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魯納斯的失算

是夜,埃勃拉皇宮專為安置貴賓而建的寢殿里,沙龍冷汗淋漓的從睡夢中驚醒。

「瓦根!瓦根!」他呼喊著貼身侍衛的名字。

寢殿的殿門被人推開,瓦根急奔進昏暗的殿內,「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沙龍抖著唇,取來手帕,擦著汗,「掌燈,掌燈!」恐懼讓他迫切需要光明。

瓦根急忙將一室點亮。

「殿下?」點完燭火,他走到床榻邊。

「瓦根,我突然好害怕!」沙龍捏緊手裡的手帕,臉色陣青陣白。「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說著他眼珠子來回在寢殿里查詢搜索,活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殿下,您只是做噩夢了。」瓦根斟了杯酒,遞給他,讓他壓驚。

咕咚一聲,沙龍仰頭飲盡,酒下肚後,他似乎清醒了些,但還是有著一份心驚,他抓住瓦根的手,「我有點後悔了!」

瓦根蹙眉,「殿下,不能後悔,難道您想死嗎?」

由於現任亞述王夏爾曼的專橫,什麼長老議團,里木輔政的制度全部遭到他的全殲,他不僅獨攬了一切權力,並且開始清除與他的父皇阿舒爾烏巴里特一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準備讓亞述成為他一人的天下,一時間亞述到處是腥風血雨,人心顫顫。

因此,一干心有不服的老臣決定推翻夏爾曼,另立新君,沙龍便是他們要立的新皇帝,儘管沙龍生來就好逸惡勞,資質也很平庸,但好在本性不壞,絕不會像夏爾曼那般殘忍無道,他懂得什麼叫勞苦功高,對一干老臣也是極為禮遇。就算他不是做皇帝的料,但年紀尚輕,還能調教,他們這些老臣對亞述忠心耿耿,勢必能讓他當好這個皇帝,最重要的是在他手下當臣子,遠比在夏爾曼手下來得安全。

於是,沙龍被推上了這內亂的浪尖刀口,起先他是不願意的,因為他根本沒想過做皇帝,只想舒舒服服的過他的貴族生活,但夏爾曼知道那些老臣的想法後,怎可能放過他,就算他無心爭位,光憑那些老臣的擁護,就足以成為夏爾曼的眼中釘,肉中刺,殺之而後快。

這也是後來沙龍會決定當這個皇帝的主要因素。

他怕死,就這麼簡單。

「但是,皇兄他……」沙龍從小就害怕夏爾曼,自知敵不過他,卻又怕死,矛盾啊。

一想到夏爾曼的心狠手辣,他就心顫。

「殿下,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猶豫什麼,他不死,就是您死。」瓦根皺眉看著這個貪生怕死的皇子,和夏爾曼一比,他不僅是個庸才,更是個廢物。

「瓦根,你說計畫能成功嗎?」沙龍總覺心裡不安,倘若失敗,依照夏爾曼的個性,他估計會被活生生刨開肚子,挖出心臟。

「只要與埃勃拉皇帝簽訂聯盟書,殿下就可以放心,魯納斯尤拉三世絕對有能力和夏爾曼一拼,再加上國內還有一些老臣裡應外合,這場仗,我們有十足的把握。」

沙龍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安穩了些。他聽過一些埃撥拉皇帝的評價,說到狠,說到謀略,他的確和夏爾曼相當。

「事到如今,殿下現在只要想著儘快和埃勃拉皇帝簽訂盟約,一旦訂下,殿下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瓦根極力安撫他。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沙龍心總算安心了下來。

只要明早訂了盟約,就是埃撥拉皇帝和夏爾曼鬥狠了,他只要站在後面看就行了,到時候,他就可以坐上亞述皇帝的位置,繼續他享樂的生活。

至於國事……

他嫌惡的撇了一記嘴,想著,那些擁護他的老臣會解決的。他只要舒舒服服過日子就行了。

瓦根看出了他的心理,什麼也沒說,扶沙龍躺下後,抽出他手裡因擦汗而汗濕的手帕,然後換了塊新的放置在他床邊。

「殿下,好好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埃勃拉宰相烏克親自來到寢殿,請沙龍去議事殿,簽訂聯盟書。這讓沙龍萬分雀躍,趕緊穿戴整齊與他同去。

臨行時,瓦根提醒道,「殿下,您的手帕。」

沙龍一摸身上,「對,對,我可少不了它。」

接著,瓦根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入議事殿,除他之外,隨行的還有沙龍的時名親衛隊。

