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傳頌

深夜的天空,潑墨似的黑,像是經歷洗禮般,星子格外的璀璨,璀璨得像是沒抹乾的淚珠,點點綴在天幕中,任月光照耀。

「哎」一聲嘆氣聲,從皇太子寢殿傳出,月光下,凱洛貝羅斯趴在窗口,小手撐著下顎,看著夜空的星星,想到阿爾緹妮斯時,小臉皺了皺,接著又是一聲嘆息,他身邊的獵犬阿魯像是感應到主人的哀嘆,用鼻子輕蹭著他的身體。

然後,他回頭,看著正在狼吞虎咽吃東西的阿爾瑪,什麼悲秋傷春都沒了,因為在他記憶里,阿爾瑪一直都比他沉穩,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像個大人似的,何時看到他這樣吃東西了。只見他吃得滿嘴都是油,恨不得能將手裡的那隻羊腿直接塞進肚子里,還不忘吃著嘴裡的,望著鍋里的,吃著羊腿肉,還拚命地塞著葡萄,連咀嚼都省了,直接吞下肚子。僅僅這樣囫圇吞棗的吃法還不夠,他乾脆爬上桌子,坐在桌子中央,看到東西,就往嘴裡塞,那感覺就像他生來就沒吃過東西。

骨頭和棗核,還有水果皮,就像天雨散花一樣,一個接一個從他嘴裡吐出。

凱洛貝羅斯忍不住了,走到桌子旁坐下,將他啃了一半的羊腿抽了回來,「你小心噎死!」

阿爾瑪看到羊腿被拿走了,皺起鼻子,一把奪了回來,繼續啃,邊吃邊咕噥,根本聽不清楚他再說什麼。

阿魯嗅著味道在桌邊亂搖尾巴,看到阿爾瑪扔出骨頭,就飛撲過去接住。

「你到底去哪裡了?」凱洛貝羅斯決定不管他的吃相了,直接了當的問出問題。三個月前阿爾瑪莫名巧妙的失蹤,然後又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匿名信,信上說他和某人在一起,還指出了母后在埃勃拉後,就沒了下問,為了找他,自己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尋找他,他回來也不交待,狂吃猛喝的,真是氣死他了。

「你到底說不說!」凱洛貝羅斯火大地拍了一下桌子。

阿爾瑪被嚇倒了,羊肉直接卡在了喉嚨里,他咿呀咿呀的叫,猛捶胸口,凱羅貝羅斯見狀,趕緊倒了杯羊奶,遞給他,像是怕他難受,小手拍著他的背,一邊咕噥道,「叫你不要吃那麼快吧,真是,好點沒有,再多喝點!」

整整一大杯羊奶下喉,終於把堵塞在食道里的羊肉給沖了下去,阿爾瑪呼出一口氣,慶幸自己沒被噎死,然後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凱洛貝羅斯,「你知不知道,我整整三天三夜都沒吃過東西了,要不是還有水,我早死了。」

「什麼!」畢竟兩人是兄弟,而且還是雙生子,自己又是哥哥,想到弟弟三天三夜都沒吃東西,心疼極了,趕忙親手剝了個桔子遞給他,接著大罵道,「哪個混蛋,這麼折磨你,說出來,我滅了他!」話說著,還不忘讓侍女再多拿點吃的、喝的。

他就像只暴躁的小獅子,眼眸里吞吐著火焰。

阿爾瑪吃著凱洛貝羅斯遞過來的桔子,吐了一個小核說,「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他紫色的眸子閃了閃,像是想到某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眉頭緊皺。

「怎麼了?」看他吃完了桔子,凱洛貝羅斯又剝了個香蕉給他。

阿爾瑪想著要怎麼說呢?因為他失蹤的這三個月,所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離奇的很,說出來都沒人相信吧。

他抓過香蕉啃了一口,思索著該如何開口,然後想到了拉拉,大嘴一張,彷彿把它當成仇人一樣狠咬了一口。

話說當日,他被拉拉一把從埃撥拉皇帝面前拽走後,兩人是一路狂奔,直到出了皇宮,才停下,接著拉拉二話不說,扔給他一件普通的便服,又將他拽到埃撥拉城門口,一腳把他踹出了門,根本不聽他說話,光叫他快走,永遠也不要回來了,未等他反應過來,城門就關了,拉拉也跑了,他想再進去吧,城門的守衛說什麼也不讓進,他擔心拉拉和辛克斯的安危,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卻未料,身體開始劇烈的疼痛,算算時間,是到和神眼約定的期限了,只能先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等著身體變回去。

因為身體還原時的痛楚,他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等醒來後,再想回埃撥拉,卻發現埃撥拉全城戒備,根本不讓人出入,無奈之下,他打算去沃倫納山找父皇,但是要命的是,他身上半毛錢都沒有,又逢埃勃拉要跟赫梯打仗了,沿路的城市全都戒備不讓出入,自己一雙小短腿,走得又慢,等到達赫梯駐紮的沃倫納山時,赫梯已經撤了,他便決定直接回哈圖沙什城,可說得簡單,他身上沒錢,人又小,腳程也慢,一路上是吃盡了苦頭,吃不飽,穿不暖的,還遇到了人販子,要不是他聰明,把那些人販子整了一頓,拿了幾個水壺,他或許就死在半道上了,就這樣,他凄慘的爬了回來,想起來就心酸。

