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宰相路斯比

古代赫梯的氣候介於地中海型和溫帶大陸型之間,夏季乾燥,冬季下雨也會下雪,高原地帶的寒暑之差尤為顯著,四月到十月的天氣最好,氣溫也相對較高。

此時正值三月,風和日麗,皇宮的走廊與庭院都種植了大量的蓮花,可以看到幾株含苞待放的蓮花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在卡魯伊的帶領下,走過之處自是雕樑畫棟、金碧輝煌不在話下,要不怎麼能算是皇宮呢。

即使阿爾緹妮斯不是考古學者,也會為古代建築驚嘆不已,畢竟在二十一世紀見到的都是殘垣斷壁,經過千年的風霜洗禮,很多令人讚歎的遺迹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風采,能夠身臨其境,怎能不興奮。

不過皇宮真的很大,想一天之內就逛完是不太可能的,走了些許時間,加上旅途勞頓,她也有些累了,卡魯伊也察覺到她的疲累,便出口詢問是否要到花園裡休息一下,她點頭答應,轉了個彎,跟著來到了皇宮裡的花園。

說是花園並不恰當,這裡只不過是個大型的蓮花池,周邊也種植了大量不知名的花卉,她四處環視了一圈,看到蓮花池畔的石椅,便移步上前坐了下來,卡魯伊緊跟其後,順便命令侍衛去通報陛下的她的去處。

陽光清風下,這裡的確是個休息的好地方,坐了沒多久她就有些犯困,聽卡布斯說,懷孕初期的女人會好吃嗜睡,也會有嘔吐的跡象,好吃和嘔吐她都沒有沾上,反而嗜睡較為嚴重,除非有值得她感興趣的東西,否則一靜下來她必定會想睡。

她的手下意識的撫摸著小腹,臉上也不自禁地扯起笑容。

多奇妙!一個小生命就在她的身體里成長著,有時候午夜睡夢醒來,她會猜想是男孩還是女孩,這些無關孩子的父親,完全是一個女人的母性在作祟,有時候她很慶幸沒有抹殺掉它的存在。

怎麼說呢?孩子畢竟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割掉一塊肉,能不疼嗎?

想要生下它,並不是沒有做過心理上的抗爭,但她始終捨不得讓它消失,像是有種責任,迫使她讓這條小生命存活下來。

她今年才十七歲,而且還是個未婚媽媽,如果爺爺知道她懷孕了會怎麼?

那必定是一場暴風雨,他一定會舉著AK47,吹鬍子瞪眼地去轟掉孩子的父親,順便在碎屍萬段扔進愛琴海喂鯊魚,而他對她必定是憐惜萬分,一定會徵詢她的意見,是生下它還是讓它消失,如果是前者,他必定會愛屋及烏的疼寵有加——一如對她。

一想到爺爺,她頓時睡意全消,爺爺現在必定在到處尋找她吧。他身體好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有好好休息嗎?她失蹤快一年多了,他會有多著急,自奶奶和媽媽去世後,她就成了他生活的重心,真怕他會撐不下去。但依照爺爺的倔脾氣,找不到她,也或許是讓他活下去的信念也說不定。

她不只一次衝動地想要忘記約定,想要立刻飛回去,但是這裡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姆爾希理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問題,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之後,才能安然的退離沒有後顧之憂,而且她也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回去的辦法。

垂下頭,她唏噓不已,有著濃濃的思念,微微蹙起雙眉,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再等一年,一年就好!

她看向天空,那片片白雲好似化成了爺爺俊朗的面容,在朝她微笑。

不僅是那個鮮血淋漓的夢,也是為了爺爺,她必須離開,這裡絕不是她留下的地方。

她轉過身子,看向蓮花池對岸的玫瑰花叢,以此想轉移腦子裡紛繁的思緒。

陽光下,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折射著光芒,好似剔透的寶石,嬌艷的花蕾婀娜多姿,微風中帶著清甜的花香,讓她平靜了下來。

倏地,耳際傳來『卡嗒卡嗒』的響聲,她尋聲張望,發現聲音是從玫瑰花叢里傳來的,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有個人影正蹲在那修剪著花枝,那人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袍子,紅得與玫瑰花色融為了一體,要不是剛才他挪動了幾寸,還真是瞧不出來。

是園丁嗎?看得出他有多專心,甚至沒發覺有其他人存在,風中帶著他親昵地說話聲,他像是在和花朵們說話,可見他是個愛花之人,爺爺也會,在修剪奶奶最喜歡的玫瑰花時,他都會和花朵們聊上一會兒。

聽說花也是有生命的,你讚美它,它會開得更艷,除了水、肥料、陽光,人類的愛心也是它們美麗的源泉。

她有點好奇,便起身繞過池畔走了過去,身後的卡魯伊本想跟上,卻被她抬手阻止。自從奴隸事件之後,卡魯伊就對她產生了懼意,雖然偶爾也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滿,但對她的話還是極其遵從的。

