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相逢不相識

埃勃拉的皇宮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如果沒有人帶路,進入者絕對會迷路,運氣好的可能是餓死,運氣差得就是被逮個正著,直接被殺。

跟在拉拉身後的阿爾瑪已經穿上了十分正統的埃勃拉神官服飾——全銅製的蛇面頭盔將他整個腦袋都包裹住,只露出一對靈活的紫眸,寬大且是直筒式的白色長衫,腳上是新編的咖啡色草履,每走一步,他都覺得脖子疼,就快支撐不住腦袋上那多餘的重量了。

他不得不停下來歇一下,將腦袋瓜子上的銅製頭盔取下,十分怨懟的看著這少說也有二十來斤的蛇面頭盔,這副頭盔製作精細,上面的蛇鱗栩栩如生,更不要說這蛇頭的面部表情了,看著就覺得心頭髮寒,感覺像是提了一隻活生生的蛇頭似的。

轉了轉脖子,他看著眼前這九曲八繞的殿廊,總覺得走來走去都像是在原地打轉,一樣的擺設,一樣的景物,每走一步都彷彿周而復始的重複著先前走過的路,而每一次轉彎,都會出現岔路,如果沒有拉拉在前頭帶路,他根本不知道該走那條。

拉拉回頭就見到阿爾瑪拉拉下了一大截,還在東張西望,催促道,「你幹什麼呢,趕快跟上。」

被拉拉這麼一催促,阿爾瑪又忘記剛才是左轉彎,還是右轉彎了,看來如果不是長期在皇宮走動的人,要在這裡穿梭自如,是絕對不可能的。

想到此,他垮下雙肩。

「你精神一點,快跟我走。」拉拉自然不知阿爾瑪腦袋瓜子里現在思考的事情,帶他進宮是為了讓他儘快學會祭奠上做的事情,看到他一副愁苦的臉孔,哪像是個幹活的人。

「是!」阿爾瑪趕忙將頭盔戴上,一戴上他就覺得頭重腳輕,差點站不穩,「好重……」他不禁咕噥道。

拉拉耳尖地聽到了,瞪了他一眼,「你該覺得高興才對,這個頭盔,你以為是誰都能戴得嗎?」

阿爾瑪當然知道這個頭盔不是什麼人都能戴的,這樣的頭盔一共有九個,是仿造埃勃拉拉曼神的九個蛇頭製造的,只有被選出的代表這九個蛇頭的小神官才能佩戴,是身份的象徵。

「機靈點,這裡是皇宮,稍有不慎,就會有人找你的碴,特別是那些老神官,像你這種新人,他們就喜歡欺負。他們個個都是老狐狸,如果覺得你不討喜,他們會想盡辦法地欺負你。」

這可不是嚇他,這個時代到哪都一樣,競爭激烈,即使現在位高權重,明天就可能被貶了,神官、祭祀也一樣,誰能討人歡心,誰就能活得久。

「那小姐還讓我進宮。」這不是害他嘛。

「因為你是我選上的人,我當然要多照顧你一些了。」拉拉正色道,「讓你做事,就是給你機會出人頭地,難道你不想嗎?,難道還想讓你在家鄉的母親過苦日子?」

看來拉拉是完全相信了他之前說得那些謊話。

「謝謝拉拉小姐。」現在,他只能這麼說。

「明白就好,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只要你好好做,就一定能出人頭地,你母親一定會為有你這樣的好兒子而感到欣慰。到時候你發達了,可以把你的母親接到埃勃拉來,你們就可以繼續母慈子孝了。」

說著,拉拉的眼裡閃出興奮,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甚是顫動,那樣子彷彿進入某種虛擬的境界,「噢,那會是多好的一幅畫面,我又做了一件好事。」

阿爾瑪腦際滲出一滴豆大的汗珠,看著她自顧自的傻笑,這女人說她是蠢,還是太善良了呢?

不過,不管怎樣,他都要感謝她,若非她,他也無法如此安全又輕鬆的進入皇宮,接下來,他要先設法找到母后。

可惜,還沒等他相處辦法找到阿爾緹妮斯,他就已經累得夠嗆了。

正如拉拉說得,那些大神官個個趾高氣揚,指手畫腳地編派事情給他做,一會兒挪神像,一會兒擦地板,一會兒又要送喝的,吃的,尤其他還戴著沉重的蛇頭頭盔,更是累得他像只老牛一樣的直喘,而那個說要好好照顧他的拉拉呢,把他帶到神殿後,就把他給撇下了,害他只好拚命的隱忍。

等他救出母后,非把這些老傢伙給滅了。

累了一個下午,他是腰酸背疼,趁著用晚膳的時候,他悄悄地溜出神殿,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好好躺一會兒,否則他鐵定會廢掉。

東轉一下,西轉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只見不遠處的轉角有一排整齊的灌木叢。

咦?沙漠里還能長出這麼翠綠的灌木叢,還真是不容易耶。

那些灌木叢的高度大概到一個成年男子的胸,被修剪的十分整齊,密布得像一堵矮牆,將另一頭的一座宮殿包圍,隔出了一份幽靜和隱秘,阿爾瑪四處張望,也沒法現什麼人,不由得賊笑了一下。

看來這裡正是一個休息的好地方。

正想走過去,眼角一瞥,卻看到拉拉摩納從另一邊的轉角處走了過來,並鬼鬼祟祟地來回張望,阿爾瑪腦子裡閃出了一個問號,這女人幹什麼呢?