剛到哈圖沙什城時,就發現風雲變色,天空升起了一輪半黑半白的月亮,冷不丁地一陣慌顫,接著,他就聽到了神眼的聲音,大喊大叫地讓他趕快去救母后,當下,他便顧不得疲憊的身體,一路衝進了皇宮。

想到阿爾緹妮斯,又想到了回宮後,凱羅貝洛斯告訴他的那些事情,心情就變得異常的沉重,他的遭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母后。但是身為兒子,卻無力能力。明日要早點起來,他要去安慰一下母后,好讓她開心一點。

最後,他對凱洛貝羅斯只敷衍了一句,「一言難盡,不想說了。」

凱洛貝羅斯以為他是不想想起那些事情,也沒有追問,看他的確是瘦了好多,蠻心疼的,不言不語的又遞了一塊烤肉給他。

「不過……」阿爾瑪吃完烤肉後,紫色的眸子閃出一股惡魔的流光,「有一個人,我說什麼都不能放過!」

「誰!」凱洛貝羅斯為他又斟了杯羊奶。

阿爾瑪咬牙切齒的說道,「朵雷!」

「她?」凱洛貝羅斯擠了一下眉,要不是阿爾瑪提起,他都快忘記這個人了,因為母后的事情,他又必須在父皇出征的時候執掌朝政,好些時候沒去捉弄她了,見他提了,又是一幅憤慨的表情,不由的問道,「怎麼了?」

「這女人惡毒的很,差點殺了我!」阿爾瑪憤恨道,吧唧一聲,手裡的雞蛋給他捏了個粉碎。

「什麼!」凱洛貝羅斯大叫道,猛地從椅子彈跳而起,惡狠狠地說道,「她把你怎麼了?快告訴我!」

阿爾瑪忍下心中的怒氣,將朵雷推他掉下懸崖的事情說了一遍,也同時說了,那個想要暗殺他們兄弟倆的神秘女人,之後的事情全部省略,隨便扯了個謊。

「那個神秘的女人一定是假冒母后的女人的派來的,真狠毒。」凱洛貝羅斯正在氣頭上,也就忽略了阿爾瑪之後說得那些東西。

「我也覺得是,不過現在無從查起,但是朵雷是幫凶!」

「豈有此理!」凱洛貝羅斯聽完,奔到床榻邊,抽出一把鐵劍,就想衝出去砍了朵雷。

阿爾瑪喊住了他,「你等一下!」

凱洛貝羅斯轉過身,不明白為什麼要阻止他。

阿爾瑪走到他跟前,將他手裡的劍按了下來,眼神閃了閃,活像一個小惡魔,「就這麼殺了她,太可惜了!」

「你想怎麼做?」兩人是雙生子,心靈相通,就算只開了一個頭,他就知道阿爾瑪已經想好了策略。

阿爾瑪嘴角彎了彎,噙著邪笑,「我要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凱洛貝羅斯瞭然的點頭,「我明白了!」

「不過先不急,現在最重要的是母后!」阿爾瑪暗了暗眼神。

凱洛貝羅斯低下頭,剛才的火氣瞬間就滅了,「嗯,等母后好一些時候再說吧。」

「我打算明早就去陪著母后,哄她開心。」

「好啊!至於那個朵雷……」他看向阿爾瑪,嘴角一扯,露出一對小虎牙,閃著邪惡的光芒。

「嘿嘿……」阿爾瑪笑了笑。

「嘿嘿……」凱洛貝羅斯也跟著笑出聲。

他們兩人的小臉上笑意緩緩而起,詭異地笑容讓他們像極了個插著天使翅膀的小惡魔。

最後,兩人越笑越猖狂,眼裡的光芒看上更是是邪惡……

阿爾緹妮斯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下意識的摸向身邊的,卻發現薩魯並不在身旁,即使這麼微小的動作,也足夠驚醒一直奉命守在她身旁的麗莎。

「皇妃,您醒了?」

阿爾緹妮斯點頭,「薩魯呢?」

「陛下去了議事殿,可能是有事情需要處理吧。」麗莎如實答覆,然後斟了一杯水,遞給她潤喉。

一聽到麗莎說薩魯去了議事殿,阿爾緹妮斯沒由來的一陣心慌,這麼早就去議事殿,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接著她又想到了那祭旗的孩子。

難道……難道薩魯要攻打亞述!

這個念頭一定論,她慌忙起身,連帶著打翻了麗莎手中的杯子。

「皇妃,您怎麼了?」麗莎顧不得掉落在地上的杯子,急忙攙扶她起身。

「麗莎,帶我去議事殿!」

麗莎愣了愣,慌忙說道,「皇妃,您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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