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二章 交鋒

同樣奢華的寢殿里,卻是滿目狼藉,神像、香精瓶、首飾、只要是能砸的東西,都被扔在了地上,窗邊的紗幔也沒有逃脫被摧殘的命運,耷拉在窗沿上,風一吹就落了下來,剛落到地上,就被一隻腳來回的碾踏,變成了一坨鹹菜。

阿妮瑪跪在地上,不敢上前阻止,就怕暴風一樣的肆虐,會波及到她。

達芙妮的怒火,旺得像是要毀了這座宮殿才罷休,沒有放過身邊任何一樣東西,等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撒氣的時候,凜冽眸子射向阿妮瑪。

阿妮瑪頓時像只被蛇盯住的青蛙般,直冒冷汗,雖然早就知道赫梯皇妃來到埃及的事情會讓她發狂,但是像這樣要毀天滅地般的發狂,卻是從未見過,不由地顫起身體。

達芙妮猙獰著臉色,再美的容貌也變得醜陋無比,因為發泄,她的髮絲凌亂,活像個瘋婆子,手指上艷紅的甲油,好似是人血染成的,更渲染了她的恐怖,無盡的幽光從她的紫眸中閃射而出,就算膽子再大的人,也會被她這副模樣嚇到。

「圖雅呢?圖雅知道她的存在嗎?」她叫囂道。

阿妮瑪的心顫得咯噔咯噔亂跳,就怕達芙妮的手會伸過來,掐斷她的喉嚨,聽到問話,趕緊答道,「王后去了神殿,還沒有回來。」

圖雅是賽蒂一世的正妃,埃及的王后,也是拉西爾·拉美西斯的生母,在埃及她的地位很高,是個十分賢淑的女人,深受百官愛戴。

一直以來達芙妮都想取代她王后的位置,卻始終無果,她身上的暗月可以吞噬人心的黑暗,卻唯獨操控不了圖雅,因為圖雅的心完全沒有一絲黑暗可言。

這時候提到圖雅,阿妮瑪有些不明了,她不是一直和圖雅王后不對盤的嗎?

的確不對盤,但是可以利用。

「圖雅今年的占卜是什麼時候?」

在埃及這點陣圖雅王后之所以受人愛戴,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她天生的占卜之術,每年的新年,她都會利用尼羅河水占卜埃及未來一年的運勢。

圖雅並不是什麼神的轉世,但的確天賦異稟,可惜,達芙妮和太陽神是真正的神,不是她能夠用占卜能看透的。

「三天後。」阿妮瑪回答道。

達芙妮收斂了氣焰,蹙眉一思,一條毒計在她腦海里漸漸形成。

在埃及,她沒有辦法避過卡爾的耳目,去對付阿爾緹妮斯,以往屢次的陷害,已經開始讓他懷疑,他不止一次警告過她,要不是她還留著一手,他可能早就殺了她。

恨嗎?好恨,好恨,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卻還是得不到他的心,可是愛他的感情已深地無法磨滅,再恨也抵不過愛他的心,只好隱忍,期盼他有一天能回頭。

可他竟然把阿爾緹妮斯帶回了埃及,還冊封她為王妃,她知道,王妃這個稱謂是暫時的,要廢了圖雅的後位,並不容易,他在等機會,他遲早會讓她登上王后的寶座。

既然這樣,不如來一石二鳥,讓圖雅去對付阿爾緹妮斯,倘若能成功除去阿爾緹妮斯是最好了,她可以再慢慢想辦法對付圖雅,就算失敗遭罪的也是圖雅,到時候,她的後位也就不保了,如果是後者,她也不會讓阿爾緹妮斯登上後位。

這裡是埃及,是她的地盤,她有的是方法。

不過,她還得小心一個人。

紫色的眸子泛出狠毒,圖雅的兒子,那個該死的小鬼,不得不防。

達芙妮不再歇斯底里,坐回椅榻上,她得好好琢磨一下,過了一會兒,她朝阿妮塔勾了勾手指。

阿妮塔得令跪行了過來。

達芙妮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聽得她震驚地瞠大了眼睛。

「去,照我說的做,不準出紕漏。」

阿妮瑪點頭,她的命是達芙妮所救,為了報答她的恩情,即使墜入地獄也無畏。

埃及的王子住所在王宮最東面,殿廊交錯十分複雜,和所有宮殿的格局一樣,蓮花池數不勝數,粉與綠的搭配,讓整座殿宇看起來都十分唯美。

第七王子拉爾西·拉美西斯的寢殿是王子居所中最大的,因為他得寵,小小年紀就已經是攝政王,埃及的百官都知道,將來繼承王位的人,必定是他,沒有第二個人選。

這位才十一歲的王子,從小就非常聰明,深得賽蒂一世的喜愛,即使體弱多病,不能隨時下床走動,為了這個愛子,也常常勉為其難的陪他狩獵野鴨。

不過,這是從前,現在情況似乎起了變化,病癒的塞蒂一世和這位王子的關係變得有些疏離,一點也沒有往昔的親密,讓所有人都猜不透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別人不清楚,拉爾西可清楚得很,但他沒有證據。