只見她在發現沒人情況下,走到那片灌木叢邊,扒開些許樹枝,像是在偷看什麼?

她在看什麼?阿爾瑪甚是疑惑時,不由得走近她,他的舉動,驚動了正在偷窺的拉拉,她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有其他人,一見是他,便鬆了一口氣。

「拉拉小姐,您在幹什麼?」

「噓~」拉拉用食指封唇,拉著他蹲下。

「拉……」阿爾瑪蹲下後,剛想詢問,便聽到了熟悉到讓他心靈都顫動的聲音。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能不能不要跟著我。」有些冷清的聲音不難聽出其間還夾雜著一絲不耐。

阿爾瑪止住話語,心卻激烈地澎湃不已,這是……這是母后的聲音。

「我怕你累著了。」回話的是一個成年男子聲音,感性而且溫柔。

「你很討厭。」冷清的聲音轉為某種憤怒。

「要喝些葡萄汁嗎?」男人似乎故意忽略對方的憤怒,將話題轉移。

兩人沒了聲,阿爾瑪卻焦急難耐,慌忙扒開些許灌木叢的枝葉,像拉拉拉先前一樣,將整個腦袋都伸了進去,隔著翠綠灌木枝葉,他看到了最熟悉的身影。

那綰起的銀色髮絲,那婀娜的背影,這些都無不讓他的眼眶被濕氣氳滿,變得模糊起來。

是母后,真的是母后。

這一邊,魯納斯和阿爾緹妮斯都沒發現阿爾瑪和拉拉的偷窺,身著白色紗裙的阿爾緹妮斯,除了有些黑眼圈以外,依然美得驚人,白皙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頰因為某種憤怒而微微泛紅,就像是抹了一層胭脂,嬌艷動人,水晶般澄清的紫眸也因為憤怒顯得格外的晶亮,她一手握拳,另一隻手不得不撐著自個兒的腰——因為她隆起的肚子分量實足,沉甸甸得壓得她的腰直不起來。

「累得話,就不要死撐了。」正對著她的魯納斯像是沒看到她眼裡的怒火,徑自環住她的腰,而減少她負荷。

阿爾緹妮斯的掙扎剛起了個頭,身子就突然僵直不動了,她知道,這個該死的男人再次使用了他的魔力,如同定身一樣,讓她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魯納斯讓她坐上一旁有頂棚的椅榻,放下了擋風的帘子,阻隔了阿爾緹妮斯和他的身影。「布瑪,去廚房拿些皇妃愛吃的點心來。」他招來一名表情冷漠的侍女,此女從光滑無皺紋的皮膚來看,她應該很年輕,但冷漠令她的臉顯得死板異常,身上那一襲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灰色裙裝,更讓她冷硬得像塊石頭,如果在加副黑框眼鏡,她儼然就像一個老姑婆級別的教導主任。「是!」名叫布瑪的侍女應道,行禮後,依言離去。

魯納斯斟了一杯葡萄汁,湊到阿爾緹妮斯的唇邊,「乖,喝一點,你一天都沒喝水了。」

不能動彈的阿爾緹妮斯只能用眼神瞪他,拒絕飲用。

魯納斯彎起嘴角,「明白了,你是要我喂你!」說罷,他將杯子湊到自己嘴邊,很顯然他的喂法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自己喝。」她急忙出聲制止。

魯納斯嘴角的弧度擴大,笑得極為奸詐,「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先放開我。」她指得是解除禁錮她的魔力。

「保證會乖乖聽話。」

她不得不點頭。

「這才乖嘛。」魯納斯金色的眼睛閃了閃,當下阿爾緹妮斯的身體又恢複了自由。

她憤恨地奪過他手裡的杯子,一飲而下。

「還要嗎?」魯納斯端起裝滿葡萄汁的水壺。

阿爾緹妮斯不理他,將頭一撇。

魯納斯提醒道,「你說過要會乖乖的,不然……」

阿爾緹妮斯轉過頭正視他,咬牙怒道,「你好卑鄙。」

對於她的辱罵,魯納斯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反倒笑開了懷,將她擁在懷裡,「你生氣的時候真是太可愛了。」

阿爾緹妮斯想掙扎,但是對他那種隨時隨地都能定身的魔力十分地忌憚,只能任由他去,反正掙扎與不掙扎,其結果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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