她悄聲走近花叢,才發現是個老者,他背對著她,只能看到一頭濃密的白髮披散在肩上,他皺巴巴的大手握著剪子小心得為玫瑰去除多餘的枝幹,剪過之後他都會撫摸花蒂,像是在安撫被拔除蛀牙而啼哭的孩子。

「這些花真漂亮。」她蹲下身子,聞著醉人的芬芳。

聽到她突兀地說話聲,老者震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一雙飽含睿智與沉穩的紫眸對上了她。

視線一接觸,阿爾緹妮斯震驚地望著老者的面容說不出話來,他紅潤的臉色,英挺的眉與鼻,俊朗的面容上絲毫不見年邁之態,白色的鬍鬚在風中飄蕩著,威嚴凜然。

眼眶蒙上一層霧氣,她不敢眨眼,就怕眼前的人影會消失,潔白的小手顫抖地伸了過去,一把扯出他的鬍鬚,另一隻手則沿著他的五官滑動。

冰涼的觸感讓路斯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美麗得讓他屏息,但她的舉動更是讓他呼吸不順。

怎麼回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還膽大的扯弄著他的鬍鬚,力道雖不是很重,但足以讓他的臉湊近了幾分,蹙起眉,他突然發現自己捨不得阻止她的舉動,她眼眶裡打滾的淚珠令他莫名地心疼,那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愫,而是親情的疼愛,就像是爺爺疼惜孫女般的感覺,他放下手中的剪子,抬手抹去她的眼淚,「怎麼了,小姑娘?」

蒼勁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那熟悉的音符顫動了阿爾緹妮斯的心房,明知道不可能,但熟悉的聲音,讓她的理智全然崩潰,猛地鬆開手,她衝動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嚎啕嘶喊的哭叫聲也隨之響起,「爺爺!爺爺!露娜好想您,露娜真的好想您!」

由於她的衝勁,路斯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手也無意識的摟住懷裡的小身影,大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慈愛地輕拍著她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背脊,鬍鬚下剛毅的嘴唇勾起了一朵笑。

他就想嘛,自己都已經七十多歲了,哪會有小女孩會看上,看起來必定是自己和她的爺爺長得很像吧。

哎喲!他這把老骨頭了,被她這麼撞一下還真是疼得厲害,但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傢伙,他不捨得推開,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

莫名的心裡糾痛得很,跟著她哭泣的叫聲,他心裡抽痛得也越來越厲害,他敢肯定自己不認識她,但心中早已枯萎的寵溺心悄悄地冒出了一個芽,在她的眼淚灌溉下瞬間長成了大樹,胸前的衣料已經被浸濕,他卻不在意,倒是怕她哭出毛病來了怎麼辦?

下一刻,他就不經大腦地吐出一句,「別哭了,哭得爺爺心都疼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真切,阿爾緹妮斯從他懷裡抬起頭,那雙和她一樣晶亮的紫眸正慈愛地看著他,止不住地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她抽泣著,抬手想抹去淚珠卻怎麼也抹不幹,她楚楚可憐、梨花帶淚的模樣讓路斯比的心疼得更厲害,粗糙的大手摩挲著她細白的臉頰,哄著她,「別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哇唔……」哭聲震天。

路比斯看她哭得就快喘不過氣了,大手一摟將她抱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甚至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搖晃起來,紫色的眸子更是苦楚難當。

赫梯眾神呀,要是能讓這個小傢伙停止哭泣,我願意獻上我最至誠的敬意,請您讓她停止吧,我這把老骨頭就只有這個心愿了。

許是哭累了,也或許是這熟悉的懷抱讓她覺得好暖和,好安心,小手揪起他的衣襟,淚珠未乾的眼睛閉了起來,就像回到了爺爺身邊,她心一松,便沉入了夢鄉。

路斯比聽不到她的哭聲,心中一喜,抬起她的小臉,才發現她睡著了,慈愛地看著她絕美的睡顏,捋了捋鬍鬚。

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他捨不得放下她,依舊讓她窩在自己懷裡。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慈愛的目光瞬間變成凌厲的視線,一見來人是卡魯伊,他威嚴的說道,「走輕一點,小心別吵醒她。」

卡魯伊聞言,停住剛跨出去的腳,讓它僵持在空中,「是,宰相大人。」

「陛下回來了!」路斯沒有看他,犀利地眼神又回到了懷裡的睡顏上,變回了先前的寵溺和慈愛。

放下腳,卡魯伊不敢再向前挪動,只好留在原地回答,「是的。」要知道赫梯帝國有兩個人是他最害怕也是最敬畏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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