「王子,那位新來的王妃,被禁錮在了寢殿里,您看這是為何?」說話的是為年輕的侍者,年齡不超過16歲,名叫帕帕奇,他是埃及人稱第一將軍卡瑪魯阿齊的長子,在拉爾西三歲的時候,他就進宮侍奉了,所以對拉爾西是死忠的。

拉爾西坐在毛氈子上,享用著午膳,聽到帕帕奇探來的消息,飛劍般的眉揚了起來,被囚禁了?怎麼會?他還以為她會很得寵。

黑眸掠過一絲流光,那天她見了他之後,就像是傻了一樣,可以看出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埃及法老,但就算起先不知道,等知道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是一國之王,她成了王妃,是女人都應該歡喜的吧,她半點歡喜都沒有。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女人不愛他,但是她的表情沒有不甘和不願,只是極度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這就違反常理了。

所以,他有了一個假設,如果這個女人很早就認識他呢?這便合理了。

拉爾西覺得如果他想找到某個證據,這個女人會是個突破口。

他握緊拳,稚嫩的臉龐現出一抹精銳,他一定要找出證據,推翻那個男人。

他絕不是他的父王。

如果真的是父王,為何會忘記,他曾答應過他,等病癒了,要狩獵一直最肥的野鴨給他做生日禮物,真的忘記了嗎?父王從來都不會忘記任何有關他的事情。

還有那個一直深居簡出的女人,母后曾說過,她很可疑,但也沒有證據。

自從她來了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味。

父王,還活著嗎?

他的心泛出酸楚,必定已經不在了吧。

拉爾西沒有哭出來,他把眼淚往肚子里吞,他是埃及的王子,未來的埃及王,他要守護自己的國家,用自己的手。

「帕帕奇,博爾有傳消息回來了沒有。」博爾是他另一個侍者,是埃及大宰相諾巴利的孫子,和帕帕奇同歲,也是在他三歲時進宮侍奉的。

這兩人可謂是他的心腹,絕不會背叛他,他早已將現在埃及法老是假的,告知了他們。

前幾天,他讓博爾去查探新王妃的身份,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殿下,還沒有,您別著急,博爾很聰明,我想很快會有消息了。」

拉爾西想,最好是這樣,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對方也已經開始在懷疑他了。

「母后,是不是今天回宮。」他想起再過幾天就要是新年了,按例是母后在大神殿占卜的日子。

「是的,殿下要去接迎嗎?」帕帕奇深知這位王子是為十分孝順的兒子。

拉爾西點頭,父王已經不在了,他一定要好好保護母后。

三日後,圖雅王后回宮,這天是新年祭,照例是舉國歡慶,停下一切農耕和政務,在大神殿舉行祭祀活動,百官都會出席,塞蒂一世的眾多嬪妃和子嗣都會出來,參與祭祀活動。

圖雅長得只能算是清秀,並沒有十分出眾的容貌,但特天獨厚的是她的氣質,如同大地女神一樣的溫柔,又如尼羅河般的清澈,任誰看了她,都會覺得她有種母性的氣質,柔柔地仿若最溫柔的水,她十三歲就嫁給了塞蒂一世做正妃,由於塞蒂一世的身體很孱弱,御醫都說他活不過二十歲,為了繁衍子嗣,官員們給他納了很多側妃,誕下了不少孩子,圖雅在16歲那年生下了第七王子。

匆匆過了十一年,她從少女為人母,母性的氣質也是越來越濃厚,只見她緩緩走來,墨綠色上翹的眼線勾出她嫵媚的丹鳳眼,膚色是小麥黃色,兩頰紅潤,唇瓣潤澤,歲月彷彿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迹,依然保有少女時的清純,身材苗條,也很婀娜,她穿著王后的朝服,那是藍色和綠色,以及紅色搭配的長裙,金絲勾勒,束腰帶子落下的流蘇,像太陽散落得光線,每走一步都金光閃閃,她帶著老鷹頭冠,鷹的圖騰是象徵著太陽神荷拉斯,一直都被譽為王室的守護神,金子打造的鷹翅向額頭兩邊圍攏,恰好將她綰起的髮絲固定,她的右里拿著藍白痕條的彎鉤節杖,象徵著王后統治下埃及的權利,左手握持奧西里斯的神鞭,兩手交叉在胸前,莊嚴聖潔,一如她的地位,埃及的一國之母。

她的出現,即刻讓百官恭敬的行禮。

「王后殿下,您一路辛苦了。」說話的是大宰相諾巴利,白髮白眉,目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