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相似的背影

赫梯哈圖沙什城

夏夜的晚風吹拂著透明的紗幔,一縷縷一絲絲,讓人覺得寧靜而舒爽。

偌大的寢殿里,燭火燃盡了最後一絲火苗,月光透過紗幔,讓寢殿顯得有些昏暗,薩魯精神萎靡地仰躺在椅榻上,最近他太忙碌了,忙碌地連睡眠都少得可憐,但更多的是他無法真正沉入夢鄉,缺少了阿爾緹妮斯的溫暖和馨香,睡眠不再是放鬆身心的事情,只會更讓他感到寂寞和擔憂。

或許是累了,他閉上眼,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地。

薩魯……救我……薩魯……救我……

半夢半醒之際,他像是聽到了什麼,慌亂地張開雙眼,從椅榻上彈跳似地坐起,他的心不安地狂跳著,綠色地雙眸里閃著驚慌失措。

「露娜!」他捂著胸口大叫,急促地呼著氣,額頭上滑下豆大的汗珠。

他慌亂的叫聲,讓一直在殿外守候的梅諾慌忙趕了進來。

「陛下?」

薩魯仍是先前的狀態,驚魂未定地雙眸里沒有焦距,直到梅諾點上燈,寢殿內逐漸明亮起來後,他才回過神。

「陛下,您怎麼了?」梅諾緊張地問。

薩魯抬起首,蒼白的臉上鬍渣叢生,凹陷地雙眸里儘是驚懼。

「我聽到……聽到露娜在喊我,她……她在喊救命!」他說得很急切,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陛下,您一定是做噩夢了!」梅諾安撫著,「陛下,皇妃不會有事的。」

薩魯仿若未聞,抓緊梅諾的手,「不,她一定是遇到危險了,否則她不會喊救命。」

「陛下,這只是夢,是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造成的。」

「不!」他大叫著從椅榻上站起,急躁地在寢殿里來回踱步,「不,她一定出事了,一定是。」

他的心是如此地不安,露娜……露娜……一定在哪裡正受著苦,她在喚他,在告訴他快去救她,他腦子裡掠過一幕幕她可能遇到的危險,雖然都是假想,可是在此刻此地讓他的心都涼了,恐懼像張密網將他當頭罩住,不管他怎麼掙扎都於事無補。

「來人,備馬,我要出宮。」他狂亂地叫著。

「陛下,不可以,陛下!」梅諾衝到他前頭,張開雙手攔住他的去路。

「滾開!」薩魯怒目朝他吼叫著。

梅諾雖然害怕,但依然挺直了背阻擋他,「陛下,梅諾就算死,也不能讓陛下出宮。」

「你敢違背我的命令!」薩魯像只癲狂的獅子,朝著獵物咆哮。

「梅諾不敢,可是陛下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陛下您今早才昏厥過一次,現在陛下的身體還非常虛弱,實在不適合出宮。」

他說得都是事實,由於薩魯最近一直都像發了瘋似地忙於朝政,吃和睡都是草草了事,天氣又是如此炎熱,體力消耗太大,今早他便在督促戰船建造的時候昏了過去。

知曉皇妃失蹤的人都知道他如此拚命是為了什麼,因為他想趕快忙完所有的事情,好讓路斯比宰相大人再也沒有理由讓他留在宮裡,他的迫切,他的瘋狂,身為皇帝貼身侍者梅諾更是清楚,皇妃的下落不明,使得這個年輕的皇帝已經死了一半了。

「滾開,否則我殺了你。」

梅諾對上那閃爍著狠辣陰森的目光,不禁暗暗打了個哆嗦,但忠誠讓他無法就此退縮。

「那……那就請陛下就殺了我吧。」他閉上眼睛,決定慷慨就義。

薩魯狹長的綠眸厲光一閃,透著絕對地無情,「再說一次,滾開!」

梅諾閉著眼睛大力地搖著頭。

薩魯冷然道,「很好!」

他取過椅榻上的劍,瞬間抽出,一劍劈下……

「陛下,陛下,奧利的將軍的勇者回來了。」殿外,路斯比蒼勁有力的聲音就在這緊急時刻傳了進來。

薩魯一震,手瞬間僵持住。

梅諾聽到路斯比的聲音,也跟著張眼,剛張開眼,就被嚇得雙腿發軟,薩魯手裡的劍只離他的眉心幾寸,要是路斯比在晚來幾秒,他鐵定已經血濺三尺了。

哐當,薩魯的劍滑落在地上,一把推開受到驚嚇而出現獃滯的梅諾,疾步朝殿門口奔去,一見到路斯比的人,他一把抓住路斯比因奔跑而飛揚起來的白須,將他扯了過來。

「是有露娜的消息了?」

「痛……痛……陛下!」路斯比大聲呼著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薩魯根本沒有去注意,只看到他手裡的小竹筒,鬆開他的鬍子,他一把搶過,將竹筒里的羊皮取出,然後顫抖地將它打開。

這的確是奧利的筆跡。

陛下:臣不辱使命,終於和卡魯伊將軍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雖然還未能確定皇妃的下落,但可以肯定的告訴陛下,皇妃現在安然無事,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將皇妃毫髮無傷的帶回。

薩魯抖著蒼白的唇皮,「安然無事……安然無事……」或許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四個字可以讓薩魯如此激動了,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

他的露娜安然無事!