議事殿里,魯納斯已在上座坐下,身邊的書記官高捧著放有聯盟書的托盤。

見此,沙龍滿心歡喜,捏緊手帕依照烏克的指示,坐上魯納斯對面的位置。

「殿下,睡得可好?」魯納斯親和的問。

「好,睡得太好了。」沙龍心裡光想著美好的日子離他不遠了,就已經樂開了懷,那還記得昨晚噩夢的事情。

「那麼,我就來簽訂盟約……」魯納斯金色的眼波流淌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快樂。

「我簽,我簽。」沙龍摸出自己的印章,那上面有他專屬的標徽。

魯納斯微笑,笑意卻達不到眼睛,他揮手,身邊的書記官將盟約書擺放在兩人面前。

這時代還沒有紙,像文書一類的東西,都是黏土打造,成方形,像塊磚,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條約。

沙龍僅看了一眼,見和當初說得沒有什麼不同,便將自己信印按了上去。

等他印上章印後,魯納斯取下自己左手上的一枚戒指,黃金打造,極為精緻,戒面上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九頭巨蟒,他打開戒面上的蓋子,赫然出現了他皇帝的印信,跟著將印信按在同盟書上。

盟約成立。

沙龍大喜,「以後,我們就是同盟國了。」

魯納斯依然保持微笑,笑得有點嘲諷,「自然,自然。」

依照這時代簽盟制度,雙方達成約定之後,必會同飲一壺酒,共飲三杯,稱為同盟酒,意為如酒香般,綿綿長久。

烏克吩咐侍從送來埃撥拉最好的葡萄美酒,分別替沙龍和魯納斯斟上。

魯納斯舉杯,「祝殿下……」他頓了頓,「該稱呼殿下為皇帝陛下才對。祝亞述未來的皇帝陛下一切順利。」

魯納斯先干為盡。

「好,好!」沙龍被這個稱呼熏得陶陶然,趕忙舉杯飲下。

酒畢,他習慣性的用手帕擦試嘴角,「好酒,好酒!」

魯納斯臉上帶笑,眼中卻是寒冰一片,暗道:蠢貨!

沙龍高興異常,讓烏克再斟。

烏克依言,斟滿後,這次沙龍先舉酒杯,一飲而盡,但,他酒杯還沒放下,就覺得腹部絞痛異常,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飛濺在魯納斯臉上。

「殿下!」沙龍身後的瓦根趕忙扶住他後倒的身體。

沙龍此時臉色發青,再由青轉黑,不敢置信的看著歪倒的酒杯,「酒里有毒!」

面對這突如而來的巨變,魯納斯臉色一陣發白,大叫道:「不可能!」沙龍還有利用的價值,他根本不可能現在殺他。

瓦根聽到沙龍的話後,伸手奪過烏克手裡的酒壺,喝了一口,只是一口,他就難忍腹中的痛,忙將部分還沒吞下的酒吐出,戾道,「果然有毒!」儘管只喝了一小口,臉色已轉青,看起來已有中毒的跡象,他強撐著身體,厲目射向魯納斯,「你竟然背叛我們!」

話落,他身後的皇子親衛隊,即可拔劍,將沙龍和瓦根圍護起來。

沙龍又是一口鮮血,臉色已是黑得發紫,伸出手,指向魯納斯,但毒已攻心,根本來不及說出話,就一命嗚呼。

「殿下!」瓦根凄厲呼喊,兩眼充滿血絲的看像魯納斯,「你卑鄙!」

魯納斯早已被眼前的事情弄得呆愣不已,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根本沒有下毒,他厲目射向負責斟酒的烏克。

烏克慌忙跪下呼冤,「陛下,臣沒有,絕沒有下毒。」

「兄弟們,殿下已死,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殺了這個狗皇帝為殿下報仇!」瓦根痛心疾首,懷抱著沙龍的屍體命令道。

烏克見他們拔劍相向,也急忙大呼侍衛,「保護陛下!」

局面頃刻間一團混亂。

就在此時,議事殿外急奔而來一名侍衛,大叫道,「陛下,亞述皇帝率領三萬軍隊,在埃勃拉以南的迦瑪克留山上出現。」

「什麼!」魯納斯震驚。

「他們說……」侍衛慌顫地跪在地上,將傳令兵的討伐宣言轉述,「他們說皇帝陛下殺了他的皇弟沙龍皇子。」

驚愕,難以自制的出現在魯納斯俊美的臉孔上。

沙龍剛死,亞述皇帝就親率大軍討伐,這是……他看著沙龍的屍體,心在鼓噪,腦中千迴百轉,逐漸匯聚成一條線索。

他被設計了!

他竟然被設計了!

「陛下!」烏克慌亂不已,好好的計畫怎麼就被全盤打亂了。

「烏克,傳令下去,關閉城門,全城戒備!」魯納斯狠戾的張開金眸,赤色的發向無數條小蛇般亂竄而起。

「是!」烏克奪門而出。

「你這個卑鄙的狗皇帝!」嘴角溢出鮮血的瓦根捂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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