禁,但卻暫緩執行。就這樣,此事竟不了了之了。

現在,威姆斯比已經不能代表馬莎和克賴頓·魯德貝克行使控股權,索比同樣也沒有這個權力。在對遺囑取證期間,股票都被凍結起來了。與此同時,布魯德和威姆斯比繼續擔任魯德貝克聯合公司高層職務,並得到了大多數經理的支持。而此時的索比卻已經不準進入魯德貝克大樓,更不用說去他原來的辦公室了。

威姆斯比沒有搬回魯德貝克莊園,他的私人財物都被送了出去。索比請加什搬進了威姆斯比原來的住宅,老人常去那裡睡覺,他們兩人都很忙。

加什跟他講過,為了解決產業問題,他們已起訴了97次。法庭時而贊成,時而反對,因此事情進展時而順利,時而又懸而未決。

至於遺囑,總的來說比較簡單,因為索比是惟一繼承人。不過還有幾十筆小遺產,倘若遺囑被宣布無效,有些親戚也許可以因此得到一些東西。此外,「法律認定死亡」這個問題又被重新提了出來,其中法院判定的「一般性災禍」,與後來有人提出的「在不同時間的死亡」又起了矛盾。在有關這些問題的訴訟中,布魯德和威姆斯比都沒有出庭。老有某個親戚或者股東出來充當原告,索比由此斷定傑克伯伯已經籠絡好了人心,擺平了他們每個人。

惟一使索比傷心的訴訟是由他的布拉德利爺爺奶奶提起的。他們提出,因為索比沒有行為能力,所以應該由威姆斯比和布魯德繼續對他進行監護。除了以他不熟悉錯綜複雜的地球生活環境這一公認事實為理由外,另外還有一個證據,那就是他在國民警衛隊里的一份病歷記錄。有位名叫克里希納穆爾蒂的醫生證明說,他是個「潛在的情緒不穩定者,不應該對在某種壓力下產生的行為負責」。

加什請同盟國議會秘書長的私人醫生對索比進行了體檢,結果發現索比心智十分健全,完全具有法律責任的能力。但緊接著又有一個股東起訴,說無論從私人還是從公眾利益方面考慮,索比都沒有資格管理魯德貝克聯合公司的事務。

索比被這些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他漸漸明白了:做富人是要付出高昂代價的。由於支付打官司的費用和魯德貝克莊園的管理費,索比已經負債纍纍,而他又不能提取本應屬於自己的一直積攢起來的生活費。因為儘管法院多次作出認定索比身份的裁決,但布魯德和威姆斯比還是在這個問題上大作文章。

過了一段讓人心焦的時間以後,一家比魯德貝克地區法院高出三級的上級法院作出如下判決:在公司財產清理完畢以前,索比有權行使其父母的股份權。

根據公司章程規定的股東提案權,索比召集了一次股東大會,以選出新一屆高層領導人。

這次會議是在魯德貝克的大會堂里舉行的。地球上大多數股東都出席了會議。在會議開始前的最後一分鐘,甚至連萊達都闖了進來。她高興地喊著:「諸位好!」然後轉過身去對繼父說,「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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