「陛下?」路斯比輕喚。

薩魯卻彷彿沒有聽見,全身心的意識都集中在信函上的這安然無事四個字上。

但路斯比知道這份信讓他活過來了,他安撫性地拍著薩魯的肩膀。

薩魯始終不發一言地看著這份信,一遍又一遍,直到淚水模糊了視線,直到淚水滴落在這份巴掌大小的羊皮上。

嘀嗒……嘀嗒……

字跡化開了,他心中因為先前的夢魘而驚懼的心也漸漸安穩了下來。

握著信,他往後倒去……

「陛下!」路斯比驚叫,慌忙扶住他虛軟的身子,「梅諾,快去叫巴魯尼!」

寢殿里正跪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梅諾驟然轉醒,立刻連滾帶爬地奔了出去。

「你說赫梯的皇帝陛下病了?」

乍聞朵蕾從其他侍女那得來的消息,塞琳娜慌忙直起側卧在椅榻上的身子。

朵蕾點頭,「是,聽說是感染了風寒。」

「是嗎……」塞琳娜喃喃自語著,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從椅榻上起身,「朵蕾,快給我梳妝,我要去見赫梯的皇帝。」

朵蕾癟了癟嘴,「算了吧,公主,我看就算您去了,也未必會讓您見,您想,您都來赫梯快兩個月了,哪一次覲見,不是被推搪的,您還是好好獃在寢殿里,上次的過敏您還沒完全消退,御醫說了,您還不能吹風。」

塞琳娜垂下了雙眼,朵蕾的話勾起了她的苦澀,在這陌生的國度里,陪伴她的除了朵蕾,就是寂寞,赫梯在她的生活所需上極盡滿足,但在精神上,她是備受冷落,而她來此的主要目的,似乎像是被人遺忘了,婚期隻字未提。

看來,赫梯的皇帝根本無意娶她,反倒是遠在希臘的皇兄有些一廂情願了。

「那你準備一點禮物,替我交給梅諾大人。」不能見,禮數總是要做足的。

「我才不要去見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呢。」朵蕾沒好氣地咕噥道,「每次去見他,他都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我才不要去那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塞琳娜攏起眉,美麗的臉上有著責備,「你老這個樣子,我說過多少遍了,這裡是赫梯,不是希臘,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上次我還沒說你呢,你為什麼私自要求去見赫梯的皇妃,還和侍女吵了起來了。」

「還不是為了公主您啊,那個皇妃從您來了之後都沒來看過您,而您每次去見,那些侍女都冷嘲熱諷的,把您擋了回來,我看著有氣。」

說起這個,朵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希臘身為公主侍女的她,其他侍女見了都要敬她三分,可這裡的侍女連半點好臉色都不給她看,尤其上次去找赫梯的皇妃時遇到的那些侍女,更是可惡,把她當成垃圾一樣地趕,還有那個叫阿爾瑪的二皇子,每次見到他,她就准沒好事,不是摔跤,就是跌進蓮花池,一想起來她就汗毛凜凜的。

塞琳娜嘆了一口氣,「侍女不是說了嗎,這位皇妃身體抱恙,需要靜養。」

「我看她根本是看不起公主,還有,赫梯皇帝不來看您,我猜也是她搞得鬼,一定是怕公主將來得寵,危及她的地位。」

「朵蕾,休得胡說!」塞琳娜板起臉訓斥道。

「我是為了您啊。」她辯駁道。

「你不要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知道嗎,你變了。」朵蕾在希臘還算得上乖巧聽話,可是來到赫梯之後,她就變了,總是在她耳邊嘀咕著將來要如何爭寵,如何搶地位。

「哪有,我還是原來的朵蕾,對您衷心忠心耿耿的朵蕾。」她眼裡一種光,陰森且狡猾,可是隱藏得很好,稍縱即逝,塞琳娜根本沒發現。

「那就安分一點,不要到處惹事,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對於赫梯來說,我只是一個籌碼,一個可以讓他們更強大的籌碼,赫梯皇帝是否寵我根本不重要,而是我能帶給赫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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